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開火聲戛然而止,隻剩下雜亂的腳步聲在向著遠方跑去。 “他們要跑!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去!”老陳說著就從門後沖了出去,對著在玉米地裡穿梭的沙沙聲掃射,一聲淒厲的慘叫在玉米地裡爆出,很快,血湧進氣管的咕嚕聲取代了他最後的哀嚎。 “當心!”胖子不由分說地撞開老陳,他的位置沒有掩體,背著大包的彪子趴在樹後正對著老陳的方向打出兩發單點。老陳難以置信地看著胖子,很快就注意到樹下的草叢裡趴著一個大包。 “他媽的!”老陳把快慢機向下摳到全自動模式,對著樹下的背包一整掃射,被打碎腦殼的屍體歪在地上止不住地抽搐。 “胖子!”老陳單手舉槍,拉住胖子的後脖領往掩體後拖動,胖子的臉漲得通紅,死命往下掙衣領。 翻過掩體,失去四肢的小頭目還在血泊裡像蛆一樣蠕動。老陳單手持槍,抵在小頭目的腦袋上結束了他的痛苦。 “咳!咳!”在掩體後的胖子趴在地上用力地咳了幾聲,深呼吸一口,“我沒被子彈打死差點讓你小子給勒死。” 胖子氣喘勻了接著說道,“你小子欠我兩發子彈。”胖子掀開自己的衣服,被血浸透的防彈衣上卡著兩枚彈頭,防彈衣上的血自然也不是胖子的血。 “這個,本來是用來防你的,沒想到到最後反而救了你一命。” “你沒事就好,對麵應該沒人了吧,我殺了三個,你殺了一個,對麵一共有五個人。”老陳的臉色漸漸地陰沉下來,“鄧林呢?” “壞了,他趁著我們火拚的時候追另外一個去了。”交火的時候注意力全在敵人身上,胖子隻是餘光瞥見鄧林私自離隊,根本分不出精力攔住他。 老陳和胖子連忙跑進後院,隻見鄧林用膝蓋壓製住被扒得赤條條的老鼠眼,手槍抵在老鼠眼的腦袋上。 “行啊,鄧林,還抓了個舌頭回來。” “你他媽的!”胖子上去就給鄧林甩了個大耳光,鄧林難以置信地看著胖子,想不明白胖子為什麼打他。 “私自行動,穿越交火區,追捕不明武裝分子,再加上之前的丟槍,你知不知道光是這四點就夠你死不知道多少回了!”胖子大罵道,“現在是末日!不是和平年代的過家家!” 胖子很快就注意到鄧林持槍的姿勢怪異,他的右手半袖已經被鮮血濡濕一大片。 “你受傷了?”胖子扯過鄧林的右手,撕開糊在皮肉上的袖口,疼得鄧林吱哇亂叫,所幸,鄧林胳膊上的傷隻是子彈的擦傷。 “審人的話還是我在行,你帶著鄧林包紮一下,我試試能不能在他身上問出點有用的信息出來。”老陳撕開自己的T恤,把老鼠眼的雙手死死綁在一起,目送走二人之後,老陳蹲在地上對著老鼠眼冷冷地說道:“現在該我們嘮嘮了。” “你是安民村人?看樣子那群人沒把你當人,日子過得挺難的吧。”老陳率先打出一張感情牌。 “是,我是安民村人。”老鼠眼趴在地上哼哼。 “聽說你們被屠村了?可有此事?” “千真萬確。” “你就不想報仇嗎?” “報仇?我報哪門子仇?我田無一畝,房無一間,家無一人的,我加入他們手下隻求保全一條小命。那些吃人的怪物我見過,放羊許家的婆娘就是被啃了一口之後就瘋了,當天晚上就把他爺們給吃了。” 老陳撓了撓頭,這種人在監獄裡並不少見,典型無牽無掛的流民相,油鹽不進的滾刀肉。 “好,我們換個問題,你知不知道一個姓劉的男人?你們在出發前有沒有見過他?” “這安民村裡姓劉的可多了去了,你指的是哪位?” “這間房子的主人。” “嗬,”老鼠眼輕蔑地笑了一聲,“這家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也根本不姓劉,他姓於,叫於元東,就是他帶著那群人屠了我們村子。” “你敢有半句謊話我現在就活剮了你!”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騙你們的必要,我的命在你們手裡,我隻想活下去!”老鼠眼嚎道。 “那你們在出發前,見過這個於元東嗎?” “見過,今天中午我看見他不知從哪弄了個摩托回來,還帶著把槍,隻不過他剛回來就被抓進柴房了。” 摩托,槍,男人,對上了,都對上了。 “詳細講講屠村,還有你是怎麼在屠村裡活下來的。” “他家不知怎麼就和那些土匪勾搭上了,他領著土匪挨家挨戶地殺人,我當時聽見村子裡有槍聲,摸出去一看,村路上,樹林裡全是沒見過的麵孔,我嘗試著溜出村子,沒成想和他們撞了個正著,我是求爺爺告奶奶,給那個姓於的磨煩了才饒了我一命,在土匪窩裡做苦力。而且,那群土匪就是占了他的家,他在匪窩裡當廚師,據說和他群人的老大私交甚密。” “做苦力的還有誰?” “瞎眼的神婆,兩個沒什麼親戚的老光棍兒,還有村頭的傻子。” “其他人呢?” “都沒了,要麼跑了,要麼死了,我在老於家見得到熟麵孔統共就那麼幾個。” “那這個於家,和你們村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沒有,他家是這個村裡最有錢的一家,為人處世什麼的和氣得很,生怕惹上什麼麻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老陳的腦子更亂了。老鼠眼自然沒什麼必要騙人,小劉,不,於元東,他的本性如同老鼠眼說的一樣並不壞,而且為人和氣,卻為什麼變成土匪屠村的幫兇?村子裡的大部分人都死於屠殺,無依無靠的老鼠眼反而能在屠村中活下來做苦力——說起苦力,這些土匪留下的活口也真是奇怪,盡挑一些殘疾人和老光棍,正值壯年的男丁做事難道不比這些被土埋了半截的人強? 老陳思索著,忽然他想起來在警察學院時看過的雜誌,在東北解放之前,土匪被稱作胡子,一些胡子寨在死傷慘重的情況下會主動抓一些無依無靠的小孩,殘疾人,和光棍上山打雜,原因無他,殘疾人和小孩沒有能力反抗,老光棍大都無牽無掛,隻要待遇不是十分苛刻,也不會去主動反抗,從而節省一些監視的人力。 最後是於元東,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忽然在一夜之間性情大變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他所謂的老實本分都是裝的,這明顯和老鼠眼的口供對不上;第二種可能就是受人脅迫,被抓住了死穴。 “他們一共多少個人?” “不算老大一共有二十八人,分成四個班組,每個班組都有一名頭頭,輪流去公路和附近巡邏和打劫,一般來說,他們會在鐵路後設下陷阱等魚上鉤。今天和你們交手的就是下午值班的班組。” “關於你說的老大,你都知道什麼?” “那個人,謹慎的很,他住在老於家一直閉門不出,隻有班組的頭頭,才,能進到他的房間裡。”老鼠眼說著說著,腦袋一歪,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