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賠錢進行時(1 / 1)

坎格列和顧裡安合夥經營著這家名為‘矮馬酒館’的酒吧。   顧裡安占大頭,但經營酒吧和其他投資隻是用來掩飾身份的名頭。   真正讓兩人賺錢的,還是黑市的煉金交易市場。   在那裡,兩人是‘出了名’的供貨商。   坎格列從內襯懷裡掏出一本筆記。   從桌上隨便拾起鉛筆,翻頁對著那十幾個瓶罐開始擺弄起來。   “蕨根草...齊了,散花白圈菇...哦在這。”   “這個訂單全了,...散貨也清點一下...”   他在一本正經地劃著對勾,不時打開瓶罐,仔細數著裡麵東西的個數。   一邊擺弄,一邊偷看顧裡安,發現其仍然癱倒在椅子上一臉呆滯。   雖然告訴完老板後,內心如釋重負,但坎格列心底還是嘀咕。   尤其是顧裡安聽完虧損的這筆天文數字後,竟然沒責怪自己!   這讓坎格列愧疚至極,甚至不免有些委屈。   現在世道亂,做正經生意太難,隨便來些潑皮無賴就能吃拿卡要。   自打開店以來,數不清多少小幫派搗亂找茬,索要什麼‘保護費’。   都被坎格列直接打了回去。   此間損壞了不少桌椅櫥窗等,花了他不少錢。   再加上酒館客流量本來就不穩定,逃單的、不給錢的,又讓他損失不少。   這些錢還是其次的。   最關鍵的是,兩個月之前。   他勸顧裡安投資了一筆地下拳賽的生意。   當時各地的地下拳賽非常火熱,也非常掙錢。   坎格列用了些特殊手段,略施小錢就在附近租下了一間寬敞的地下室。   麵積比酒館一層還大一半。   再加上他跟幾個拳賽舉辦商有過交情,直接低價承包了一處賽事地點。   索性在那租賃的地下室裡,開起了拳賽生意。   在拳擊場下賣酒和吃食這些自然不用說,從酒館拿貨就行。   賽場的門票和經濟券,這兩項可都是時下最賺錢的合法買賣,是絕對的暴利!   看客們有贏又輸,但作為莊家的他可絕對是穩賺不賠。   更別提還有交易費、服務費和手續費,那可都是一茬又一茬的錢啊!   在動用人脈,和拳賽協會的朋友們友好交流後,他果斷投資。   這當然也征求了顧裡安的同意(和他的錢)。   在順利拿下民營執照後,他操辦布置,讓自己的第二事業紅紅火火的開業了。   坎格列本以為會多一門賺錢渠道,同時穩定住酒館客源。   還想借此跟顧裡安炫耀吹噓一番。   沒成想,之前打發走的各種小幫派,卻像蒼蠅般圍上了他的新生意。   坎格列以往從不關心什麼幫派的事,畢竟和黑市生意八竿子打不著。   他認為那些臭魚爛蝦們,根本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但顯然這次,那群癟三可把他坑大了,他們引來了更大的地頭蛇!   尤其是最近出現在賽場的那個家夥,讓他恨得牙根癢癢的一個拳擊手。   那人背後就有好幾個幫派勢力。   那是個連贏一個半月,一場未輸,讓他瘋狂賠錢的拳擊手。   不過對此,坎格列已經想出了對付的辦法。   今晚和顧裡安坦白,也正是因為他這個計劃,必須先征得顧裡安的同意。   ...   ...   夜幕降臨,街上顯得格外冷清。   偶爾會刮起一兩股冷風,讓人一陣寒顫。   某處街角小巷後,有一處暗門樓梯,直通地下。   跟隨某個顧客推門而入,會發現裡麵大有文章。   進屋就能聞見一股濃鬱的人味沖鼻而來,在人挨著人的場地擁擠前行。   汗臭、酒糟和復雜的其他氣味被肆意地攪在一起。   這是嗅覺的大染缸,空氣在這裡變得潮濕濃鬱。   同時這裡燈光充足,和外麵的街巷迥然不同。   十幾盞點燃的煤油燈懸掛在百十平米的地下室上方。   將這裡照耀得昏黃璀璨,氣氛火熱,你甚至能看到在燈光下流動的淺淺雲霧。   燈光最集中的地方莫過於擂臺之上。   兩個壯漢正赤裸上身,用盡全力地搏擊著。   拳拳到肉,實心的拳頭擊打聲聲咚咚個不停,血和汗水不時揮灑在地麵上。   這是最讓人荷爾蒙飆升的運動之一,地下拳賽。   擂臺上正猛烈進攻的人叫盧茨,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優勢。   高大,十分高大。   在這個時代,成年男性的平均身高接近一米六七。   一米七五就算是高個子了。   擂臺上一直防守並被打的人,個頭就在一米七五左右。   他脖子粗厚,膀大腰圓,是絕對的練家子。   而一拳掄在他小臂正麵的,則是一個比他還高兩個頭還多的強壯男人。   這就是盧茨·高魯,一位身高近兩米的‘巨人’。   連續一個半月,總計23場拳擊賽,目前仍未有敗績的拳擊手。   就在一個多月前,沒人知道這站在擂臺上的高大愣頭青叫什麼。   直到他開始連贏,不停地贏。   每一拳重重揮下,對他的稱呼都會發生改變:   開始是傻大個、大狗熊,後來叫高壯個、鐵漢子;   再後來是牛逼盧茨、火熱重拳手;再後來就是鐵拳巨人、開山巨錘...   隨著名字越來越誇張,他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掏錢來看比賽的人也多了起來。   各處酒館裡都有著不同版本的,有關巨人拳擊手在地下賽場叱吒風雲的故事。   當然大部分故事都有個差不多的開頭。   在蛻變成天才拳擊手前,他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碼頭搬運工。   總之這是個草根逆襲的勵誌故事,也是這個時代最經久不衰的話題之一。   有了這個故事,就會有更多人來看比賽。   更多人會購買經濟賽券,並押注在他身上。   人們帶著一朝逆襲的幻想,狠狠共情著盧茨揮出的每一記重拳上。   巧的是,他們還真的靠押注經濟卷就大賺特賺了。   那就是另一個有關‘倒黴老板,瀕臨破產’的故事了,咱們暫且不表。   隨著一拳結實的重擊,防守方緊豎在胸前的雙臂被徹底擊潰。   與此同時,臺下的計時員開始瘋狂敲玲,示意著第二場結束。   裁判急忙將兩人拉開,宣告進入短暫的中場休息。   盧茨走路平穩撤回臺角,而另一方已經開始搖晃打擺。   下一場的局勢會非常清晰。   盡管沒能打出終結一拳,讓場下不少人咒罵狂噴。   不少人押注在第二場,盧茨就會出手終結對手。   但是顯然他們現在全部賠光。   隨著進入中場,場下的人們也開始四處遊蕩:   出去抽煙買酒,亦或者繼續購買經濟卷選人押注。   “...”   “狀態怎麼樣?”   “嗯,不累。”   盧茨向身邊人說著,用遞來的水沖洗著頭。   他渾身熱氣,感覺肌肉像是在流淌著巖漿。   這具龐大的身軀光是往那一坐,就有一股天然的壓迫感。   “第三回合再讓他打二十拳,就把他撂倒,懂了麼。”   “你還有下一場要打,省點力氣。”   臺下戴著墨鏡,身著灰白色西裝的男人囑咐道。   “嗯...我知道了。”   盧茨應付著,又向身上撒了一瓶水,仍感覺渾身燒灼。   他抬頭略顯猶豫地看著擂臺對角的那個強壯男人。   對方是他這幾周來見過最抗打也最專業的人。   不過現在那人連站穩都勉強。   盧茨隻是在場上,試探性地真用力氣打了他四五拳,那男人就不行了。   若不是後麵全程放水,那男人或許連第一回合都撐不下去。   “抱歉...”   “我也是身不由己。”   他低喃著,看向自己布滿老繭的粗大手掌。   默默把拳頭攥緊,等待著下一場開局的鈴聲。   ...   臺下斜遠處,一夥人正站著小聲議論著。   “朗尼老大,你說這事兒真的這麼穩嗎?”   “一比一這麼高的賠率,這賽方不就是給咱撒錢麼!”   矮個子湊到穿著臟藍工服的結實男人前,給他點起一根煙。   “嗬嗬,少見多怪。”   “公會的消息,這拳擊手就是他們碼頭那出來的人。   他們說,這個新開的地下賽場,有個什麼合約漏洞。”   “意思是說,開張前幾個月的賠率最低不得低於一比一。   本來這條,是給那些開拳賽的老板們賺錢用的。   可前提得是,他們得有自己厲害的拳手和勢力!”   肯尼猛嘬了兩口煙,用鼻子噴出股股煙氣。   “在沒人打得過他們的情況下,老板們就能暗中操縱比賽的賠率。   想讓誰讓贏,就讓誰贏,這條也是拳賽協會默許的。”   “可惜,這次趕上了公會走運,發現了臺上這怪胎。   你看看,快兩個月了,他都還沒倒下過!   現在主動權都在人家公會手裡,想讓哪回合贏,就能哪回合贏。”   “這家老板明知吃虧,也不能調低賠率,必須按協會的合同繼續辦下去。   更別提賽事方安排進來的人手了,都根本不是這家夥的對手。   不能操控輸贏,他們自然一塊賠錢。”   “雖然到咱們這,都不知道是第幾手消息了。   不過有錢白不賺嘛!”   “對!”矮個子恭維著朗尼。   要不是肯尼帶著他,他都不知道有這麼個滿地白撿錢的地方。   每次隻要押盧茨贏,就能穩穩地賺上一倍的錢,這到手可是大把大把的銅幣啊!   “嘿嘿,讓這些賽事老板們再使勁出出血!”   結實朗尼身旁還有兩人也附和哼笑著。   分別是綽號‘酒糟鼻’和綽號‘禿頭’的兩個壯漢。   加上說話的矮子,幾人是‘小蹩腳幫’的成員,平日裡專門乾些下三濫的生意。   “這消息估計也散的挺廣的,十多個小幫派也都在這押注了。”   “當然,大幫派早就盯上這肥肉了。”肯尼在一旁說著。   “最早還是橋北區的最大幫派,‘鄧普公會’先摻活進來的。”   “他們押了一大筆。”   “直接把賽事協會的兜底賠償金掏空了,導致協會不得不限製投注金額。”   “現在是協會都在和賽場老板一起賠。”酒糟鼻哼了一聲。   “不過看得出來,這家夥總會有一天完蛋。   這麼多幫派呢,這連肉帶湯的,咱們分不了多少了。”   禿頭環抱手臂,盯著在擂臺角落休息的盧茨。   “哪有,這家夥可不敢輸。   先是碼頭,後是公會,緊接著是這麼多勢力都押碼在他身上。   這家夥敢輸嗎?有幾條命輸得起?”   朗尼抽煙很快,沒幾口就嘬剩到煙屁股,他用手指把煙一掐,圍攏眾人。   “哥幾個都散開在周圍轉轉,再打聽打聽。   看看還能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看看誰這次賺得多什麼的。”   “...”   “趁手的家夥事都帶了吧...”   幾人都微微頷首,相視微笑。   “再說一遍,消息就是財富,看看誰今晚賺得最多。   咱們就狠狠地敲上他一筆,懂了麼?”   “散開吧,臭小子們,快去四周轉悠轉悠~”   ...   ...   “你再說一遍...   咱們賠了多少?”   “...”   “二十三萬七千六百四十二(237642)銅塔克。”   顧裡安癱坐在椅子上,剛緩過來又感覺有些喘不上來氣。   “整個事情就是這樣,被這群癟三們鉆了漏洞。   還有不少勢力盯著咱們的場子呢,明明都限額下注了,可還場場爆滿。   賬戶裡最後這點都快賠光了...”   “再這樣下去,咱們隻能申請破產了。”   坎格列把他能調查到的,都告訴了顧裡安。   “而且那個拳擊手也確實有點實力。”   “...”   “讓我再緩緩...”   顧裡安感覺自己的渾身發軟,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腦子裡似乎正敲打著一口大鐘,不斷重復著剛才的數字。   這三年裡攢的大半積蓄都投進了這個小酒館和兩人的共有賬戶。   現在不僅酒館沒賺錢,額外的這項新業務,還把原有的資金賠了個底兒掉。   “咱倆賬上還剩多少錢。”   “...”   “六萬銅塔克出頭。”   “...你。”   “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坎格列看著顧裡安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頗有負罪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大...別難過了。   我自己的錢幾乎全賠進去了,這賬戶裡剩下的,都是你的...”   “不過,說實在的。”   “我確實有辦法能把這些錢再賺回來。   可這事,得提前跟你通個氣。”   顧裡安白了他一眼,感覺有氣無力,不想說話。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雖然原理解釋起來比較復雜,但是確實大概率,能把賠掉的錢都拿回來。   甚至還能小賺一筆...誒誒,別堵耳朵啊。”   “...”   坎格列按下顧裡安捂耳朵的手,把他重新扶坐上椅子。   “長話短說,賽事協會也熬不住了,他們都賠了幾十萬銅塔克了,贊助商都跑了幾個。”   “擺在咱們麵前無非兩個選擇:   一是申請破產,把錢賠掉,關門大吉;   二是再賭一把,萬一贏了,連本帶利的全賺回來。”   “老板,是你的話會怎麼選。”   顧裡安眉頭微皺,有些猶豫地看向坎格列。   “...怎麼說?”   坎格列聽到顧裡安語氣猶豫,頓時感覺有戲。   他滿臉堆笑,極力親切和藹地慫恿道:   “老板...我親愛的老板。”   “...我可是知道你實力的。”   “隻要你上臺跟那個拳擊手打一場!   一切的問題不就都能解決了?”   顧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