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感染與進化(1 / 1)

痛   太痛!   從膻中穴傳來一種瘙癢刺痛的麻痹感,轉瞬就由麻痹轉換成劇痛,仿佛有千萬根燒紅了的針尖在體裡亂竄,將其穿得千瘡百孔,焦糊碳化。   然後這種痛苦漸漸擴散,緊接著深入到骨髓,脊髓神經傳來的酸麻劇痛讓他恨不得把自己脊柱拔出來,再掏心掏肺,把一切痛苦之源給拋出體外。   但他什麼也做不了,痛苦也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順著血液流動來到了表層皮膚上,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紅點,毛細血管已經都被撐爆。   竇房結超額放出巨量生物電流,血液近乎狂暴的沖開動脈瓣,泵入動脈之中,血壓飆升快要把血管管壁給撐爆,心臟越跳越快,每秒超過十次的跳動,讓人擔心這顆心臟撞斷肋骨飛出來。   最主要在腦乾垂體,在分泌完那不明粒子之後,就開始萎縮乾枯。   好冷   我要死了嗎?要死了啊,可我答應過詩情…,答應過什麼來著?   大腦渾渾噩噩,視線都已經白茫茫一片,整個人輕飄飄的,但無盡苦痛拉著他往下墜落。   他的喉嚨肌肉開始痙攣,想要求救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整個人介於生死交錯的瀕危狀態。   一切都往死亡的方向墮去。   可就在這時,一股清涼無比的能量從天靈蓋沒入,包裹住已經僵死變色的垂體,就像乾涸大地下起了傾盆大雨,垂體貪婪的吸收這這股純凈能量,並以極快的速度壯大,變得比過去更加飽滿圓潤。   剩餘的能量沿著脊髓繼續向下湧去,沿途將脊髓神經一一修復,吳常隻感覺到一道清澈涼意從天靈灌下,所到之處都驅散了痛楚,他舒服得呻吟出聲。   “吳常!吳常…”,耳邊傳來模糊不清的呼喊聲,朦朦朧朧,就像從天上傳來一樣。   那道涼意緊接著來到了心臟位置,疲憊不堪的心房已經到達了極限,急劇收縮的心室放緩下來,鼓脹的動脈裡激流的血液平復下來。   但這道精純的生命能量卻也逐漸耗盡,在抵達一片狼藉的腹腔時,最後一點涼意消失了。   痛苦再次如山崩海嘯般席卷而來,他就想行駛於風暴之中的一條扁舟,隻能被痛苦裹挾包圍著,隨時都會船沉人亡。   不出意外的話,他將在十五分鐘後,因為內臟衰竭而死亡。   救我...   我不想死...   不想死!   吳常靈魂發出絕望嘶吼,但這一切都隻是徒勞無功,黑暗之中他在下沉,往無盡無底的深淵墮去。   就在這彌留之際,一根銳利的針頭無聲無息捅入心臟之中,緊接著乳白色的不明液體迅速混入血液傳輸到全身。   燙!   血液如同燃燒的火油,走到哪裡,細胞就以數萬倍的速度新陳代謝,無論是皮膚細胞、免疫細胞、肝臟細胞……都被異化成更為強大排外的細胞。   “啊啊啊啊啊!”,突然找回身體控製權的吳常發出痛徹心扉的慘叫聲,如火燒身的他無法控製,雙拳緊握錘砸在了金屬地板上。   “嘭!”   整個運兵車都被砸得跳了起來,眾人被震得腳底一晃,不得不扶住車廂。   “呼~呼…”,吳常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的防毒麵具早已脫落,每次呼吸間都從喉嚨冒出灼熱煙氣。   他能感受到空氣中某種活物隨著呼吸進入體內,讓身體在頃刻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每一寸肌肉都在劇烈跳動,肌肉纖維發出滲人的撕裂聲,卻又不斷愈合,鏈接在肌腹骨骼的肌腱擴張強度越發強大,像一根根鋼筋疊合在一起。骨骼也發癢震蕩,其強度和剛度也隨著呼吸迅速上升。   但他的臉蛋以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   “嘭!”   灼燒感愈燒愈烈,燒心燒肺!燒頭燒腳!痛得吳常又是一拳砸下,厚達三厘米的特種鋼板都在血肉之軀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好熱!   體溫急劇升高,已經超出了人體極限,他神誌不清的喃喃低語,將身上作戰服像撕破布一般撕開扔掉,背脊骨高高隆起,快要戳穿表皮,身體像煮熟的大蝦一樣紅彤彤冒著熱氣。   “吳常!你先冷靜下來,”,一旁的王石焦急低喝道,他眉頭緊蹙,手中的步槍卻不敢放下。而張進勇忍不住靠近想要將吳常扶起。   聽到熟悉的聲音,吳常猛的抬起腦袋,原本的俊朗陽光的臉上不知不覺已經蒙上一層血痂,眼眶裡兩枚眼瞳透出猩紅光芒,因為痛苦所以猙獰扭曲的表情,看起來比喪屍還要喪屍。   張進勇嚇得止住腳步,“啪”的一聲,車廂裡眾人不約而同抬起槍口對準吳常。   緊張窒息的氣氛在車廂裡醞釀,車外匆匆而過的喪屍轉過腦袋,似乎在好奇裡麵在乾嘛。   突然車廂無聲無息間出現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連帶著車廂都沉了一分,他就站在吳常身後,伸出寬厚大手穩穩捏住他的後頸。   感覺到危險迫近,吳常本能的回身一肘,但那如同鐵鉗的大手猛的一抖,他的脊柱骨節被這震蕩巧力撐開,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連帶所有反抗都停止。   隨即這高大男人大手一揚,吳常連半點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被甩出車外,足足飛出十來米後重重摔在‘雪堆’上,正正落在了兩個趕路的喪屍前麵。   麵對這天上掉下的餡餅,兩個喪屍一時呆住,不知該停下來先吃點,還是繼續趕路。   吳常趴在地麵上,完全沒看見倆個喪屍正步步逼近,反而呆呆看著眼前的雪白孢子。   好香!   一股魂牽夢縈的異香在他鼻腔裡環繞,就像他的記憶深處無法割舍的味道。   他腦海裡陷入天人交戰,僅存的理智告訴他,這是邪惡無比的劇毒,吃了隻會變成沒有意識的行屍,但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發出嗷嗷待哺的哭泣聲,胃更是揪成一團向他抗議。   “吳常!”後勤組眾人皆是臉色大變,王石和張進勇就要跳下車去阻止他,卻被這高大男人伸手攔住。   “所有人員保持警戒,沒有命令不得擅自離開車廂”,高大男人大手按住王石兩人的肩膀,粗大指節蘊含的可怕力量根本不給他們反抗的勇氣,直接將兩人摁回座位上,低沉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國字臉上留著不修邊幅的胡須,鷹鉤鼻,又粗又黑的眉毛下,一雙赤紅眼瞳不大不小,卻沒有任何雜質,就像是一塊紅玉翡翠一般。   有著軍人特有的氣質,莊重而冷峻,從容內斂,僅僅站在那裡,就給人一股極其安心的感覺。   “是!”,車廂裡眾人隻有服從命令,王石雙拳握緊,牙都要咬碎,隻能眼睜睜看著趴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吳常。   “總隊長,你憑什麼這麼做!吳常還沒有屍變,我們不能放棄他”,張進勇看著這一幕,一咬牙站出來說道。   “嗯?”   這個高大男人從喉嚨深處擠出這一聲,他慢慢轉過頭,眉頭微皺,赤紅眼瞳直勾勾看著一臉憤怒的張進勇,一股上位者的氣息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來。   就像被貓堵在墻角的老鼠,張進勇呼吸一窒,勇氣如沸油潑雪般消融。   好在總隊長沒有追究的意思,反倒對那個蘇上校問道:   “小蘇,你給他注射了多少?怎麼異化的如此之快”   “當然是全部咯”,蘇子文無辜的說道,他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針筒。   “你瘋了,怎麼注射這麼多,不怕他異變嗎”,總隊長麵沉如水,眉頭皺得更緊。   “我當然知道啊,但這可不能怪我啊,我本來就想注射兩格的,結果剛插入他的心臟,這針筒裡藥劑就被吸完了”,蘇子文兩手一攤,麵露無奈和困惑的笑容回道。   “你開什麼玩笑,針筒裡的還能被吸出去”   總隊長隻當他找尋借口,不過在此也沒有多糾纏,隻是蹲下身子摸了摸鋼板上深深的凹痕。   “不對勁,這可是三厘米厚的合金鋼板,普通人就是拿鐵錘敲到發麻,都沒這個效果,更何況是一雙肉掌”   “好像是不對勁,雖然他是被異變種抓傷感染了,但是異化反應的確實快了點,還不到一分鐘”   蘇子文若有所思的說道,回憶起剛才吳常吊在車廂頂的模樣,倒地抽搐的摸樣,不由得將疑惑目光看向車外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吳常。   這時吳常終於動了,他再也忍受不了身體裡排山倒海傳來的饑餓感,埋首在孢子堆中大口大口的吞咽,連已經近在咫尺的喪屍都視若無睹。   “嗖!”   蘇子文上校拋出手中骨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二尺一的長劍在空中違反常理的加速,直奔吳常而去。   兩個人頭落地,蘇子文輕輕攬住歸來的劍把,身後眾人神情微動,倒沒有大驚小怪的意思,出任務這麼多次,對於這種超能力倒也不會大驚小怪,隻是免不了對這種能力的向往和羨慕。   “陽哥,你說這小子能挨過去嘛”,蘇子文左手輕輕一抖,將劍身上的汙血震飛。   “說了多少次,在外行動,要叫隊長,至於挨不挨的住…”,郭天陽站直身體,他的目光看向那邊的吳常。   “…就要看他吃的多不多了”   而此時吳常正埋頭苦吞,身前還躺著兩具無頭屍體,可他卻絲毫不在意,隻是避開被汙血染色的孢子,很快吳常就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總隊長,吳常現在什麼情況,剛才蘇上校給他注射了什麼”,身後的王石忍不住問道,他明白過來,郭天陽並非拋棄吳常,而是吳常在經歷某種事關生死的考驗。   “他正在異化,剛才那個針劑是白蓮孢子提取液”,郭天陽看著正在大快朵頤的吳常,言簡意賅回答道。   “所以說吳常並沒有屍變,還活著是嗎”,王石看著已經把半個身子都埋進去孢子堆裡的吳常,有些不敢確定。   “會不會屍變我可打不了包票,你們該乾嘛就乾嘛去,看也沒用,五分鐘之後是人是鬼,自有分曉”,郭天陽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靜靜等待。   “是!”   王石最後看了一眼吳常,深吸一口氣回到自己的警戒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