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舊是那般灰蒙蒙的死寂,淒涼,悲哀。 虛空中,走出來一位中年人,他望著那商鋪的門有些錯愕的笑了笑,道:“還真是期待與這小子在見麵的那天吶!” 萬裡白雪壓住了大地,一眼望去那浮躁的心緒都有些寧靜。 遠處,幾隻不知名的鳥兒低空掠過,似乎在雪地裡尋找著吃食。 冷風吹來,樹梢上的幾片雪花落在了李三的臉頰上。 他有些冷顫的皺了皺眉,用真氣抵禦著寒氣。 他喝了俞老板的“醉生夢死”之後,去了那黃泉路上走了一朝,離開時是那六月烈陽天,正是火燒大地的時候,但此刻地凍天寒雪兒鋪滿山間林地。 李三輕思暗道:“想必我在那黃泉路上待了很久!” 雪地上,一隻灰黑鳥靜靜的站著。它把頭埋進了積雪中感受著那泥土的濕潤味。 它已經忘記了泥土是什麼味,山林是什麼樣,人煙是為何物了。 “鴉哥,你在乾什麼?”李三看著那把頭埋進雪地裡的灰黑鳥,有些疑惑的問道: 灰黑鳥宛如未曾聽到,依舊是那般沉浸在它那久違的思幻當中。 半響,李三把灰黑鳥抱了起來搖了搖,道:“鴉哥,你乾什麼?” “感受大地的味道!”灰黑鳥雙眼緊閉陶醉的道: “大地有味道?”李三道: “年輕人,要用心感受。”灰黑鳥道: 然後一人一鳥都把頭埋進了雪地中,感受著大地的味道! 遠處,那雪地裡的工奴望著這奇怪的一人一鳥。 “爺爺,他們是在冬眠嗎?”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對著一老頭說道: 老頭望了過去,不過當看見李三那柄劍時他臉色變了變。道:“別話多,快點乾活。” “這些江湖人,動不動就拔劍傷人。”老頭似乎在說給自己聽,也在說給小孩聽。 小孩吐了吐舌頭,又接著手裡的活計乾著。 良久,李三首先把頭抽了出來,他用手抹掉頭上的雪渣,道:“鴉哥,大地的味道是什麼樣?” “用心感受。”灰黑鳥也把頭抬了起來。道: “有些臭!”李三道: “?”灰黑鳥道: 灰黑鳥煽動著翅膀落在李三肩上,它看了眼李三埋頭的那個坑,裂了裂嘴,道:“下次選一個沒有牛糞的地方感受。” “走,去問問這是那兒,與那枯骨涯有多遠!”灰黑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道: “鴉哥,這大燕帝國我雖沒到過多少地方,但你口中的枯骨涯,我卻未曾聽人說過。”李三道: “名號雖可改,但山石不可移,總是會有知曉的。”灰黑鳥語氣有些低沉說道: 它離開的太久了,久到連它心裡都不知道能不能在找到那枯骨涯。 它的記憶中,隻模糊的記得那枯骨涯上有座山石巨人,高一百零八丈,寬八十丈。巨人環抱石臺,而石臺下方卻深不見底。 李三聽著灰黑鳥那有些落寞的語調,麵色有些遊離的道:“肯定能找到的。” “小子,你我暫且同行一段時間,待我打聽到枯骨涯信息,便是會自行離去。”灰黑鳥拍了拍李三的肩頭。道: “還有,那黃泉路上的事,你最好忘記個乾凈,你問什麼我都不會回答你。至於那本“百科全書”你閱讀閱讀便算了,當真不得。” 灰黑鳥最後的這幾句話似乎有些帶著警告的味道。 李三點了點頭,他雖執拗,但並非木魚腦袋。那書上的話,他無法去做,更不能去說,他雖不懼天下任何人,但他不的不為他在乎的人懼怕。 尤其是這次的生死之後,讓他明白生命是如此真貴。 銀裝素裹,冰寒入骨。尤其是這裹挾著雪兒的冷風,宛如鋼刀刺骨般讓人僵著的疼。 這天氣冷的連鬼都不想出來。 但那一片雪白的土地上,卻有著七八民工奴在地裡勞作著。他們得在雪水化完之前,把穀物種進地裡去。不然主家來年收不到糧食,他們的口糧就都的上交。 “東風吹醒戀愛腦,現實磨滅英雄夢,小子你的路還長。”灰黑鳥蹲在李三肩上老氣橫秋的道: “鴉哥,雖說心中遺憾難補,但紅秀應該比我還難吧!李三有些孤寂的道: “縱然我現在不知曉如何去化解這個死結,但此刻我卻想去看看她。” “這一死一生,對我感悟頗多,而且若不是鴉哥助我,恐我已經遊離在那“百科全書”中無法自拔。”李三語調中有些感激的道: “至於鴉哥為何會與我一同逃出,我不去想,當不去問。因為師傅時常教導,煩惱皆因話多,挨揍皆為出頭。” “你小子也不像表麵這般木魚。”灰黑鳥道: “不過你師傅應該想說:煩惱皆因嗶話多,挨打皆為強出頭。” 李三嘴角一扯,暗道:“師傅,真想這麼說嗎?” 一鳥一人說話間,已是走到了那地頭邊上。 “大叔!這是那兒哩。”李三向著地裡乾活的一位老者問道: 那老者便是方才阻止小孩講話的那位。此刻他抬起頭,麵色平靜的道:“這裡是下河村,屬於西耳城管轄之地。” 李三未曾言語,隻是那眉目皺了一下。 老者見李三不解,又說道:“西耳城乃是穆郡王封地。”他故意的把穆郡王三字語氣加重了些。 李三點了點頭,暗道:“穆郡王封地屬大燕國中西部地區,屬於貧瘠之地。也難怪這冰寒入骨的天氣還得勞作了。” “入城吧,人多自然信息多些。”灰黑鳥道: “大叔,此地多少腳程能到那西耳城。”李三問道: “三日。”老者道: “三日嗎?”李三暗道: “大叔,可送我一些吃食嗎?”李三道: 老者麵露難色,道:“家中已無餘糧。” 李三露出一抹輕笑,道:“無妨,多謝大叔了。” 誒! 老者見李三那越行越遠的背影無奈的吐了口嘆息! 官道上,白雪鋪滿大地。一人一鳥孤寂的走著。 若不是李三內功深厚,怕是他那單薄的衣物無法遮蔽這刺骨的寒意。 “小子,還撐得住吧!”灰黑鳥道: “無妨!”李三道: 當是李三內功深厚,在抵禦了這冰寒惡劣的天氣兩日之後,他的步伐也是變的緩慢了下來。 人活著,一日三餐。 而李三已經兩天兩夜食不果腹了,若不是他饑寒交迫。他定不會羞恥的向那老者討要吃食。 一個趔趄,李三向前跘了一下。 灰黑鳥煽動著翅膀,在空中轉了一圈。怒道:“這鬼地方,怕是連老鼠都被抓來吃完了。”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奔馳。 縱然雪兒一堆一堆的從天上降下來,也是未曾讓的那馬車慢上半分。 馬兒被抽打的嘶叫,在這靜僻的官道上顯得異常的淒慘。 灰黑鳥落在李三肩上,道:“小子,你還真是運氣不錯。等下有輛馬車經過,讓他順帶一程。不然.........” 灰黑鳥用翅膀往自己的脖子比劃了一下。 看來這些殺人越貨的事情它未曾少做。 李三穩了穩身形,他麵色有些難看,但卻未曾說話。 車夫猛甩著馬鞭,使勁的往那馬屁股上抽打著。馬兒吃疼,更為用力的往前急奔。 一條人影,立於官道中間。他執劍於前,似乎要與人拚命一般。 嘶........ 馬驚聲劃破長空! 車夫雙手緊緊的拉著韁繩,這一急停,馬兒便提腳而立。 馬車裡的人被急促的慣性往後狠狠的一推,幾人全往後倒去。 “長安叔,怎麼了。”女人似乎有些被嚇到,聲音都是有些顫抖的道: “馬車外,那拿著韁繩的車夫,麵露厲色的道:小姐,別出來。” 車夫四十歲左右,剛眉目劍,身穿勁裝,腰間插著兩把短劍。乍一看便知是江湖練家子。 “閣下這是何意。”車夫麵色冰冷的道: 李三眸子有些昏濁的道:“天寒地凍,還請兄長稍搭一程。” “我若不答應,閣下又要作何。”車夫雙手撫著腰間的短劍道: 李三舉起手中的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緩緩的指向車夫。道:“兄長請賜............” 可是話未說完,李三竟直直的往前到了下去。 “完犢子了!”灰黑鳥用翅膀捂著眼睛,接下來的畫麵它不想看。 “?”車夫一陣疑惑。道:“這是.........” “怎麼了,長安叔?”馬車內一道有些舒悅的女兒聲叫道: “有個年輕人暈倒了”車夫道: “嚴重嗎?”馬車內的女人問道: “不救的話,必定........”車夫的話沒有說完。 “那麼,還請長安叔搭救搭救吧!”馬車內,那女人的聲音含著善良的道: “小姐,可是..........”車夫欲言又止。 “長安叔,人不是已經暈倒了,還能做得什麼。”馬車內的女人再次說道: 車夫掠下馬車,走到李三身前,眉目擠壓在一起,麵色終究是沒有舒展過。 嘶.......... 馬兒又在官道上奔馳。 灰黑鳥見有驚無險,翅膀一動便停在那馬車頂上。 馬車內,一位約莫十八九歲的女子,她披著一套狐裘,俏臉白的與這雪兒混成一色。 她的善良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因為她那雙眼睛,清澈,明亮。那是一雙美麗漂亮的眼睛。 她那雙善良的眼睛,配上那白凈的膚色,就跟那天上仙子一樣,善良,美麗。 此刻她拿著水壺,一點一點的倒入李三那已冷的有些發紫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