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生變故(1 / 1)

大片的斷壁殘垣中,一個人影狼狽地四處躲藏。   外麵的雪地上遊蕩著下勾厘王宮中那般的怪物,還有一些形態各異的怪物,盡顯邪惡。   那人氣喘籲籲,在一處還算完整的房屋中癱坐在地上,也顧不得地上全是骯臟的穢物。應是被怪物追逐後體力不支,被逼無奈隻得躲藏。   他掏出腰間的水袋,想要喝上一口,卻是空空如也。又饑又渴,再不尋點食物怕是要撐不過去了。   勉強用無力的手臂扶著墻,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從墻縫中小心的窺探著外麵的情況。   “嗚——”墻外類人的怪物口中傳出嘔啞嘲哳的低吼聲,在刺耳的寒風呼嘯裡組成了一首地獄序曲。   一隻躬身爬行的人形怪物用它那流著黃色膿液的鼻部嗅了嗅,猛地轉頭,口中伸出一條三尺長的舌頭。   那舌頭似毒蛇吐信一般,前端的舌尖分叉成了兩半,舌苔上有無數細小的肉刺,兩瓣舌尖向著不同地方向扭動著。   本來是眼睛的地方此刻隻剩下兩個深邃的空洞,透過凹陷的眼眶可以看到腐爛生蛆的人腦。人腦上有白色的已經凝固的腦漿。   那怪物轉頭的方向正對著躲藏之人,那人屏住呼吸,繃緊身體,不敢移動分毫。   怪物觀察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向著其他的地方爬去。   躲藏之人仍是不敢動,直到聽不見怪物的低吼聲才停止憋氣,臉已經捂得通紅,額頭上也滲出了幾顆汗珠。   他將遮擋麵部的圍巾摘下,原來此人是阿史那烏爾木邪。   在變成怪物的魔笛老仙向他撲來之時,他靈活躲開了,讓那怪物撲了個空。   周圍的行人見到變成怪物的魔笛老仙,頓時亂作一團,女人和孩童尖叫著,男人們也被嚇得瑟瑟發抖,卻還是將婦女兒童護在身後。   烏爾木邪趁著怪物的目光被人群吸引,向著王宮跑去。   他本以為王城有精銳的侍衛,應該會比較安全,卻隻見到那守門的侍衛都已變成了怪物。   但他仍不死心,從怪物的圍攻中沖進了王城,隻見得昨日那般仙家景致蕩然無存。   本來沒有積雪的王城也變得如同外界一樣,禦花園裡的植株也都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雪。   昨日的生機盎然,此刻隻剩下了死氣沉沉。   值守的侍衛們有的在與怪物搏鬥,有的已經變成了那似人非人的怪物。   在一番艱難地躲避之後烏爾木邪終於沖進了王宮,卻見變成怪物的侍女和侍衛們正分食著下勾厘王的屍體。   這算個啥,一國之君就這麼被怪物吃了?烏爾木邪隻覺倒黴,好不容易跑來下勾厘,下勾厘王也應允自己將會出兵,結果第二天人就這麼死了。   那傳說中的老天爺怕不是個太監吧,不然怎能生得如此不公!   現在不是思考天道不公的時候,烏爾木邪隻得咬牙切齒地再次沖出怪物們的圍攻,一路躲躲閃閃逃出了王都。   之後的日子裡他一直都在躲避著怪物,沿途中看到一些下勾厘軍隊或是散兵遊勇在對付怪物。   根據觀察他發現那些怪物致命的弱點在於頭部,若是以弓箭射之,貫穿其頭部,那些怪物將失去行動能力。   或是以刀劍將怪物梟首,怪物也會因此而不能傷人。   可怪物中有一些異類,諸如方才烏爾木邪所見的那種怪物,它們移動速度驚人,敏捷如花豹一般。   尋常的怪物尚可對付,那種異類對付起來可就難了。   不過怪物也更加趨向於尋找聚集的人群,單獨行動的人如果不是離得太近它們也不會去襲擊。   尋常人類在怪物的襲擊下越來越少,反而是沒有被怪物完全吞食的屍體也會異變成怪物。   下勾厘軍隊動用了火器,相較於傳統弓箭,火器對於普通人來說更加容易上手,一部分流民也被軍隊征召入伍。   然而火器雖然更加簡單,但是火器所需的黑火藥得有人員進行采集。在防禦工事之外都是怪物的情況下,黑火藥得不到補充,隻能是越用越少。   烏爾木邪也是見過火繩槍的,對其利弊有所了解,所以他並沒有加入到下勾厘軍隊中。   下勾厘軍隊和那些流民畢竟是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民,不管是想保家衛國還是為了給親朋復仇,他們都別無選擇。   但烏爾木邪畢竟不屬於這裡,所以他隻想逃離此地。   不過在逃離之前先得解決一下自身的溫飽問題。   再說那大秦帝國南方藩屬國安楠,近日來也多生災變,境內多起禍端。   有不明邪物於夜間襲擾百姓,抓走孩童不計其數。待發現丟失孩童之時,已被開膛破肚,曝屍荒野。   安楠國官府用盡手段都無法得知那邪物是何種存在,隻得派遣使臣向宗主國大秦求助。   沙池州地處帝國最南疆,與安楠相接,大秦皇帝遂遣李行舟赴安楠進行援助。   與那北境諸地不同,安楠全年無冬,地潮濕熱,多生瘴氣。林木高聳茂盛,低處灌木叢生,以致蚊蟲成群,似烏雲壓頂。   冒著氣泡的沼澤充斥在樹林的周圍,身長三丈餘的巨鱷棲息其中。並有毒蛇猛獸於林中落葉下或灌木裡潛伏,伺機而動。   千百年來,安楠一直人煙稀少,直到陳、阮、黎、武四家因中原內亂逃至此地,伐木取道,開渠圩田。   久而久之,安楠環境得到改變,才慢慢有了些適合人居住的地方。   人口多起來便有了爭鬥,最終阮氏一族勝利,阮氏開國大王卻因征戰過多積勞成疾,建立安楠國數月後不治而亡。   其妻作為太後臨朝稱製,穩定國內局勢,平衡各方勢力,並遣使中原,稱臣納貢,得中原冊封。   在太後的手腕下,安楠國泰民安,百姓富足,國庫充裕。值此關鍵之時,太後突然病倒了。   在病榻前,她囑咐繼任者,也是她的長子阮福寶一定不要勞民傷財,最關鍵的是,要與剛剛統一混亂中原的大秦修好。   阮福寶答應得好好的,但是在母親病逝後,他立馬命令軍隊了對大秦邊疆襲擾。   他覺得大秦方才一統中原,立國未穩,此時對大秦出手,應當能使大秦吃癟,割地求和。   如果大秦不堪一擊,那麼直取大秦帝都,也並非不可能。   可內亂與外族入侵畢竟不同,中原人雖苦戰亂久已,卻並不是畏戰,而是不願作手足相殘之戰。   安楠如此行徑,使得大秦全國一心,以舉國之力將安楠打得北部國土盡失。   安楠國內也不滿阮福寶行為,其堂弟阮洪亮自立為王,殺了阮福寶,以每年上供安楠特產,且保證不再襲擾大秦疆域,換得大秦接受安楠投降。   安楠原北部國土也因此事件成了大秦疆土。   此次安楠向大秦求援,大秦雖然不想管,但聽聞下勾厘出現食人怪物,遂才讓李行舟探明情況。   安楠國王阮樂達盛情款待李行舟,並向李行舟隱隱傳達出自己的擔憂,他恐是並無妖邪作祟,而是有心之人利用。   李行舟雖見過水坎郡那邪祟,亦聽聞下勾厘食人怪物,但也認同阮樂達的觀點。   無風不起浪,若有人趁下勾厘國內的怪物之事進行一些煽動,那麼阮樂達若無大秦庇佑便有危險,地位不保。   不管是否有邪祟,阮樂達名義上請大秦來助安楠清除邪祟都是正確做法。   李行舟對這個蕞爾小國的國君不由得高看一眼。   待李行舟如在沙池州一般裝作三教九流探查民情後,李行舟發現此事應當並無權謀相關,恐真是邪祟作惡。   安楠百姓在提及那邪祟之時,無不以淚洗麵,自家的孩童明明與自己在同一房間裡睡下,可那邪祟卻能悄無聲息將孩子帶離自己身側。   李行舟讓安楠國王給全體國民下達命令,睡覺之時緊閉門窗,家中留一成人晚間守夜。   不料翌日安楠國內便有數千起命案發生,犯案之人均為死者家屬。   犯案之人均神情驚懼,需他人安撫良久方才能說出一句話。   在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李行舟聽聞得如此怪物:   那些死者的頭脫離身體,連帶脖子一同飛起,脖子下還連著此人的五臟六腑,此人的軀體此時已成一個空殼。   那五臟六腑自身體中隨頭顱一同飛出卻不見流血,那怪物的腸子似是像繩子一般散開,向著家中孩童而去。   雖知怪物是自己的親人,但為了保護孩子,怪物的親人還是攻擊了怪物。   怪物沒有太強的攻擊性,故此隻能抓走一些孩童,而從一部分怪物的胃中還能發現未消化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消失孩童的臟器。   那些怪物白天還是正常的人,他們還和親朋一起苦苦尋找丟失的孩子,因為看到孩子的慘狀潸然落淚,失聲痛哭。   可誰能知道,他們一直在尋找的邪祟竟然就是他們自身。   雖然事情似乎是得到了解決,但李行舟還是覺得這個事情過於詭異,那怪物不可能是憑空產生,應當有更為邪惡的存在沒有被發現。   於是李行舟帶大秦及安楠士兵隱藏在每家每戶的屋旁,等待怪物再次現身。   一夜過後,怪物並沒有再次出現,怪物好像真的被消滅了。   有安楠大臣見此情景,趕緊向阮樂達說:“這大秦車騎將軍怕不是不想離開安楠了吧,大王,要小心外人啊。”   阮樂達見事件全由百姓自主解決,李行舟來不來似乎都差不多。   而自己的目的也達成了,既然不是政治鬥爭,而是真的妖邪作祟,那麼李行舟留在安楠自己可能王位不保。   於是,阮樂達又大擺宴席,盛情款待了李行舟:“將軍,邪祟已除,此地無事了,不敢再勞煩將軍。”   “我覺得此事並非這麼簡單。”   “將軍多慮了,既然知道此邪祟是如何作惡,我安楠國民自行便能應對。”   既然安楠國王這麼說了,就是給自己下逐客令,李行舟也不好說些什麼,謝過阮樂達之後帶著隨從返回了沙池州。   臨走之時,他還是給阮樂達傳達了自己的憂慮,讓阮樂達多加注意。   阮樂達隻覺此為乾涉安楠內政的借口,隨口附和了一下,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