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不可視危機 熙夢LD 8271 字 2024-03-16

“什麼?”   “沒什麼,”她擺擺手,“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我很感動,她傍晚來到我家裡,幫忙做了飯菜,如果不是我現在頭腦還算清醒,真要以為她是仙女下凡了。   “下麵,就該處理這裡的事情了。”她挽起袖子。   我看著她的動作,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隻見她雙手合十,嘴裡念念叨叨。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過了很久,我以為她在做什麼很重要的儀式,也不敢打擾,隻好靜靜地看著。   過了很長時間,我甚至去冰箱拿了盒牛奶喝,她始終一動不動。   就在我等不及想確認一下她是不是發生什麼意外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屋裡裡吹起一陣陰風。   我十分詫異,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屋子裡怎麼可能會有風呢?   代善靈突然口吐鮮血,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我趕緊過去把她扶起來。   “你怎麼了?”   “快跑!”她嘴角還有紅色的血,慘白的臉色顯得十分妖艷,“這該死的鬼比我想象得強,趕緊走!”   我對她的話半信半疑,但還是攙著她從出租屋裡出來。   外麵天已經完全黑了,一輪圓月在烏漆嘛黑的空中高掛,如果不是周圍的路燈,隻這一盤月亮就足夠恐怖了。   代善靈大口喘著粗氣,走路時四肢都不太協調。   “去藥店嗎?”我問道。   她點頭。   快要走出小區的時候,代善靈突然兩手在麵前亂抓一氣,好像在抵抗什麼東西。   我盡力想抓住她的手,但她用力太大,最終我們兩個都倒在水泥地上。   我的胳膊正好壓在一顆石子上,一陣劇痛感,我看了一眼,已經流血了。   代善靈躺在地上,兩手還是在空中亂抓。   我走過去,忍著胳膊的劇痛,用力抓住她兩隻手腕。   她一臉驚慌地看著我,“帶我走!快走!”   我扶起她,走出小區大門,她的癥狀好了很多。   走了一段路程之後,她的氣息才平穩下來。   “別抓著我的手了。”代善靈好像整個人都虛脫了。   在小區裡我怕她亂動一直抓著她的手腕,出來之後也沒敢鬆開,“哦,對不起對不起。”   “不用扶著我了,我自己能走。”她說。   我剛鬆手,她兩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我還是扶著你回去吧。”   她沒有再拒絕。   回到藥店,屋裡還開著燈,有幾個客人在等著。   “代醫生,你今天怎麼出外診了?”一個客人問。   代善靈隻是擺擺手,然後問他們最近的情況,給他們拿了藥,他們就走了。   但她看起來還是很虛弱。   “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問她。   “你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她盯著我的眼睛。   我點點頭。   “算了,看不到也沒辦法,回頭找我師傅吧,”她咳嗽一聲,“不過還是謝謝你,要不是你把我送回來,我怕是要死在你們小區了。”   “不至於吧?”   她慘笑一聲,然後和我說起剛才的事情。   “我本以為自己實力差不多可以處理掉那個無頭鬼,所以我進入定身狀態,類似於靈魂出竅,就是我站在那一動不動的時候。”   “我的靈魂在和無頭鬼對決,他的力量越來越強,早知道我就不該在晚上收拾他,他手裡那根針差點就捅進我腦袋裡了。”   “我一看打不過,就趕緊驅使靈魂回到原身,然後那個無頭鬼就不見了,所以我才讓你帶我趕緊走。”   “那後來在小區裡,你的手在抓什麼?”我好奇道。   “那個無頭鬼掐著我的脖子,”她仰起頭給我看,雪白的脖頸的確有兩道漆黑的手印,“差一點我就回不來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這一切說是一場精妙的戲劇也不為過,難道這是針對我的計謀嗎?可我有什麼價值讓人家這樣設套呢?   “你今天晚上還要回去嗎?”代善靈問我。   “不回去我住哪?”   “在這過一晚吧,後堂有被子,有沙發。”她說。   她看我有些遲疑,又接著說,“放心,沒人會害你的,你回去才真的有鬼。”   我想了想,就留下了。   藥店也一直開門,我問她什麼時候休息,她說藥店要開到晚上十點,如果我累可以自己先睡。   折騰之後,我倒是沒什麼睡意了,就一直在藥店櫃臺陪著她。   什麼樣的病人都有,頭疼的,肚子疼的,腿疼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兩鬢斑白的,蹣跚學步的。   世間百態都在這裡顯現,有的人有錢,有的人沒錢,不過代善靈開的藥店好像不太在乎收益,總是在拿一些很便宜的藥,還有些是她自己製作的藥,價格也很低。   我很好奇,那些自製的藥有沒有經營許可。   “正規的經營許可沒有,也搞不來。”她說。   “為什麼?”   “這些藥是我師父製作的,但很多東西在藥理上沒法解釋,我師父通常說這是經驗主義。”代善靈說。   我不太明白,但也沒有太過在意,就算藥店真的出了什麼事故,也和我無關。   快到十點了,我們兩個都不斷打哈欠。   她看到我胳膊上的傷口,我說是在地上滑的,她就幫我做了包紮。   她打了個電話,然後說,明天帶我去找她師父。   據她所說,她師父好像是個很全能的人,大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氣勢。   “等明天你見到他就知道了。”她如是說。   在藥店後堂睡覺,快要入秋了,天氣有些涼,不過被子很厚,沒什麼大礙。   我躺著怎麼也睡不著,打開手機,看到高中群裡一個同學說他最近經常做噩夢。   我高中時和他關係不錯,就直接私信他,問他做了什麼夢。   他直接打了語音電話過來,“你小子怎麼有空找我了?”   一口鄉音讓我感覺十分親切。   “這不是看到你說的夢嗎,你做了什麼噩夢?”   “我夢到有個人追著我打,不過還好,後來那人賠錢了。”他說。   “我看你是想發財想瘋了。”我笑著罵他。   “那你小子呢,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說了自己四年大學生活,說了最近發生的事情,不過我沒告訴他這些奇異事件。   “我最近倒是經常做噩夢。”   “你不會中邪了吧?”他玩笑道。   “哼,你就咒我吧。”   我們談笑幾句,時間晚了,就掛了電話。   回想起來,我記得自己小時候也經常做噩夢,可是那時候好像並沒有什麼神神鬼鬼的東西出現。   世界上真的有鬼嗎?我不太清楚。   我正在想事,代善靈穿著拖鞋走出來了。   “你還沒睡?”   “沒有,”我說,“呃,是我剛才打電話太吵了嗎?”   “沒有,我隻是出來上個廁所。”她說。   黑夜十分安靜,這座北方城市晚上並不特別繁華,雖然藥店開在人群聚集的路口,還是很少有什麼聲音。   這一晚我睡得很好,藥店裡的味道讓我感覺很舒服,整個身體都在被滋養。   第二天清晨,我迷糊地睜開眼睛,隻見代善靈站在我麵前,雙手背在身後,穿著白色T恤和吊帶牛仔褲,兩隻大眼睛看著我。   “天亮了嗎?”我揉揉眼睛。   “天都亮了很久了。”她說。   我掀開被子,天氣不算很涼。   “我今天帶你去見我師父,讓他看看你是什麼情況,然後再看你們小區鬼的問題,那個鬼,我師兄應該就可以解決。”代善靈說。   “那藥店呢?今天直接關門?”   “一些老顧客,我直接聯係他們了,讓他們改天來,”我們兩個走出藥店,她鎖上大門,“至於其他的普通病人,買藥去哪裡都可以。”   我點點頭,她攔住一輛出租車,我們上車就去了她說的目的地。   “師傅,去德南寺廟。”   這個地方我沒有聽過,畢竟我也不是本地人,好像出租車司機也不知道那裡,我看到他開了導航。   最終發現,德南寺廟離得不遠,開車半個小時就到了。   從出租車上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小山。   在這座平原城市,這樣的小山並不多見。   相比於我的故鄉,一個南方山地城市,連綿不絕的山是基本地情,不過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喜歡生活在平原。   山體前的臺階不高,走了幾分鐘就到了山頂的寺廟。   這個寺廟很奇怪,看不出是佛家的還是道家的,門口立著的石雕像有老子,有孔子,有釋迦牟尼,連韓非子、墨子和扁鵲也位列其中,裡麵的墻上甚至貼著一些近代領導人的畫像。   “呃,這個寺廟裡麵供奉的是誰呀?”我疑惑道。   “誰都供,誰都不供。”   “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代善靈道,“我師父當時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我茫然地點點頭,   剛走進寺廟,就見到一個很高很壯的男人,拿著掃帚在清掃落葉,看起來很成熟,但年齡應該不會超過三十。   “嗨,師兄。”代善靈和他打招呼。   “嗨,”他看了我一眼,“這是?”   “對了,你叫什麼來著?”代善靈突然意識到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趙詩華,詩歌的詩,華麗的華。”   “我叫代善靈……”   “我知道,你那個白大褂上有胸牌。”   “哦,你注意到了,”代善靈說,“這位是我師兄,葉符町。”   “師兄好。”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就跟著叫了師兄。   “不用叫師兄。”他看了我一眼。   “師父在嗎?”   “在,煉丹房裡。”葉符町說。   代善靈帶著我走進寺廟後方的一個小房子裡麵,一個陳舊的對開木門,青磚壘砌的墻壁滿是青苔,我看了看四周,這裡正朝南方,麵對太陽,不應該如此潮濕才對。   “藥店裡沒有效果特別好的藥,不過我師父這裡有,一會兒再給你胳膊包紮一下。”代善靈道。   “我胳膊好得差不多了,沒必要再換藥了。”   “不行,傷口感染後果很嚴重的。”   代善靈推開門進入,撲麵而來一股刺鼻的草藥味。   房間中央是一個巨大的鼎爐,鼎爐底下的火焰很旺,幾乎要燎到爐子頂上。   爐子旁邊站著一個老大爺,仙風道骨,白發白須白眉,穿著一身灰色道袍,道袍後是黑白線縫出的陰陽八卦圖。   “師父,我回來了。”代善靈走到老大爺身邊。   老大爺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師父,你在煉什麼丹呀?”   “益氣補血的藥,有個老太太說自己不太舒服,”老大爺說,“你今天怎麼有空回來,店裡沒客人嗎?”   “主要是出了點問題,”代善靈把我拉過去,“他家裡有鬼。”   “有鬼?”老大爺看著我。   “嗯嗯,而且,他看不到鬼。”   “看不到鬼有什麼可稀奇的?”   “那個鬼都在我眼前了,他都看不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且我用了靈符之後他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哦?有這種事?”老大爺挑挑眉,“小夥子,你是哪裡人?”   “泗城的。”   “南方人?”   我點點頭。   “對了,師父,還有藥,他胳膊受傷了,今天還沒換藥。”代善靈說。   老大爺走到我麵前,拉著我的胳膊,擼起袖子,把繃帶解下來。   他看著我的傷口,伸出兩隻手指擠出血來,我呲著牙吸了一口冷氣。   “還疼?”   “有一點。”   “小代,你去拿根試管,我需要一點這小夥子的血。”   “要他的血乾什麼?”   “讓你去你就去。”   “哦。”代善靈噘著嘴走了。   “那個,大爺……”   “叫我道長吧。”   “好嘞,道長,這個寺廟是供奉哪家神仙呀?”   “哪家都供,哪家都不供。”道長注視著我的傷口。   和代善靈一樣的說法,可這也太奇怪了,怎麼會有寺廟這樣做呢?   什麼神都供奉,這些神仙不會打架嗎?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道長說,“凡世間之物,歷代偉人,博采眾家之長,舍棄眾家之短,方能長遠。”   代善靈拿著試管回來了,道長又開始擠我的傷口。   “小夥子,忍著點疼。”道長說。   我咬著牙,做好了疼痛的準備,不過道長隻擠了一點血。   “好了,小代,正屋的抽屜裡有止血和促進傷口痊愈的藥,你去帶他換上吧。”道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