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匆匆而過。 對於徐先生與李知微來講,三日和三十日沒有很多區別,起床第一件事情是去鎮中街道找美食,然後逛逛碼頭找找新鮮食材,中午回去煮飯,吃完飯便午休半刻,下午呢喝喝茶散散步。 原來二人在清水鎮亦是如此,不過現在多出赤二這個跟班,赤二也學聰明不少,出門付錢第一名,先生煮飯,他幫忙洗菜洗碗,吃完將李知微的清理的工作也搞定,如此操作下來,李知微看他的眼神也溫和些,不再冷眼相待 正午飯後,赤二收拾完碗筷桌麵,來到涼亭找到徐先生二人,低聲道;剛才手下弟兄接到鎮守府的請帖,請我等今晚去鎮守府吃酒,先生,我等去嗎? 徐先生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淡淡道;這事不應該問在下,大人你自己斟酌,在下與知微隻是看客。 可…赤二欲言又止。 大人不必憂心,徐先生繼續道;無論大人如何決定,在下二人自然會跟去瞧瞧,隨即睜開那雙明亮且純凈的眼睛看著赤二笑道;放心,想要大人的命,得問知微同意否。 赤二聞言,隨即看向美若天仙的李知微,豈料對方毫不猶豫點頭道;知微是同意的。 赤二麵色瞬間垮下來…哀求道;先生… 嗬,知微玩笑而已,大人切莫當真。徐先生淡淡回應。 赤二內心自然知曉二人不會不管自己,不然那日黑夜江河,自己與弟兄們早就葬送兇獸之口,反正拉近點關係總歸沒錯,臉皮哪有性命重要,赤二得到肯定,便拱拱手離開。 待其走遠,李知微出聲道;此人有些孩童氣。意思赤二跟個傻子一樣。 知微怕是看走眼咯,徐先生含笑道;這位赤大人比知微想象的更聰明。 知微知曉他的意圖。李知微回應道;隻是覺得大可不必如此,既然答應保其性命,知微豈會食言? 關於這事呢,在下與知微說道說道,徐先生沉吟道;其實,知微搞錯了方向。 先生所指? 徐先生起身離開搖椅中,在她身旁的石凳坐下道;赤二此人本身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從小被上麵選中培育成為玄武衛,依在下之見,二字玄武衛沒有那麼容易坐實的,需要他拚命進取,圓滑交際的同時,武道還不容落下,腦子還要清醒,不然早被人埋骨他鄉。 這種環境成長的人需要得到明確的肯定,而且不停去落實這份肯定,才能保證內心的安寧,他沒有知微這種俯視天下的高度,他隻想活著…或許他內心正氣,想為尋常百姓盡責盡力,但前提是…他得活著。 此人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隻要活著,價值才能被釋放,死了的人,哪怕再偉岸的想法都顯得那麼蒼白。 知微起點太高。徐先生盯著她道;有好處亦有壞處。 李知微靜靜的聽著他的言語,很快陷入沉思,片刻後;是知微錯了嗎? 徐先生輕搖頭道;知微並未有錯,在下說這些隻是讓知微明白,生而為人的含義罷了,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人生,而造就不同的生存觀念,在下與知微是看客,去見天地,去見眾生,最後回過頭,從萬事萬物中見自己。 見天地…見眾生,然後見自己…李知微沉默許久,方才開口道;知微受教。 知微莫覺得在下碎碎念念便好。徐先生含笑道;開始和結束都需要過程,但有著絕對的實力便可跳出過程,毫發無損的結束,而有些人就需要借著這份絕對實力去看看結果如何,就像現在我等要去看的事情。 隻是他屬於前者,我等為後者。 傍晚時分,赤二身著白衫肩披大氅,腰間懸著雁翎刀,大步帶著二人來到鎮守府門口,迎接的依舊是那名青衫男子,這次赤二仔細打量眼前的青衫男子,年齡不大,三十來歲,嗯?這旺盛的氣血怎麼回事?赤二內心大驚;此人氣血渾厚絕非尋常武夫。看他白白凈凈的臉蛋,在瞧瞧自己飽經風霜的老臉,真是白活這麼多年。 上次也是你在這迎我,赤二笑著問道;兄弟不是平安鎮的人吧? 何出此言?青衫男子微笑回應道;大人英明,平安鎮乃在下祖地,剛好有空回來轉轉,又聽聞巡察使大人到訪,便謀下這份接待的差事,好近距離瞻仰大人英姿。 哈哈,兄弟真會說話。赤二笑著拍拍他肩膀道;進來喝一杯? 大人邀請,在下自然要喝。 好,在下先進去,一會見。說完帶著二人踏進鎮守府。 待三人消失身影,青衫男子輕輕拍打肩膀,像是拍掉上麵的灰塵,心覺奇怪,那位女玄武衛若有若無的氣息是怎麼回事?自己竟然有些心悸,應該是錯覺。 赤二低聲道;先生,青衫男子是位高手… 嗯?有多高?與你相比如何? 隻高不低。赤二是個極其務實的人,很少有爭強好勝的心態,這種心態要不得,容易墳頭長草。 與知微相比呢? 赤二言語嘎然而止...心道;先生,天不是這樣聊的,容易把天聊死,隨即報以尷尬笑意。 很快,三人來到之前的雅間門口,蔡田早早等候,笑臉依舊,熱烈歡迎,萬解商行錢四兩也在,鹽鐵專營的鐵男,兩人也是笑臉相迎,其他人沒見過,個個神情木訥,見赤二眼神注視,勉強擠出笑容,不過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眾人落座,鎮守蔡田也不廢話,諸位舉杯歡迎赤大人再次光臨寒舍,屁股一抬,重新再來,三杯喝完,錢四兩與鐵男紛紛舉杯向赤二敬酒,說些沒營養的客道話。赤二也就笑嗬嗬回應;兄弟,赤某承各位吉言,一路高升,到時候不會忘記今天的兄弟,喝。 來來,這幾位兄弟,好像很拘謹啊,赤二看著四名黑衣男子安靜的坐著,也不喝酒,也不動筷子,隨即笑道;幾位兄弟不喝酒的話,在下也不勸酒,多吃菜,多吃菜。四人露出比哭難看的笑意,連連點頭,隨即動筷子夾菜。 赤大人帶來的兩位高人,今日可要喝點酒啊,蔡田瞇笑道;上次招待不周,這次請務必賞臉。 也行。徐先生笑道;在下不會飲酒,你替我喝吧。說完看著身旁的正在發呆的李知微。 嗯?喝酒?李知微有些不敢相信,先生怎會讓我喝酒呢?離上次的醉酒….也沒幾天,驚訝望去,二人四目相對,徐先生點點頭肯定。 李知微麵紗下露出嫣然笑意,隨即清冷道;這般小的酒杯怎麼喝酒?換碗來。 蔡田手神情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吩咐婢女去拿大碗過來,順便多抬兩壇酒,瞇笑道;想不到赤大人身邊還有如此奇女,聲如天籟,必定是位美人,喝酒如此豪氣,女中豪傑也,蔡某佩服。 蔡鎮守莫要打趣,赤二沉聲道;這兩位是赤某的客人。 唉,在下這記性,還有這嘴巴哦,說完輕抽自己嘴巴,略帶歉意道;下官糊塗啊,赤大人莫怪,您的客人就是我蔡某的座上貴賓,這位貴人怎麼稱呼,手中動作沒閑著,端著酒壇給李知微倒滿大碗烈酒。 李知微並沒理會他,單手端起大碗,一手掀麵紗,咕嚕咕嚕,瞬間大碗酒一飲而盡。 這…蔡田盯著那一閃而過的精致半臉,眼中閃過淫欲之色,但很快掩飾而過,笑贊道;貴人真乃女中豪傑,說完又給她滿上,李知微二話不說,端起酒碗就乾,豪邁之氣,令在場男人佩服不已,要知道在場皆是武夫,稍有氣血翻湧都能發現,李知微不用氣血化解酒勁,這酒量著實令在場男人汗顏。 好,蔡田打心底佩服,這碗可不小啊,厲害厲害,又給李知微倒滿。李知微剛準備乾掉,赤二卻故作好奇道;諸位在看什麼?看赤某客人一個人喝酒嗎? 咱這些老爺們就這點出息?赤二輕拍桌子怒道;把酒倒滿,乾了兩碗再說。 唉,錢四兩跟鐵男內心嘆息,要你他娘的多嘴,麵紗之下那一抹驚鴻令二人口水直咽。 待男人們喝完第二碗,李知微隨即端起第三碗一飲而盡,眾人隻能跟著。 第四碗…五碗…八碗…直到第十碗…終於,萬解商行的錢四兩差點將酒噴出去,見眾人看向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強忍腹部翻江倒海硬生生喝完第十碗,趕忙急聲道;諸位,歇一歇,哪有這樣喝酒的。 哈哈,眾人放下手中空碗,相視而笑,其實大家都快支撐不住,但都強忍翻滾看誰先投降,當看到有人率先投降,這場比拚就算結束,男人這個該死的勝負欲。 眾人心照不宣剛準備好好坐下來休息休息,誰知,一直沉默不語隻顧著喝酒的李知微突然站起來冷聲道;一群廢物,喝這麼點酒就不行,誰若喝不下自己滾出去別杵這裡礙眼。 赤二仿佛第一天認識李知微,瞪大眼珠子看向徐先生,結果對方朝他眨了眨眼睛。 眾人聞言,不由麵麵相覷,心道;太他娘的囂張,就在有人起身欲想開口訓斥之際,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在下與姑娘喝幾碗如何? 滾進來喝。李知微已經七八分醉意,說話已經開始無所顧忌。 赤大人,你這客人太沒禮貌了,不等赤二回應,徐先生率先出聲;是蔡鎮守執意讓她喝的。在下之前已經拒絕過,大人沒忘吧? 蔡田臉色僵硬…原來對方拒絕喝酒意思是酒品不堪。 這時,青衫男子走入房內,提起大壇酒,掀開酒塞,仰首便飲,壇中烈酒緩緩流入口中,酒水未見絲毫散落,很快,酒壇空空如也,隨即笑道;姑娘飲酒十碗,這壇酒可夠數? 自然是夠。蔡田豎起大拇指,一臉諂媚笑道;林先生果然豪氣沖雲。 這位姑娘乃女中豪傑。青衫男子朝李知微拱拱手;在下佩服至極。 廢話少說,再喝一壇才夠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