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有些懵。 對於掌櫃先前說的話,方圓每句話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放在一起,又好像自己什麼也不懂。 他是講給自己聽的,或者說要讓自己聽。 方圓還知道掌櫃其實認得陳紫姐姐,而且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這點毋庸置疑。 他撓了撓頭。 “掌櫃大叔,還沒請教你叫什麼名字呢?” 掌櫃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我叫梅恪禮,就叫我梅叔吧,至於我與小紫的關係,就是故人之女。” 方圓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酒不敢再喝了,因為清醒了不少。 他有些好奇。 梅這個姓在且蘭可不一般。 國姓嘛! 但梅恪禮沒有主動說,他當然不敢問,但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於是打著哈哈道:“梅叔,我前些日子也結識了一個姓梅的兼非城劍客。別說,跟你長得還挺像。” 梅恪禮似笑非笑的道:“所以你便教他喝酒了?” 方圓瞬間紅透了臉。 傻子都猜出來了! 忽悠人家兒子喝酒,這事兒好說不好聽啊。 “梅叔,這個這個……” 梅恪禮笑著道:“無妨,他年紀也不小了,喝些酒也是正常的。也正因如此,你我才能喝得上這消骨。” 方圓想起了進城時聽到的傳言。 這消骨酒乃是一名剛喝過酒的青衣劍客所釀。 好嘛! 梅遇春……你小子還有這出! 厲害大發了! “梅叔,他人在哪兒啊?上次他說有事回家匆匆離去,我還沒來得及向他道謝呢!” 梅恪禮悠悠然道:“自然是在家中,他還不便見你。” 方圓有些失望的道:“這樣啊……” 自從下山以來,方圓遇到了許多人,唯獨與梅遇春最是投緣,對他也最是親近。 上次清風鎮酒鋪之後,他便托掌櫃告辭離去了,原本以為人海茫茫,卻沒想到他就是狐岐人,但此刻身處一城之中,不能相見還是甚為遺憾。 梅恪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無妨,等上幾日便可。” 方圓點點頭,道:“那我從玉劍山回來之後,便來借月館拜會梅兄。” 梅恪禮道:“此事不急,先說說你的打算,何時上玉劍山?上了玉劍山要怎麼辦?做完了事情怎麼回?” 方圓早就做好了了這一行的打算,應對起梅恪禮連續的幾個問題倒也輕鬆。 得知眼前人是梅遇春的父親之後,方圓對他的親和更多了幾分。 “梅叔,我打算三日之後往城南去。在此之前,我要去一趟城主府,孫雲孫山固然可恨,但若是沒有城主的默許,他們又如何能這般的肆無忌憚,晚輩想要為瓦罐巷的幾個孩子討個公道。” 梅恪禮沒有感覺到意外,在他看來,方圓還太過稚嫩,凡是講究個水落石出盡善盡美,所以當然是要去走一遭的。 如此也好。 “你可知道,城主府不比別處,去得未必出得。” 方圓老神在在的道:“我會報上我家先生的名號,隻是講一樁道理,料來城主也不能將晚輩怎麼樣吧?” 梅恪禮忽然笑得腰也彎了過去,一場酣暢淋漓。 “不愧是薑先生的弟子,還是有辦法!” 方圓臉色微紅,畢竟這光明正大的依靠長輩好像也不是什麼本事。 可也隻能如此。 “晚輩學藝不精,隻能仰仗先生的聲勢,讓梅叔見笑了。” 梅恪禮給他斟滿酒,道:“無妨,薑先生本事你也算是學了個皮毛了,不必妄自菲薄。嗯……如此說來,你去玉劍宗也是打算這般做法了?” 方圓羞愧的垂下頭。 可不就是嘛! 梅恪禮啞然失笑,道:“你此次上玉劍宗,可是要見血?” 說到這個,方圓有底氣! “聽先生說那些個青衣劍客若是上門講道理,該要登山討劍,挑盡同輩弟子方可說話,這個討劍,該是可以殺人的吧……” 梅恪禮愣了半晌,再次爆笑不止。 許久之後,他才豎起大拇指,道:“心行城裡……你們薑先生這一脈果然盡出些賊霸氣的人,那便挑了玉劍門去,梅叔我看好你的!” 方圓總感覺梅叔的這個笑容不太對勁兒。 怎麼說呢…… 有點兒慫恿看戲的味道。 他略微遲疑了一番。 “梅叔,是不是不太妥當,要不然……就找他們甲字脈林列講道理?” 梅恪禮怫然不悅的搖頭,話語裡帶著教訓的語氣。 “那怎麼行?你是咱且蘭文城城主的首徒,就該從巳字輩一直挑到林列所在的卯字輩,這才不算辱沒了你家先生的名聲。再說了,以你的年紀,若非從巳字輩一路打上去,那林列怎麼會跟你一個後輩動手?” 方圓想了想,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聽孫雲說那林列也剛剛破境蘸墨不久,若是動用行意劍氣,還是可以一戰的。 至於下頭的那些個人,方圓覺得不用老頭頭兒給的劍氣就差不多。 那就整! “梅叔,我知道了。” 梅恪禮這才轉慍為喜。 “這就對了嘛!年輕人就要有些年輕人的朝氣,不然書上怎麼說‘少年意氣多任俠’呢?” 方圓堅定的點點頭,道:“梅叔,你講得真好,跟先生一樣好!” 梅恪禮撫須舒髯,麵色風輕雲淡。 “善!” 方圓忽然皺著臉,道:“梅叔,玉劍門人多不多,我不會被他們打死吧?話說這個挑宗要是被打死,先生好像也不能理直氣壯地給我報仇來的。” 梅恪禮一巴掌輕輕抽在他的肩頭,道:“怎麼說你也是梅叔我的後輩,我那天親自山上觀戰,打不過你就朝我這裡跑,我看誰敢動你!” 這話說得……霸道! 方圓頓時覺得心裡有譜了。 “對了梅叔……陳紫姐姐在哪兒?我下山好去還她的琴。” 梅恪禮笑得很曖昧。 “怎麼著,這回不讓我幫著還了?” 方圓尷尬的住了嘴。 …… 院子外邊有個青衣少年,一手捂肚子,一手捂嘴,笑得賊兮兮,腰間懸掛的寶劍輕輕顫動著。 猶記當日,他便是被方圓坑了兩回。 要不怎麼說薑是老的辣? 有好戲看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