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灰黑鳥發呆的望著眼前的這條街道。 街道兩旁,是鱗次節比的商鋪,陸續從商鋪中走出來的人,便是會被中年人往前引渡。 至於是引渡到那裡,它不知道,它的工作隻是在空中巡視那些偏離軌道的人,而這個工作它已經乾了很久,至於是多久它似乎已經想不起來了。 這裡無日無夜,天空永遠都是灰蒙蒙的,宛如時間是停止的一樣。 屋頂上,李三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動靜了。 它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仿佛是說把希望寄予這小子,當真是有些愚蠢與可笑。 “百科全書”中,李三宛如土著,他無法理解書上記載的龐大信息,他也無法去驗證與質疑真假。 因為他無法相信那如神話傳說的奇聞,那些生澀的詞匯,都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迷惑當中無法自拔。 他的認知是,天地君親師。 可是當他開始理解那些異聞異事時,他的世界觀坍塌了。 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灰黑鳥都有些道心不穩了。 “小子,你可要走出來啊!”灰黑鳥自言自語的道: 李三似如老僧入定,他的神識在“百科全書”中宛如經歷了幾個世紀。 他看著舊王朝的建立,又看著新王朝的崛起。 他看著奴隸社會的瓦解,又看著社會主義的建設。 他看著工業革命的誕生,又看著AI智能科技的發展。 他宛如一個局外人,沉浸在那廣博的文字海洋中,他又似一葉扁舟,孤獨的在那颶風破浪中,隨時都可能破沉而去。 恒古不變的一切,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工作,宛如機器一般毫無時間概念。 不過隨著時間的延伸,當灰黑鳥看見李三那青絲出現幾抹白發後,它破防了。 “小子,小子。”灰黑鳥在李三耳邊叫道: “嘎了?”灰黑鳥暗道: 它揚起頭,眸子露出精光四處掃視,宛如村裡偷狗的老漢有些猥瑣又有些可憐。 “噬魂!”灰黑鳥突然喝道: 暗光一閃,灰黑鳥突然化為一束流光,從李三額頭直穿而進。 神識中,灰黑鳥所見的全部是孤寂與荒蕪。 那種荒涼之感,讓得它心裡都是有些孤寂和悲戚起來。 沒有顏色的內心,被漆黑與泛白填滿。 “怪不得,這小子想死。”這滿是蒼悲,活著確實痛苦。灰黑鳥皺著眉頭道: 它一路掠過,心中竟升起了憐憫與同情。暗道:“這小子,確實活的很苦啊!” 一本厚實的書籍,遠遠的便散發著幽然之氣,他就這般靜靜的懸浮在這荒原之中,似乎在等著人來翻閱。 而此刻,一隻灰黑鳥在那書籍上空停頓了下來,它緊視的盯著那懸浮的書籍。 它的時間有限,如果被那中年人知曉,它與李三都怕是出不去這黃泉臨界臺。 “小子,小子。”灰黑鳥嘗試的叫了兩句。 李三身軀顫抖的閱讀著那些文字,沉浸在無盡的幻想當中。他無法自拔,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他魔怔了! “小子!”一道大喝驚響而起,似如安靜的清晨,被人一炮仗炸開。 李三望著頭頂蹲著的灰黑鳥,驚然道:“鴉哥,你怎麼在這裡?” 那般模樣,似乎他要與灰黑鳥立刻分享那些驚駭的言論。 “懂你!”灰黑鳥用翅膀指了自己的頭,道: “不過,現在馬上跟我走,遲了你我都走不了。” 灰黑鳥說完,未曾有半字廢話,蠕動翅膀如流星劃破長空,對著李三神識之外快速掠去。 李三眼中閃過一抹疑問,不過他看見鴉哥那般嚴肅與緊張。當也沒有遲疑,腳尖一點,便快速跟了上去。 一鳥一人幾個閃爍,便消失於這神識荒原中。 李三緩緩的撐了起來,他的腿腳都已經僵硬了,似乎這一坐怕是有半輩子。 灰黑鳥警惕的四處掃視,仿佛怕它在偷狗的過程中被人發現一樣。 李三疑惑的望著灰黑鳥,道:“鴉哥,你這是做甚?” “快走。”會黑鳥沒有多言。 李三“?” “快往街上的鋪子走,快點。”灰黑鳥有些急促的道: 李三“?” 會黑鳥不由分說,翅膀一動便蹲在李三肩上。催促道:“不要停,停就走不了。” “離開這裡嗎?”李三麵色一驚,道: “是的!”灰黑鳥道: 李三小腿一蹬,一個眨眼便落在街道上,不過正當他想進入一間鋪子時,那一直敞開的門突然毫無征兆的被重重的關了起來。 李三眼角一挑,道:“為什麼?” “別囉嗦,快走!不是還有門開著。”灰黑鳥眼角露出一抹厲色,道: “老嗶登,來了。” 李三“?” “出去之後在與你解釋。”灰黑鳥有些緊迫的道: 此情此景,李三便知事不簡單,也不在廢話。真氣全盤湧出輕功被發揮到極致。 但那一排排鋪子,宛如多米諾骨牌一般門是一道接一道的被關上。 不知過了多久,李三額頭早已沁出了細汗。 灰黑鳥望著那越來越少的門,一顆心早已沉到了穀底。 它眼角微瞇,冷冷的道:“看來是走不了。” “小子,我送你一程。你若出去了記得到枯骨涯深處落水澗,尋我一道金身,尋到之後給我保管好了我自然會去取。”灰黑鳥有些低沉的說道: 李三沒有說話,隻是那腿下的力道更大了。 灰黑鳥翅膀一動,從李三肩上掠起。喝道:“小子,走好!” 傳說中,黑色的烏鴉是不詳之物。因為小孩在村口吟唱的謠兒,今夜烏鴉房簷叫,明兒親人去陰間。 但他們那裡又知道下一句,鬼鴉叫,亡魂到,活著的親人別吵鬧! 它們被人群討厭,總是不被待見,它們總是被與那些吉祥的鳥兒作為比較。 它們非喜鵲那般會討人歡心,非燕兒那般被冠上吉祥。 所以它非常討厭別人把它叫作烏鴉,但它確實有一半烏鴉的血統。 “無盡暗潮蔽天機!”灰黑鳥翅膀一帶,喝道: 突然間,那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仔細瞧去是一隻巨大的烏鴉用翅膀遮蔽了上空。 “小鴉,你與這小子很熟嗎?”虛空中,一道帶著有些戲謔的語調輕輕的響起: “哼!”灰黑鳥冷哼道: 巨鴉降下,李三眼前是一片黑暗,他在漆黑中宛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 “小子,靠你運氣了。”灰黑鳥冷笑道: “小鴉,你還是這般小心機多,但這無疑是徒勞的罷了。”中年人譏諷的道: 而後便見虛空中,一隻巨手握著支毛筆,隻見那巨手用筆頭輕輕一敲,那空中巨大的烏鴉身影便潰散而去。 一個趔趄,李三似乎被什麼東西跘了一下。 他靜了靜心神,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絲微弱的曙光。漆黑中的光點總是那般致命的吸引人。 他的腳步不聽使喚的向前行去,不過當那光點在瞳孔中越放越大時,他卻突然的停了下來。 雖然他一直雲裡霧裡,但是他卻知道不能丟下鴉哥。若沒有鴉哥,他可能都走不出那“百科全書。” 李三身子一退,他本就是個執拗的人。借著微弱的光芒他看見那鋪子的門還未曾關閉,李三執劍於前,把劍橫向於門中,卡住那即將關閉的門。 天空中,巨行烏鴉潰散,天色又變成了那灰蒙蒙的樣子。 李三跨步而出,小腿一振。直奔灰黑鳥而去。喝道:“鴉哥,你的金身,還是你自己去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灰黑鳥望著那去而又反的李三,眸子短暫的失神,道:“有點意思。” 灰黑鳥也不拖遝,翅膀一振當即落在李三肩上。 一人一鳥,迅速的向前暴掠。 哼!“異想天開!”中年人冷哼道: 灰蒙蒙的天空中,那隻巨手握著毛筆重重的一劃。 砰砰砰!那餘下的幾道門秒息之間被全部關上。 正當中年人準備嘲弄灰黑鳥時。 那一排關門的鋪子竟然有著一道門是敞開著的,赫然看去那門卻被一柄劍死死的抵禦著,那劍都已彎成了弓的模樣。 “這是什麼劍?” “這是什麼劍?” 同樣的話,被灰黑鳥同那位虛空中的人異口同聲的驚喊了出來。 李三身形一閃,拾起已經被擠壓彎曲如弓的劍,頭也不回對著那曙光處掠去。 他從來不是個話多的人,尤其在生死博弈之間他更像是一匹孤狼。 一人一鳥跨入曙光中,迎來的是刺眼的光芒。而任憑那光芒如何刺眼,他倆都是未曾閉眼而去。 一陣眩暈,讓得他們不的不輕搖了一下額頭。可就是這秒息之間,眼前的世界似乎有了熟悉的模樣。 天空飄著雪,一眼掃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這寒冷的冬天,就連鬼都不願意出來。但那冰寒的土地中依舊有著工奴的身影。 他們沒有休息的時候,因為他們的一生都已經被士族買斷了。 李三心中有些戚戚然,道:“幾兩銀子,便能買到一個人的一輩子還當真是可笑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