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烈烈一道玄色身影,掠過草叢石階,飛快向高臺趕來,由遠及近,隻眨眼功夫。 林羽翩然落在高臺之上,顯出一派風流之色,連玄色官服腰間長刀,都難掩佳公子的氣質。 王鈞眼皮亂跳,李嘉陽差點扯掉胡子,族眾更是驚呼出聲。 “是部府上官!” 為林羽氣勢所迫,王家青壯紛紛住手,被蘇問逮住機會,狠狠還了兩下。 王鈞麵皮直抽,忌憚地看著林羽身上的玄珠司官服,拱手躬身問道:“敢問哪位上官當麵,鄙人古越族長王鈞有禮。” 林羽不答,拄著長劍看向遠方,朝陽正從大海上升起。 族眾一片嘩然。 王鈞臉麵掛不住,便要追問。 忽然一陣響亮的銅鑼聲傳來,一隊人馬由遠及近。 為首的騎士背後插著短旗,上麵刻著鶴鳴邑的徽記,他用腿控馬,雙手敲鑼。 “鶴鳴部府玄珠司巡守司吏林羽上官駕到!” 王鈞鬆了口氣,再度擠出微笑。 “未知林上官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不知上官有何貴乾?” 林羽終於開口。 “你族中有大冤情,既不能公斷,為何不稟報部府?你這族長當得有些瀆職啊。” 王鈞臉色瞬間沉下來。 李嘉陽黃一橋等人更是不可置信。 族眾壓低聲音驚呼。 看樣子竟然是為了給高岷撐腰來的? 高岷聞言流出眼淚,撲通跪下。 “稟上官,下民高岷,母親被族長王鈞之侄王泊揮鋤頭打死,人證物證俱在,王鈞非但不願公斷,還要恃眾行兇毆打我們,叫古越族人有冤難訴!” 王錢聞言驚恐萬分,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連忙湊到王鈞耳邊。 “前日蘇問跟尤上官攀談,曾說過他認識仙情司林簡,恐怕跟這人脫不了乾係,今天這事……” 王鈞抬頭阻斷弟弟的話,拱手道:“林上官,各族之事無論交稅刑罰皆有駐守司吏經管,您身為巡守司吏,強行過問古越之事,有些逾矩吧?” 駐守是文職,一般都是內差,除卻特定事項,都在部府辦公,等待各族上門。 巡守是武職,一般都是外差,負責巡守治安,逮捕賊盜,緝拿犯人等。 從尤恒跟林羽佩戴不同的兵器就可看出,鞭子主懲戒,刀劍主殺戮。 顯然林羽的肅殺之氣是真的沾染血腥。 如果不是林羽擺明站臺蘇問,王鈞不願得罪林羽,但眼下已經無退路。 “你懂的不少。” 林羽淡淡笑道。 “王某常跟部府上官打交道,須得明白規矩,況且前日剛被尤上官教訓過,正是清明時候。”王鈞恭恭敬敬。 “尤恒我知道,來清點礦工的。” 林羽仍舊維持微笑。 “可他有沒有跟你講過,各族若有海獸上岸、族人群鬥、非正常死亡等種種損害礙部府安寧之事,當由巡守司吏緝拿到案?” 他指了指高岷。 “非正常死亡。” 再指了指蘇問。 “族人群鬥,哦,都見血了,動靜不小。” 王鈞眼見場麵無法收拾,咬牙道:“我兒王漛有入聖之姿,被劍溪州金仙官相中,納在麾下修行,還望林上官看在我兒麵上,適可而止。” “你叫我徇私舞弊?” 林羽甩出經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得蘇問惡寒。 “等你兒真入聖再說,擺駕升堂!” 巡守司吏麾下兵丁,立馬撲上高臺,肅清場麵,擺下桌椅板凳文書筆墨。 王鈞頹然後倒,被王錢攬住。 見要動真格的,族眾再忍不住驚詫,竊竊私語起來。 “高岷認識什麼上官,肯定是蘇問的本事。” “他好厲害,居然夠到部府的關係,今後在古越族不用再怕王氏。” “我覺得是好事,總算有人能節製王鈞等人,也讓我們喘口氣。” “要是,蘇問能帶我們一起就好了,不用再怕王泊這種人。” 林羽是林簡的族弟,恰逢其會,撐腰之事當場說定,本就是主持正義,不僅能得蘇問等人的饋贈,還能狠狠敲詐王鈞玄珠,豈有不答應之理? 唯一可慮者,就是他那個兒子王漛,隻不過林羽背後的古林族不是嚇大的,不畏懼還沒擔任司吏的修行者,哪怕他有仙官做靠山。 林羽快刀斬亂麻,把動手的王家青壯都狠狠打了數十大板,去王家抓來王泊,逼他在高嬸靈前下跪。 說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親眼看見兇神惡煞,從不把族人放在眼裡的王泊,這樣跪下,哭訴著“悔過”,族眾不由得看向王鈞。 王鈞眼角含淚,不得不閉上眼睛。 他知道,先祖鏨積累兩百年的餘威,就在這兩場大板中,消失殆盡了。 雖然沒有打在他身上。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難保不會有第三次。” 陳孟壓低聲音道:“這種顏麵損傷不殺了蘇問這個罪魁禍首,恐怕難以挽回,王漛再厲害終究遠水解不了近渴。” 李嘉陽仍是無法相信。 “我們使出那麼多玄珠,都找不到把孩子調到鶴鳴部府的門路,他蘇問一個毛頭小子,怎麼勾搭上部府司吏,還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真就不怕得罪州府仙官?” 陳孟道:“不管如何,我們都得低調,王鈞蘇問都不是好惹的,一個比一個兇殘。” 王泊被帶回鶴鳴部府。 若不是在混戰中擊殺,巡守司吏沒有擅自處理罪犯的權力,何況他畢竟是族長親侄,哥哥還是修行者,林羽更多是要壓榨玄珠,不可能直接擊殺,替蘇問擔大怒火。 但高岷還是得到十鬥玄珠的賠償,在林羽的壓迫下,王錢“心甘情願”賠償。 林羽大搖大擺地走了。 王鈞王錢看著蘇問四目噴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卻已經不敢動作。 尤其是王鈞,肉眼可見地頹了。 兒子侄子失蹤的事,尚未有著落,又一個侄子被抓,王家眼看要敗了。 還有什麼底氣造次? 高岷放聲長嚎。 “娘,您在天之靈睜眼看看啊,惡人總有惡報!” 在場族眾,無不心肝發顫。 李莉高娟高文跟著哭嚎,場麵悲悲戚戚。 蘇問忍著身上劇痛,道:“驚擾高嬸已久,回靈吧。” 回到高家,高岷將玄珠遞給蘇問。 “這是什麼意思?” “再多玄珠都換不回我娘。”高岷道,“若沒有阿問,更是不能瞑目,這玄珠當還你,抵破浪號的花費。” “既如此,我就不推諉,這十鬥玄珠,將來還在高家身上。” 蘇問看了看高娟高文,道:“到時我再添兩鬥,送孩子修行。” “阿問!” 不止是高岷李莉,連石壘越營海柯等人,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蘇問笑道:“破浪號本就是公產,不是我一個人的私利,所得玄珠當然得用來維持破浪號的花費,既然是公決用玄珠討公道,我豈能厚顏無恥地收下。” “這麼做,豈不是你吃了大虧?” “作為商號支柱,我當然要取一部分收成用作修行,但一碼歸一碼。” 眾人胸中俱是湧出一股暖流,好像這個破浪號,不是草臺班子。 “勞煩薌爺爺帶著石壘給去買船,三日之後,揚帆出海,讓你們見識到我采珠的本事。”
第一十八章 惡人總有惡報(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