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勾厘國王收到來信後大喜,正愁沒有合適的借口進行擴張,立即下達昭命,讓阿史那烏爾木邪入王宮。 阿史那烏爾木邪不日便入王都,那下勾厘王都外城城墻有十丈餘,門樓也有五六丈,甚是氣派。 街麵由磚石鋪就,抬眼望去不見盡頭。街道左右兩側有茶樓酒肆,商鋪林立,一群孩童逐鬧著,嚷嚷著要比個高低。 有頭裹白布的老人吹一長笛,腳邊有一土黃色瓦罐。笛聲詭譎多變,或如刀劍出鞘,錚錚作響,似有二人拚殺;或如雄鷹振翅,引吭高歌,嘯聲不絕於耳。 笛聲中,那瓦罐之中探出一條玄鱗金紋長蟲,隨音調起伏而動,似是在為笛聲伴舞。 忽聽得那笛聲驟然變調,似鬼魅一般淒厲哀嚎,那長蟲自瓦罐中一躍而起,環於吹笛之人頸上,順吹笛之人胸口而下,又盤踞於腰間。 吹笛之人此時停止吹奏,口中發出一聲嘯叫,伸出右手,那蛇自其腰間爬到肩上。沿著右臂來到此人掌中。 圍觀之人紛紛喝彩,有鼓掌的,有將手中錢幣投出去的,還有高喊再來一次的。 吹笛之人將那長蟲輕輕放回瓦罐之中,緊接著從袖中掏出一根長繩,往天上一拋,那長繩竟是直挺挺在空中豎了起來,懸在了空中。 隻見那人縱身自空中一蹬,不等圍觀眾人反應過來,便爬上了那懸空之繩。 人群中傳來驚詫之聲,有幾個帶孩子觀看的大人用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而那人並沒有如眾人所料一般從空中摔下來,而是一直爬到繩子頂端,向著眾人一笑,再往上爬,身形消失在了空中。 眾人疑惑之際,卻見那根長繩突然像解除了某種禁止一般,不再繃直,癱軟落地。而那吹笛禦蛇之人卻不見其自空中落下。 卻突然聽得一聲驚呼,那吹笛禦蛇之人不知何時從人群中鉆了出來,又回到表演的場地前,向眾人展示自己毫發無傷。 人群中掌聲雷動,阿史那烏爾木邪也跟著眾人一起歡呼了起來。 那吹笛禦蛇之人伸出手,示意眾人安靜,撩起衣袍給眾人看,以表明自己沒有借助什麼道具。 然後那人雙手往虛空中一撐,盤腿而坐,懸浮在了空中。 有些膽子大的人特意跑到那人麵前,觸碰了他的身周,發現空無一物,並沒有什麼東西支撐著他。 此時的人群已有些麻木了,似是覺得此人再拿出什麼表演也不會覺得驚世駭俗了,一部分人開始散去。 剩下的人希望看到此人拿出更加驚世駭俗的表演,可等了一會兒之後,卻發現他還是懸在空中沒有動靜。 人群漸漸的沒有了耐心,圍觀的人都散去,隻剩下阿史那烏爾木邪。 烏爾木邪上前,與那表演之人交談:“你好,會說大秦雅言嗎?” “你是自大秦而來?看著裝……不像啊?”那人的口音有些奇怪,該發上聲的字他念成了入聲。 “我來自漠奴阿畢力部。” “還好你會說大秦雅言,不然我們倆沒有辦法交流,哈哈哈!”那人一邊蹲著收撿群眾打賞的錢幣一邊說道。 “閣下運用的是何等法門?我目不轉睛盯著,竟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這是靠神油的功效,神油能夠讓我在某一時刻與神靈溝通。”那人突然停止了收撿錢幣的動作,雙手合十,跪地叩首,極盡虔誠。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我亦可否得神靈庇佑?”烏爾木邪高聲說道。 “我啊,沒有名字,故鄉之人喊我魔笛,曾在大秦因表演出色被秦人稱為‘老仙’。可我又何德何能被稱為仙,隻是拜那識破大神所賜。” “識破大神?那是何方神聖?有此名號,定是能看破一切的存在。” “然也,我在故鄉之外宣揚識破大神的名號,無人願意了解無人願意皈依,此為眾生憾事。” “我願皈依!我願皈依!” “好,明日來此,授你正道。” 魔笛老仙背起行囊,將瓦罐捧在手中離開了。 烏爾木邪也沒有忘記自己來此的目的,沿著街道向王城行去。 王城附近的喧嘩聲就小上了不少,也沒有商鋪,隻有零星幾個客棧和茶樓。應是接待外賓所設。 持下勾厘王的令牌入王城後,烏爾木邪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白虹穿月過,雕欄著靛青。 飛簷有火鳳,墻櫞綴鎏金。 華拱立雲鶴,正脊棲太陰。 副階人常至,開間目感輕。 駝峰不見日,蜀柱呈其心。 合角吻如浪,卷殺緩急明。 出廊千軍護,合?助立廳。 長風不若此地過,微風罕有近來迎。 噴泉六尺似鯨柱,蟠龍竟與蟾同渡。 飄渺此間好雅興,若無人居真仙境。 琉璃淺映此番景,道是仙宮卻無名。 若來此方界,我願斬斷情。 蠶絲方吐盡,金身不塑型。 青鳥常來看,蓬萊竟與鄰。 莫把人間比,哪個好予君? 此等景象烏爾木邪哪有見過,更加確信下勾厘有能力助自己復仇。 再入內,見宮墻上: 青龍騰雲露五爪,飛鳥相與遊仙島。 白虎隨形參北鬥,貪狼化影亦同走。 朱雀振翅起南明,赤焰光照升地平。 玄武潛淵尋珍奇,四方相護不相離。 這還不算什麼,那王宮竟是在禦花園之後,那禦花園中的景致是: 青鬆常伴竹同汲,鬆針滿地如累棋。 皎月光華照翠竹,影碎零落若有無。 牡丹花盡極妍態,假山亂石模樣怪。 氤氳霧氣籠周身,孤星隱現如明燈。 外城街道雪積厚,此間竟似全無垢。 樓宇不像人間物,原是始皇無覓處。 而過了禦花園,達到王宮主殿的時候,卻見一群宮女翩翩起舞: 婀娜身姿多嫵媚,似那狐妖來迷醉。 星辰棋布各其位,白鷺飛天列成隊。 步履輕巧如飛燕,踏歌曼妙瓊林苑。 水袖輕盈半遮麵,轉體回身齊入殿。 這不是仙宮,更似仙宮。 自入了內城以來便不覺得冷,王宮裡更似陽春三月天,若說其中沒有玄妙,無可置信。 入王宮中,下勾厘王端坐寶座之上,那寶座似冰雕一般,散發著寒光,是用水晶鑄就。 左右有兩位侍女各持一把長柄扇子,還有四位侍女端著銀盤,盤裡是山珍海味,異域水果。 無朝臣在此,隻有持械的衛士分立殿兩邊,個個身姿挺拔,雙目炯炯有神,與邊境慵懶怠惰的士兵判若雲泥。 “臣漠奴阿畢力部阿史那烏爾木邪拜見王上。” “你想要本王助你討伐那吐爾達部?”下勾厘王似笑非笑地說。 “望大王賜我天兵。” “那是自然,此等滅族之禍於本王眼中是無法容忍的,不用你請求本王亦會出兵。” “謝大王。” 雖然知道下勾厘王目的也並不如其所說那麼純粹,但若真能出兵為自己復仇,也是有恩於己。 在他人眼中從來都不會去了解你的所思所想,他人隻能看見你最終的行為是如何,以此來評判你。 所以阿史那烏爾木邪這句感謝之語實是肺腑之言。 第二日,烏爾木邪依魔笛老仙前日之約來到魔笛表演的地方等候。 魔笛老仙直到日上三竿才來,見烏爾木邪等候在此,點頭稱贊:“年輕人,我看你很虔誠,如此方好得識破大神指點。” “願聽教誨。” 魔笛老仙掏出一個小瓶子,拔出瓶塞,將瓶中的神油抹在烏爾木邪的雙手上。 烏爾木邪按照魔笛老仙的指導雙手合十,進行冥想,默念識破大神的名號。 腦中乍現一番奇異場景,有一群奇異的生物。 有的似海中之蛸般多根觸手,有的軀體上有數不清的眼睛。 在灰色的霧氣籠罩下,看不見祂們的全貌,但光是注視了祂們便會引得心神不定。 烏爾木邪壯著膽子問了一句:“我虔誠信奉識破大神,可否得神靈庇佑?” 一個生物在烏爾木邪身側出現,祂有十個看起來像是人類的腦袋,每個腦袋上的麵容都各不相同。 軀乾上有千百隻手,密密麻麻,每隻手都在向空氣中抓握著,似是要把所見之人拖入深淵一般。 那生物本是盯著烏爾木邪看,卻突然將目光看向了一處。 與此同時,下勾厘王宮之上的虛空,一個神秘意誌將目光對準了這裡,下勾厘王宮的屏障在那意誌的注視下剎那崩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本如同陽春三月的王宮也變得如同外城一般寒冷。 下勾厘王頓感不妙,卻見身周侍女皆抱頭哀嚎,以致倒地。緊接著她們的肢體開始做出與常人完全不同的反應。 侍女們的四肢向後翻轉,眼睛也變得暗紅,從口鼻處不停地滲出暗紅色的血液。 她們的頭顱也是轉向身後,直勾勾地盯著下勾厘王。下勾厘王想要呼喚侍衛救駕,卻隻見侍衛們也變成了如此怪物。 下勾厘王隻得抽出寶劍,緩緩向後退去,他顧不得思考侍女與侍衛怎麼就變成了怪物,此刻保命最重要。 那些怪物們一步步向著下勾厘王逼近,最終將他逼到了一個死角。下勾厘王在用手中寶劍斬殺了幾十個怪物後終是力不從心,被更多的怪物撲倒了。 它們在他的軀體上肆意地撕咬著,下勾厘王用盡此生最後的力氣將寶劍貫穿了撲在身上的怪物,隨後破開胸口,刺入了心臟。 烏爾木邪並不知王宮發生的事情,隻覺一陣恐怖邪異,匆忙終止了與識破大神的溝通。 待他回到現實,卻見那魔笛老仙已經變作了與王宮之內同樣的怪物,向著他猛撲過來。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 九天之上,天帝發覺人間異動時已晚,已被域外眾生損毀了一處屏障。 待明光真人奉旨下界補全屏障時,已是人間時間兩天之後,下勾厘全境淪為煉獄,全是那種邪異怪物。 明光真人補全下勾厘之地屏障後,即刻前往岱輿,檢查岱輿屏障。 由是此間故事,至此才剛剛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