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不可視危機 熙夢LD 7356 字 2024-03-16

滿眼盡是漆黑,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但在某一個方向,有一道紅色的身影正朝我緩緩走來,那道身影十分奇怪,個子不高,手裡還提著什麼東西。   我瞇起眼睛,什麼都看不清楚,好像眼睛被蒙上一層薄霧。   我想走到他身前去看看,可根本無法動彈,仿佛兩腿都被釘在原地。   他離我越來越近,我也終於看清楚,他竟然沒有頭顱!   他手上拿著的就是一個人頭,或許是他自己的頭,他的另一隻手拿著一根很粗的銀針,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   他離我越來越近,我呼吸變得急切,想要逃離,兩腿仍然使不上力。   他嘴裡呼出的氣幾乎已經要噴到我臉上,我害怕地緊閉上眼睛。   “哐哐哐!”一陣急切的敲門聲傳來,我猛然驚醒,打開床頭燈,原來隻是個夢。   不得不說,這個夢實在太過可怕,我全身都是冷汗,幸運的是,這隻是個夢。   “哐哐哐!”敲門聲還在繼續,聽這聲音,哪裡是在敲門,分明是在砸門。   我很奇怪,這麼晚,會是誰來呢?剛從大學校門裡走出來,在這座城市定居不久,我也不認識什麼人,誰會來找我呢?   我披上衣服,打開所有的燈,深更半夜的,剛才的夢還是讓我有點害怕,開燈之後我感覺好多了。   開門後,我發現是住在對門的女租客,穿著白色的T恤,卡其色裙子,露出很好看的小腿,踏著一雙涼拖。   我經常在回出租屋的時候看到她,她很漂亮,一頭長發,大多數時候,我隻是和她擦肩而過,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一邊使勁敲門,一邊回頭朝自己屋裡看,沒注意到我已經把門開了,在我胸口捶了好幾下。   看得出來她很急,捶得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她也感覺到手感不太對,看了我一眼,然後指著自己的房間,“裡麵有鬼!”   看她驚慌的表情,我預知到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許有賊,或許有變態,但我確實沒想到她會說有鬼。   “有鬼?”我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是真的!”她一臉焦急的表情,拽著我想讓我去她的出租屋,但我扒著門框使勁往回用力,不想進去。   “我真的沒騙你!”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了,“求求你,我的貓還在裡麵呢!”   我想幫她,但害怕前麵有陷阱,萬一她房間裡藏著好幾個人等著埋伏我呢?我怎麼確定她不是來訛我的?   她不住地乞求,眼淚都流出來了,梨花帶雨的樣子,看起來不像假的,我心軟了。   我壯起膽子走進她的屋子,她跟在後麵,抓著我的衣服後擺,還是一副恐懼的樣子。   房間裡開著燈,四周很明亮,布置擺放乾凈整齊,餐桌上還有一枝玫瑰插在水瓶裡。   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鬧鬼的屋子。   我又往裡麵走了幾步,聽到貓炸毛的聲音,在陽臺前麵,貓死死地弓著腰,全身的毛都直立起來,對著窗簾狠撲過去。   我朝貓走過去,她突然驚叫一聲,使勁抱住我,貓沒嚇到我,她可是嚇到我了。   我想把她推開,但她抱得很用力,微微抬起頭,又瞬間把頭埋下去,顫顫地抬起手,指著窗簾,“鬼…就在那…”   我想安慰她,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房間裡隻有我們兩個人和一隻炸毛的貓,她卻聲稱那裡有鬼,鬼在哪?我怎麼沒看到?   這房間裡的氣氛太過詭異,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靜了十幾秒之後,或許是察覺到我不太可靠,她突然鬆開我,飛快地往外跑,我手足無措,不知道是該跟著她一起跑出去,還是看看窗簾那邊到底有什麼。   極度糾結之中,我沖到窗簾那邊,把貓抱起來,它的爪子還勾著簾子,我想用力把它拽下來,但奇怪的是,貓的爪子和窗簾勾得很緊,我朝著勾住的窗簾一手刀劈下去,終於還是分開了。   我抱著貓跑出去,讓我十分驚恐的是,剛才用手劈簾子的時候,我明顯觸碰到一個極為冰涼的東西,我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窗簾不會是那種觸感,倒是很像人手的觸感,冰涼的人手。   我沒敢細想,對門的女租客不知道去哪裡了,外麵天氣很冷,我隻好先把貓抱回我的房間裡。   不知她什麼時候回來,我就把門半開著。   貓在我房間裡安靜了一些,它在屋裡踱了一圈步,然後跳到沙發上,毛茸茸的尾巴動了幾下,也消停了。   我呼出一口氣,心裡感嘆,今天晚上都是些什麼事啊?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就穿好衣服鞋子,坐在貓旁邊,茶兒上擺著大學畢業證書,我閑著沒事拿起來看了看。   我叫趙詩華,父母年輕時很喜歡現代詩歌,所以給我取了這樣一個名字,覺得我以後或許會當上詩人。   我出生於南方一個小城市,在北方讀的大學,學了個萬金油專業,畢業後沒有回家鄉,在校招會場應聘進了一家當地的國企,主要負責行政後勤,也就是乾雜活的。   大學所在的城市經濟算得上發達,物價還好,租房的費用也還行,一個月幾百塊,不到一千。   我決定在這裡工作一段時間,以後再考慮回家鄉的事情。   大學時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同學都不是本地人,畢業後相繼離開,我和其他本地同學並不熟悉,畢業後自然也沒什麼聯係。   等了很久,我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女租客帶著房東和警察來了,我也推門出去,跟著他們進了對麵房間。   “警察同誌,你一定要相信我,剛才就是這裡,有個沒頭的鬼和我的貓打架!”   聽到她說沒頭的鬼,我心跳停了一拍,沒頭的鬼?我夢裡那個也是沒頭的鬼,不會這麼巧吧?   警察一副不耐煩的表情,轉過頭對房東說,“有別的租客反映過這個問題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房東連忙擺手,可我明顯看到他的眼神閃躲了一下,他不會在撒謊吧?他為什麼要撒謊呢?   房東個子不高,身材很胖,人倒是很大氣,得知我大學剛畢業,給我免了一個月租金,還送了我不少水果和特產。   但對門的女租客很不滿意,拉著警察的胳膊,“你要相信我!真的有鬼!那個沒頭的鬼渾身都是血,全身冰涼!”   “你怎麼知道他全身冰涼?”我突然問道。   警察和房東奇怪地看著我,然後我解釋了自己在這裡的原因。   “那好,既然你跟著她進房間了,那你看到無頭屍體沒有?”警察問我。   “我……”我撓了撓頭。   “你如實回答就好。”又高又壯的警察一臉和氣地看著我,一邊的房東好像表情有些緊張。   我覺得對門的女租客被嚇成這樣很可憐,可我總不能當著警察的麵說假話,於是我實話實說,“我確實沒看到。”   “好,謝謝你的配合,”警察轉頭麵對女租客,“你也聽到了,什麼都沒有。”   “不是不是,”女租客急得語無倫次,“當時我洗完澡剛穿上衣服,踩到一攤特別濕的東西,一下就滑倒了,直接就躺在那個沒頭屍體上,不信你看,我後背上肯定有血!”   她轉過身,但她的衣服很白,很乾凈,並沒有什麼血跡。   “你們看到了吧?”她轉過頭,從肩部往上拉衣服,想親眼看看,但上麵真的什麼都沒有。   我和房東、警察三人相互看看。   隨後,警察扶著她兩邊的肩膀,“好,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來了,現在,告訴我你家人的聯係方式,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態,我有義務送你回家。”   女租客雖然有點不甘心,但還是跟著警察走了,正好她的貓從我房間裡出來了,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完全看不出這隻貓剛才和窗簾激鬥過。   我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房間,房東也跟著進來了。   “小夥子,你有時間嗎?”房東問道。   “呃,有時間。”我和他在沙發上坐著。   “唉。”房東嘆了口氣。   “怎麼了?”我小心翼翼地問。   “那個姑娘……”房東欲言又止。   “她說的無頭屍體?”   “你看到了?”   “沒有。”我搖搖頭。   房東鬆了口氣,“那太好了。”   “可是,對麵那個姐姐……”我遲疑道。   對門女租客也是我們學校畢業的,我記得在學校裡見過她,比我大一級。   雖然她住在對門,又看著眼熟,但我從來沒有主動和她說過一句話。   她比我早進入社會一年,在學校偶爾看見她的時候,還覺得她是個很單純的女孩。   時隔一年,她看起來成熟了很多,像是一張白紙已經染上些許顏色。   青春的活力和成熟的韻味協調,也算是自成風格,不過在這樣的大城市裡,沒有什麼風格是特立獨行的。   “那個姑娘,大概是幻視了。”房東說道。   “幻視?”我不太相信,房東竟然把這歸結為幻視,就算說她是神經出了問題,也比幻視更有說服力吧?   “是啊,還能怎麼解釋呢?”房東看著我,“你沒看到什麼屍體,那她肯定是幻視了。”   我避開房東的目光,沒有說話。   靜了一會兒,房東起身要走,“你早點睡吧,我先走了。”   “哎,你慢走。”我起身送他。   走到門口,房東對我說,“小夥子,最近天氣熱,小心中暑。”   我一邊答應著,一邊關上門。   回到床上,我躺了很久,一直到淩晨都沒有睡意。   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想著今晚發生的事情,心裡並沒有什麼思路,也沒有細想下去,隻當意外來看。   我閑著沒事打開手機,刷一會兒視頻,打幾局遊戲,時間過得很快。   過了幾個小時,第二天的清晨開始了。   父母從老家打來電話,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說還好,父母催著我放棄這裡的工作,找個離家近一點的,或者和公司申請調動,總得回家吧。   我敷衍著,沒有承諾。   雜七雜八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就掛電話了。   我很喜歡這座北方城市,慢慢地熟悉這裡,我不太想回家了。   其實老家也不錯,但我總覺得天然固有的社會關係對我的精神造成了一定影響。   我想保持自己內心和行為的獨立性,自由的滋味嘗多了,便不想被約束。   話說回來,新的一天開始,我得做新一天的新人。   這一天和過去沒什麼不同,一切都按部就班,做表格,寫文件,好像沒什麼意義,但所有的意義又都是這些小事凝聚起來的。   晚上回到出租屋,我看到對門的女租客正在收拾東西。   我進來的時候,她看了我一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然後又低下頭去整理東西。   她男朋友也在,又高又壯,穿著黃色衛衣和牛仔褲,站在她身邊,一臉擔憂的表情。   我沒有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對門的女租客搬走可以理解,她覺得自己看到了鬼,又被警察帶回去,如果這樣還不搬家,我倒是會懷疑她的精神真的出了問題。   我在家裡自己煮了包泡麵,剛吃完,就有人敲門。   我打開門,是對門女租客的男朋友。   “呃,你有事嗎?”   “可以跟你聊幾句嗎?”他說。   我沒有拒絕,他高我一個頭,有很強壓迫感,但我覺得他沒什麼壞心思。   我們兩個坐在沙發上,“你抽煙嗎?”他掏出一包煙。   我搖搖頭,“不了。”   他收起煙,自己也沒有抽。   沉默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了,“我覺得昨天晚上的事很蹊蹺。”   我點點頭,“的確。”   “我想了很多,”他說,“我女朋友說她真的看到有無頭屍體。”   我接著點頭。   “不好意思,兄弟,我不是懷疑你,但是,你真的什麼都沒看到。”他盯著我的眼睛。   我覺得自己不能認慫,更何況我沒有說話,就對著他的眼睛,“沒有,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他嘆了口氣,然後看了門口一眼,小聲說,“我們必須去帶她做一次精神檢查了。”   “挺好的,精神健康也很重要。”我不痛不癢地說。   “她家裡人覺得她可能被什麼臟東西沾上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