當日夜。 由於剛剛經歷了長途航行，今日抵達的這一批車隊沒有被安排當晚的崗哨。負責崗哨的是啟航號和黃色引擎車隊。 陳望歸身穿動力裝甲坐在啟航號的車頂。 川前城的城中心已經被開辟出了許多空地用於車隊的駐紮。臨時安裝的鈉蒸汽燈發出黃光，在清冷的夜空之下顯得柔和而溫暖。 周有運爬上了車頂。他同樣身穿動力裝甲，自從在基地裡繳獲了一大批單兵裝備之後啟航號就已經能做到全員配置動力裝甲。 周有運站在陳望歸身後，眺望著北方的群山。 “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急這一時？”陳望歸忽然問道。 周有運回頭看向陳望歸，嗬嗬一笑：“老大，你真的就不急嗎。” “我急。”陳望歸應道。 “我也急。” 陳望歸轉頭看了他一眼。 “你沒有親人？” “沒有。”周有運搖了搖頭，“我沒有妻子，當然也沒有兒子和孫子。” 陳望歸“哦”了一聲。 孑然一身的小老頭嗬嗬一笑，繼續眺望著北方。 忽地，在他的眼睛裡，一道赤紅的亮光陡然亮起。 那是火光。 火光之後來臨的是嘯叫，嘯叫聲響震徹半個川前。 而緊接著，一顆炮彈落在了啟航號的等離子護盾上。烈火綻放成一朵殘缺的薔薇，下一刻則褪色為漫天煙塵。 來了，陳望歸想。 他站起身，不緊不慢地爬著單梯回到啟航號車中。 早在半個小時前，陳望歸撒出去的機械犬就已經傳回了有襲擊者的信號——而它們現在到了。 啟航號內，常德紹、煙鬼與汪宏已經等候多時。 “別忘了我白天開完會之後給你們交代的事情。”陳望歸看了三人一眼，而後頭也不回地走向車長室，“現在就出動，給我把所有人都盯緊。” 三人各自回應。沒多久，偵察車和戰車就從啟航號的貨艙中駛出。 而龐大的基地車本身卻沒有任何行動，依舊停在原地。 不多時，尋路人車隊和鐵流軍團的炮彈就落在了先前火光沖起的位置。 然而，那裡早已空無一物。炮擊發生過後，發射炮彈的自行火炮就已經迅速撤離，避免受到火力反擊。 到得此時，啟航號才終於沖出川前。 借著機械犬的偵察，在廣闊的大地上，啟航號的攝像頭很快捕捉到了陳望歸的目標。 三輛自行火炮。 數目並不多，並且也沒有其它的戰鬥力保護。並且，智械駭客並未偵察到它們，或許這些東西不是煤炭商會的部隊就是行者會的軍隊，總之不會是智械。 啟航號一個加速，直接朝著三輛自行火炮沖了上去。 他們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路線早已暴露，此時正在轉移陣地，原本還想著換一個射擊位置繼續開火。 察覺到啟航號接近時，三輛自行火炮幾乎是匆忙停車，放平炮管，準備朝著啟航號開火。 三枚203毫米口徑的高爆彈落在啟航號的護盾上，卻隻是激起幾層浪花。而後，啟航號發射了電磁脈沖。 脈沖波癱瘓了全部三臺自行火炮，搭載了新式單兵作戰裝備的機器人緊接著躍出車窗。它們使用智械叛亂前生產的噴氣式推進裝置飛速接近，用激光焊槍直接切開自行火炮的正麵裝甲，然後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駕駛員和炮手從裡麵抓了出來。 很顯然，這些是煤炭商會的人。 機器人帶著戰俘飛回啟航號，而後基地車迅速掉頭，返回川前城。 此時，煙鬼正駕駛著偵察車在川前殘破的高樓中間飛馳。 “七車，九車，給我放個屁。”煙鬼對著對講機朗聲道。 “七車未發現目標！” “九車未發現目標！” “要你們有屁用！”煙鬼罵道，“開快點，眼睛放尖點！” 在白天開會回來之後，陳望歸就召集啟航號上的心腹人員，宣布了一件事。 他認為，在目前的聯合車隊裡大概率存在著投靠行者會的間諜。 至於具體的推理過程，陳望歸並沒有說。但陳望歸交代他們，如果最近川前城遭遇襲擊，一定要注意城中各個車隊的動向。 這件事情陳望歸似乎連別的車隊都沒有通知，此時川前城的道路上隻有啟航號下屬的車輛正在行動。此外就是得到批準的，尋路人車隊和鐵流軍團的火炮。 在此之前，陳望歸已經給各個車隊下達了命令。沒有他的指令，就算川前城遭到襲擊，也絕對不能擅自離開駐地。 但就在兩分鐘前，六號偵察車報告了前小印鎮鎮衛隊有人員擅自離開駐地的情況。 他們裝備著單兵光學迷彩——這種東西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他們手上——因此六號車很快就跟丟了目標。 但對於煙鬼來說，他知道，哪怕是光學迷彩，其隱身效果也並非十全十美，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n.ｃｏm 而是存在著瑕疵。 尤其在夜幕中，光學迷彩裝置在人眼部位產生的彩色斑塊會更加明顯。 當偵察車接近到川前地下基地的入口時，煙鬼忽然在路口處看見一個斑塊一閃而過。 “全體注意，頭車抓到目標了。”煙鬼不緊不慢地對著對講機開口，手上同時操縱著偵察車的車載機槍。 子彈潑灑了出去，很快激起一連串的火花。 很顯然，目標穿著動力裝甲。 反擊很快到來。 第一發子彈擊穿煙鬼座駕的前擋風玻璃，而後兩發子彈砸在了煙鬼身上——但這位啟航號的偵察隊長早已把自己的鉛衣換成了智械叛亂前生產的單兵作戰套裝，子彈打在他身上同樣造不成任何傷害。 此時，一輛裝甲車從道路的拐角處緩緩現身。 這是啟航號下屬的裝甲車，它們被分布在川前城中心的各個路口，用於為偵察車提供火力支援。 高爆榴彈和大口徑子彈很快覆蓋了那個目標。爆炸的火光過後，金屬碎片和血肉碎塊很快落了一地。 煙鬼正準備點著一支煙，忽然對講機中響起常德紹的聲音： “偵察車隊、作戰車隊注意，地下基地已經有兩人潛入，我們正在對敵！” 幾乎是同時，偵察車車隊的通信頻道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叫喊： “十一號車發現目標！” “十七號車發現目標！” “五號車發現目標！” “二十號車發現目標！” “這裡是七號車，小印鎮鎮衛隊駐地正在集結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