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雲道:“怎麼了,曦瑤?” 曦瑤側首低眉,惶恐慌張,隻伸手指著一旁地麵不敢回身。 榮雲轉頭去看,卻見石榻犄角處,竟散落一具白骨。 榮雲好奇不已,緩了口氣,繼而向那白骨走了上去。 來至近前,隻見此人衣襟年久失色,卻也麗都鮮明,顯然乃是女人裝束。 榮雲道:“隻是具屍體而已,想必她便是那玉佩的主人吧。” 曦瑤聞言,終緩緩回正了身姿,壯了壯膽,也來到屍體一旁。 不解道:“這人為何離群索居深山石洞,且還是一女子,她不怕孤獨的嗎?(啞語)” 榮雲道:“差幸她還有這禽獸作伴,隻是看她裝扮年輕,並非壽終正寢,卻不知死於何故。” 曦瑤黛眉皺起,同情道:“花信年華,受此罹難,真教人惋惜!(啞語)” 榮雲轉身走向石桌,目光卻被其上鏡奩吸引。 隻見鏡奩一旁放有一塊皮囊,皮囊之上刺有九枚金針而形狀各異。 榮雲湊近來瞧,更見金針之上刻有細字‘金針夫人’。 榮雲道:“這女子喚作金針夫人,定是位善於針灸的中醫高人。” 曦瑤好奇,也湊來看個不停,又見鏡奩一旁也刻有一圈細字。 上書:君欲逢妾意,購此鏡奩隻。無辜人負心,不及一爿石。 曦瑤熟讀詩詞,深諳淒涼之境,然此詩得洞窟岑寂渲染,更令曦瑤酸楚難耐,淚水不由打濕了雙臉。 惻然道:“這女子被負心漢拋棄,人生之末,鬱鬱而終,該有多麼的無助心傷!(啞語)” 榮雲也有感觸,竟伸手握起了曦瑤玉手,曦瑤身軀一振,好似發覺了什麼。 榮雲道:“你怎麼了?” 曦瑤道:“那異獸為何不見了影蹤?(啞語)” 榮雲四下來看,果見那禽獸已消失在了石室之中。 榮雲道:“它是否去了外頭?” 兩人遂出室查看,見洞窟一角砌有一人來高的草堆,此刻那禽獸正在草堆之上啃食不停。 兩人走近細看,曦瑤登時驚掉了下巴。 隻見這草堆盡是珍罕藥材,靈芝人參挨排措置,龍涎麝香疊加堆放,當真是儒醫眼中的天堂啊! 榮雲愕然道:“這洞穴哪裡來這許多地寶藥材!” 曦瑤回想當初,石洞之中也曾散落各式藥草,再想爺爺損失之藥草,恍然道:“這異獸定能辨識百草,且以中草藥為食,這藥材想必也是它山中采集躉積而來的。(啞語)” 榮雲不禁感嘆道:“這禽獸模樣怪異,習性更蔑以加矣,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兩人再於洞中呆過片刻,覺得老沒意思,便決定返往洞外。 曦瑤道:“這異獸之所以鐘情於我,乃是常年孤獨,睹物思人,識錯了主,你說這玉佩我是否該返還給那位金針夫人。(啞語)” 榮雲道:“依我之見,你不如收下這枚玉佩,一來也是同它有緣,二來,若這玉佩落入心思不軌之人的手中,便對這異獸大大的不利了。” 曦瑤也覺榮雲言之在理,轉念一想,不禁麵生喜色。 道:“既然它隻身居於此處,常年忍受孤獨之苦,不如咱將它抱回家中收養如何!(啞語)” 榮雲聽來也是一驚,心想:這異獸模樣著實怪異,不免惹來村民另眼,且二人對其更知之甚少,抱於家中收養,曦瑤這腦洞確實不小。 榮雲再見那異獸楚楚可憐之態,心中一軟,竟也沒有矢口否認。 曦瑤見狀當他默允,激動道:“既然如此,咱們這就帶它下山去吧!(啞語)” 榮雲無可如何,唯道:“我自是沒有意見,此事全看爺爺,你得說服了他才是。” 曦瑤並不灰喪,屈蹲在地,向那藥草上方的異獸不住招手。 異獸見狀,放下口中人參,縱身躍來曦瑤這處,順勢一個起跳,直接躍進了曦瑤懷中。 曦瑤見它磨蹭不停,心中陣陣生癢,雙手抱起,於其腦袋撫捋不停。 那異獸雙眼瞇閉,脖頸伸張,一副如得愜所模樣,曦瑤見狀更是樂得咯咯有聲。 曦瑤道:“你看它多可愛啊!(啞語)” 榮雲見曦瑤笑得如此開心,隨喜之下再不願掃她雅興。 曦瑤又道:“小家夥,你以後便隨我下山去住吧,隻是我說話不便,僅能啞語,還望你多多擔待。(啞語)” 那異獸機靈得緊,竟能自那些手勢略懂曦瑤意圖,麵容之上更增幾分喜悅,曦瑤見此何其詫異。 是下相距兩人初入洞中已過去一個時辰,榮雲疲態褪去,體力也恢復過半。 便道:“既是如此,咱們這就下山吧。” 曦瑤爽快道:“好,咱這就下山,省得爺爺繼續惦念。(啞語)” 正欲起步,復又望向藥材這處,曦瑤道:“想必這許多藥材便是你日常躉積的食物,我便幫你取些下山,也可作臨時充饑之用。(啞語)” 那異獸連連點頭,榮雲見曦瑤懷抱禽獸,多有不便,來至藥堆一旁,掐起藥草抱在了懷裡,二人這便向著洞外折返了出去。 來至山穀,榮雲眼見雪地之上打鬥留下的凹凸痕跡,不免再起怔忡。 暗自感嘆道:靈獸之存在,當真恐怖攝人,若無這異獸相助,自己和曦瑤必然橫屍此地。 卻是話說回來,這異獸如何以一尺之軀嚇退兩丈之巨的靈獸,這異獸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我兩人所不知的呢? 如此越想越深,竟是忘了前行。 曦瑤見他心思不屬,回頭道:“榮雲,你怎麼了?(啞語)” 榮雲驀地醒轉,要言不煩道:“我沒事。” 相偕曦瑤來至山穀邊緣,順手將其抱起,幾個躍步便是沖出了穀外。 甫一落地,腳踝猛地一陣刺痛,榮雲難以忍受,竟不自覺地屈蹲在了雪地之上。 曦瑤掙脫榮雲懷抱,慌神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腳疼得厲害,是我不好,明知你有固疾,卻還讓你負重!(啞語)” 榮雲見曦瑤負疚無加,都要急出了淚來。 寬慰道:“若這樣便能讓我屈就,我榮雲當真成了廢人,你無需多慮,這腿疾回去經由爺爺診治便能痊可。” 榮雲雖如是說,可心中卻是不安,一旁曦瑤聽聞這處也努力擠出一絲笑意,心中仍不免氐惆黯然。 這處地界曦瑤采藥曾有來過,因此路途並不生疏,二人轉過叢林,再繞過幾座山頭便來到了村前櫃山,而後再向山腳下的補丁村行了出去。 二人途中無聊,更覺得這異獸類別不明,稱之不便,曦瑤就提議給它起個名字。 思前想後,也沒有妥帖的稱呼,回首見這片大雪皚皚皎潔,更與懷中異獸若合符契,便起名為了小白。 榮雲喚它一聲小白,那異獸竟也識趣地扭過了頭去,曦瑤見狀更是堅定。 榮雲行動不便,這一程二人速度卻是慢了不少。 待到村口,日昃西離,晚霞滿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雪麵之上,好似鋪滿了粉色花瓣,更似星辰匯集,天紳倒懸。 爺爺懸念二人,於村口久候徘徊,方始瞧見他二人蹤影,大老遠便迎了上來。 初見曦瑤懷中異獸,神色不勝駭異,再見榮雲懷中藥草,神色更有不信。 曦瑤遂將山中遭遇講給了爺爺,爺爺將榮雲仔細打量,這才發現他衣襟之上血跡斑斑,剛才藥草遮擋,竟是沒有察查。 連忙將榮雲帶入屋中,給其清理傷口,間中卻對小白頻頻張望,好奇難抑。 曦瑤此刻仍在擔心榮雲傷勢,借機又向爺爺詢起榮雲腳踝一事,爺爺聽後一籌莫展,顯是沒能逆料榮雲病情如此頑固。 細細診斷,覺他多半和先前骨骼粉碎有關,常人遇此癥狀已難保命,榮雲得幸存活,卻是不能恢復如初,這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醫治之法,爺爺也不有把握,隻道這幾日再炮製幾貼膏藥,待榮雲用過來看成效。 榮雲別無法效,唯有點頭應允。 待將榮雲傷勢處理停妥,曦瑤又向爺爺問道:“這小白外貌奇特,卻又不屬靈獸一類,爺爺你見多識廣,可識得它是什麼獸種?(啞語)” 爺爺近前幾步,將小白把細瞧過,不禁道:“想我七旬老兒,自詡於這片山林見識過人,此刻卻也顯得拙了,這禽獸我當真道不出名子。” 曦瑤道:“這可真是奇了,竟連爺爺也不知小白來歷。(啞語)” 爺爺轉念一想,已覺此事不對,當即道:“丫頭,你如此大費周章地將它帶回,不止是向我詢問來歷這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