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把包放在桌上,周白一頭紮到鋪著柔軟墊子的沙發上。 “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他伸手抓過一瓶啤酒,打開,仰頭灌了半瓶。 人際關係良好,有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甚至還出版了好幾本自己寫的書。對大部分人來說,這可是做夢都會笑出來的完美人生,但對周白來說,簡直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從小,他就是家長口中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平時不顯山露水,但成績卻永遠都名列前茅,就好像……他什麼都做得到那樣。 大概是17歲那年開始,周白開始覺得不太對勁,身邊人提起的事自己完全沒有記憶,隻是睡了一覺任務莫名其妙的就完成,甚至會莫名其妙的在家中發現例如雕刻刀和油畫布這類奇奇怪怪的東西,到後來癥狀嚴重的時候,他甚至會在與朋友出去玩時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識,但是沒有人察覺到異樣,簡直就像……在他失去意識時,有人在替他操控軀體一般。 而也正是在他意識到這一點後,他聽見了——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他也試過向他人求助,但問題是在外人麵前,“另一個他”表現的天衣無縫,他自己的話反而被朋友當做玩笑。 倒不如說,在很多事上,“另一個自己”做的反而要更好,但對於周白來說,這簡直太糟糕了,就像……自己是對方的影子一樣。 在無法擺脫的前提下,他隻能試著適應這種生活。 還好,經過5年的摸索,周白已經尋出了一些與副人格們相處的技巧。 他會在兜裡帶上補水用的化妝品,也會保管好家裡散亂的木雕,而同時,在他醒前,洛夏會替他做好早餐,蘇木也會幫他調理因加班而不堪重負的身體。 有一說一,迄今為止,倒也沒有副人格威脅過他的生命安全,畢竟周白事先跟他們說好了,共用一個身體,自己死了他們也要嗝屁。 (你又在喝酒了) 溫和的男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些許責備。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不能攝入過多的酒精) “……嘖。” 周白想了想,放下了啤酒,起身給自己泡了一壺茶,醫生的話還是要聽的。 “蘇木?” 滋溜著茶水,他突然開口問道。 (怎麼了?) 周白看著墻邊架子上排的整整齊齊的木雕,略有些失神。 “你說……我這樣的生活,是不是糟透了啊。” (哦?為什麼這麼說?) 男聲帶上了一絲好奇。 (你現在這種生活,許多人可是夢寐以求啊。不論乾什麼,都有其他人格幫你完成,這不是很好嗎?) “夢寐以求?”他自嘲的笑了笑。 “但是所有的事,外人討論的關於我的的每一次成功,都不是我自己的成果,你能明白嗎?” 周白的眼神中,透出一絲幾不可察的 迷茫。 “那既然所有事都是你們做的,那我,周白,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嗎?” (……) 蘇木遲疑了片刻。 (或許,你可以試著相信我們) “相信你們?八個隨時可能占據我身體的陌生人?” 周白嗤笑。 (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都是一體的,都是“周白”,你應該試著接受這一點。) “……” 沉默,長久的沉默,若不是無法取得身體的控製權,蘇木還以為周白睡著了。 “都是周白……嗎?我會試試的。” 青年嘆了口氣,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