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滿麵疑竇,幾步來至黑球近前,驚噫一聲道:“這是何物?” 一旁蓮媽和男孩也不解地望了上去,但見遠處,女孩猛然一抖,身體倏如銀針一般釘在了地上,她麵色僵硬,瞳孔發顫,好似瞬間失了魂魄。 唯聞院內腥臭刺鼻,中人欲嘔,那地上的圓物赫然便是一顆頭顱! 此人長發披散,鮮血淋漓,呲牙瞪目,恐怖至極,小女孩雙眼一翻,立時昏厥了過去,在場諸人,無不為此變故而震驚。 “小姐!” 蓮媽一聲吶喊,急忙沖向女孩跟旁,伸出拇指,於其人中掐作不停,廊廡下,男童飛也似的奔將過來,周遭下人見狀俱也圍攏取齊。 砰砰砰數聲悶響傳出,月門外人影一閃,幾名下人已是穿門而入,重重摔落在了地上,院中頓時嗚呼哀嚎,連響成片。 門外,一藍衣道士手持長劍,跨門而入,隻見他手中劍刃鋒利,鮮血點點,藍衣道士環視當下,未待施為,身後一陣聒噪,百餘道士更已狼奔豕突隨來。 蓮媽挺身護在小姐和少爺跟前,隻見她奮手一揮,麵色懣恨,大聲斥罵道:“無知狂徒,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膽敢如此放肆!” 那藍衣道士一雙目光緩緩打過庭院,最終卻停落在了兄妹二人身上,向著身後一眾道士役使道:“你們四下搜查一番,且不可漏掉一磚一瓦!” 而後,再向兩廂道士關照道:“去將那對兄妹擒來,迫不得已之時,萬不要傷及無辜!” 一聲令下,眾人頓如脫韁野馬,一道奔向周遭屋隅,一道奔向身前孩童,院中下人見勢,竟也毫不退縮,雙手執戟,一聲吶喊便刺了上去。 原本嬉鬧之庭院,轉眼間火花四射鐵器嗡鳴,刀光劍影肆意閃爍,腥風血雨濺染草坪,地獄天堂隻一線之隔,殺戮救贖亦轉念之間。 蓮媽放聲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如此鬥膽,這裡可是堂堂五門正宗,當真不知的嗎!” 蓮媽瘋狂吶喊,希冀以此喚醒眾人畏戒之心,卻是吶喊聲當即被慘叫聲所淹沒,身前道士絲毫不為所動。 男童無暇顧及四周,此刻仍搖動著蓮媽懷中的妹妹,惻然道:“思兒!思兒!你快醒醒啊!” 眼見方才還驕縱頑皮的妹妹突然昏死,男童悸怕不已,淚水簌簌而落,身前,更有下人接連倒斃,鮮血拋撒,使得他恍然入夢。 所謂明知故犯,必然來者不善,蓮媽頓時清醒,知逃命才是上策,隻見她一手抱起女孩,一手牽扯男孩,沒命價沖向府邸後門。 大聲道:“少爺快走,不能再耽在這裡了!”。 藍衣道士麵目一嗔,大聲嗬令道:“來人,快抓住他們!” 手臂順勢揮出,長劍鋥亮如水,但見他內力充沛,一道劍氣哧地掙脫而出,直朝那一老兩幼劈斬下去。 院內,一聲炸響,沙石亂走,堅實地麵頓時破出尺許深坑。 隨聲落下,男童緊捂右眼,歇斯底裡,殷紅鮮血瞬間溢出指縫,噗噠噠直往地麵墜下。 蓮媽心中一慟,驚道:“少爺!” 小姐方方昏厥,是死是活猶未可知,現下少爺又被碎石射瞎眼睛,以後隻怕作了廢人,言念及此,蓮媽自覺得心如刀絞,肺如石壓。 她於此二人看生見長,猶如親生,何時受過這種屈辱,突如其來之變故讓蓮媽太過吃驚,一顆心也慢慢委頓了下去。 她來不及多想,更顧不得許多,心中一橫,拉起少爺繼續飛奔,可還未邁出幾步,一柄長劍淩空劈下,蓮媽一聲哀嚎,血跡蔓延全背。 隻見蓮媽身後,不知何時追來一名持劍道士,此時他手中劍刃浴血,滴滴下墜。 男童呆若木雞,僅露出的一隻大眼怔怔盯凝著蓮媽,萬番滋味湧上心頭,竟說不出一句話來,卻是指縫鮮血仍滲流不止,纏夾這滿院狼藉直往眼眶灌去。 蓮媽喉頭一甜,哇地大口鮮血吐在了懷中女孩臉上,小女孩突受血水沖洗,身體一悸,竟奇跡般地醒了過來。 可當她再睜雙眼,原本府院已無當初模樣,跟前蓮媽亦無當初生機,哥哥右眼血流,令人生畏,蓮媽麵色蒼白,令人膽寒,小女孩險些嚇得再次昏厥。 女孩心想:眼前一切,究竟是如何回事,這當真不是夢嗎! 蓮媽虛弱道:“少爺,保護好······小姐!” 她眼中泛淚,負疚無限,然話音奄奄,已無力支撐,咚地一聲摔倒了下去。 蓮媽道:“快······快去後山,尋找老爺!” 話音剛落,雙眼一閉,屍橫就地,男童惶恐不已,下一刻,卻又猛然清醒。 他來不及眷戀蓮媽,更來不及呼喚妹妹,拉起她小手便折沖了出去。 小女孩仍兀自回頭凝望著血泊中的蓮媽,豆大淚珠滾落臉頰,口中聲聲呼喚著‘蓮媽’。 女孩絕望道:剛才,就在剛才,不是蓮媽喊著我回屋避雨的嗎,怎的現在突然成了這番模樣! 女孩覺得胸口窒悶,脹痛難抑,繼又想道:蓮媽是自己奶娘,親手將自己和哥哥撫養長大,如生母般疼愛嗬護,此時見她屍橫就地,我怎能棄之不顧! 女孩雖如是想,卻是一隻大手將她生生拉離了蓮媽。 藍衣道士望了望血泊中的嬤嬤,憐憫一閃而過,右手微屈,法決捏起,但見手中長劍嗆地一聲呼嘯,竟脫手而飛,如蘊萬鈞之力,朝起遠處兄妹便刺了上去。 男童不覺一怔,心道:那長劍非他甩脫而飛,乃是受趨使然,他用的該是劍門禦劍訣! 再一晃神,長劍已然相隔咫尺,偌大劍風直撩得男童長發亂擺,眼瞼不開,更向他胸膛寸寸透穿進去! 男童雖尚年幼,卻不無知,心想如此疾速長劍,自己必然避之不及,所剩唯有死路。 心灰意冷之際,左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妹妹,跟旁,妹妹亦攥緊了哥哥,麵色沉沉,如若赴死! 錚地一聲銳響傳開,其聲嗡鳴,潰人雙耳,又見空中,花火一陣濺射,潮鳴電掣之間,長劍盤旋飆升,竟是被震退七八米外。 藍衣道士眉目忽地緊蹙一起,右手猛然擎過頭頂,順勢接下空中長劍。 兄妹二人得脫險境,不約而同舒了口氣,卻是雙耳仍嗡鳴不息,麻癢生受。 二人愕然回眸,喜形於色,脫口喚道:“上官叔叔!” 不遠處,但見一男子麵貌清秀,衣袂翩翩,手持利刃,泰然而立,其劍體熠熠,寒光流轉,含承天地寶氣於外,受養丹田精華於內,端的威風八麵,不可一世,身旁更有數十人相隨而出。 那男子颯然轉身,向著兩孩童不急不徐道:“少爺!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來作掩,你們快去後山極寒冰窟!” 兩孩童聞之重重點頭,而後,互相攙扶,再是向著後院馳了出去。 遠處,藍衣道士手持長劍,謙然笑道:“師兄,當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啊!”。 上官男子微微一笑,道:“你我多年不見,若是平時,我倒要和宣師弟你痛飲一番了!” 男童聽聞這話心中愈發好奇,沒曾想兩人竟以師兄弟相稱,如此看來,並非識荊。 顧不得許多,男童拉起妹妹,再次向著府邸後院沖了出去。 宣姓道士道:“師弟今日不揣冒昧,還望師兄勿怪!” 上官男子道:“你我各奉其主,我又怎會怨懟師弟你呢。” 宣姓道士爽朗一笑,道:“如此便好,今日我定要擒那對兄妹,而師兄必然不肯,既然如此,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咱們不如戰個痛快!” 上官男子聽後豪氣頓生,朗聲道:“好,今日我便同宣師弟大戰三百回合!” 宣姓道士拱手道:“承蒙師兄抬舉!” 甫一言畢,麵色陡然轉冷,下一刻,已手持長劍疾沖而來,上官男子腳下生風,衣襟隨之左右亂擺,右手虛探,長劍攜卷煙塵,猶如蛇信般嘶嘶作響,迎著宣姓道士便還了上去。 兩人身後,一眾隨從亦如受使命,緊握兵器,沖擊吶喊,庭院頓時喧豗刺耳,血腥濃烈,刀光劍影更是交爍不停。 但看銀劍如蛇,緊鎖咽喉而來,宣姓道士麵如止水,長劍一繞,將那襲來長劍輕鬆格擋,雙劍交接,星火璨烈,兩人倏分倏合,嗤嗤之聲不絕如縷。 宣姓道士橫劍在胸,陡然一旋,頓化重重劍影,接連刺向上官男子。 上官男子辟易其左,腳踏七星,劍轉八方,手中長劍威力更增,呼呼搶將而上! 但見轉瞬之際,兩人已喂招五十有餘,各自手中長劍氣勢猙獰,敏捷如蛇,兩道身影兔起鶻落,所過之處,寒芒如水,火花如綻! 二人再是鬥過百十回合,仍高下不分,強弱難判,正在此時,上官男子忽覺背後一股殺氣逼來,心下驀地一緊,不容分說,持劍來擋。 一佛光閃過,聲音叮叮作響,宛如玉磬相撞,眨眼間,一柄金色禪杖重重砸在劍身,原本柔軟長劍,頓時凹入一尺之多,禪杖餘力不減,直將上官男子擊飛數丈之遠。 上官男子身體一陣翻騰,卸去餘力,竟也安穩落地,劍眉星目滿是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