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大學的顏色(1 / 1)

每個人可能都有他心中大學的顏色,純潔無瑕的白色,激情奔放的紅色,溫暖沁人的黃色……但是大學的聲音應該是怎樣的呢?   對於北方外國語大學的學子來說,這是一個沒有難度的問題,大學的聲音就藏在晨讀園裡。   每天六點多,晨讀園便漸漸有“鳥語”聲聲入耳了。不是鳥兒的鳴叫,是我們通常對聽不懂的語言統稱的那個“鳥語”。   有德語、法語、俄語、日語這些即使你沒學過但也或多或少聽過的語種,更有斯瓦西裡語、泰米爾語、普什圖語、豪薩語這些你可能聞所未聞的語言。各種語言交織在一起,仿若真正的在演奏一首國際交響曲。   對於新生們來說顯然還沒有適應這樣的生活,他們都剛剛經歷了磨人的高考,度過了人生當中最無憂無慮的暑假,現在還在享受著假期最後一點的餘溫。所以早起對他們來說實在是一件苦差事,本應該九點召開的全係新生大會,直到九點二十了人才到齊。   胡懷遠當然對這樣的情景感到不滿,這讓他說話都明顯帶有慍氣:“相信大家能考到咱們學校來,都是出類拔萃的尖子,你們也都是趟過了高考這條獨木橋才走到這裡的。但是不要以為高考結束了一切就萬事大吉了,你們的人生可以說才剛開始。我見過很多中學裡數一數二的學生,到了大學自我放縱,一落千丈,就我們係每年都會有那麼幾位同學因為成績不合格被留級甚至開除的。”   為了表示他說的不是假話,胡懷遠特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手冊,在眾人麵前晃了晃,“去年就有一個,前年更是有兩個。所以不要覺得老師是危言聳聽,你們現在所學的專業對你們每個人都是新的開始,而且法語是不好學的,你落後一天就很難再跟上。所以我希望同學們都要嚴格要求自己,像這種開會說是幾點就是幾點,今天是第一次允許你們遲到,也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決不能拖拖遝遝懶懶散散的了!”   “胡老師剛才這麼一大段話,幾乎都不帶喘氣的!”王棟小聲對著陳智明嘀咕。   “簡直比我高中班主任還囉嗦!”陳智明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杭天瑞倒還蠻敬佩胡懷遠的,都說大學裡氣氛自由鬆散,根本沒有人像中學老師一樣盯著你學習,老師也是上完課就走。可是今天看來,起碼這個胡老師是很負責任的。   接下來會議的重點基本就是向大家傳達學校的製度、課程的安排、師資的配備、未來的就業前景等等。每個人都聽得心潮澎湃,有的同學已經開始暢想起大學裡繽紛多彩的校園生活以及社會實踐,有的更仿佛看見自己成為一名優秀的外交官,在風雲際會的外交場合為國爭光。   會議的最後,胡懷遠拿出一份花名冊,“現在我們開始點名。”   這是胡懷遠一貫的作風,每次係裡開會都是最後點名,就是怕一開始點了名有誰偷溜走。不過今天畢竟是新學期開學前的第一次會議,大家也知道事關重要,幾乎全員到齊,更沒有人提前開溜,唯獨隻有白燕欽缺席了。如果不是胡懷遠點名點到白燕欽這個名字,大家都要忘了原來身邊還有這麼一個人物呢!特別是女生,當聽到“白燕欽”的名字,興奮地都要跳起來。一個個都四下環顧,每個人都期待著從對方的眼神裡得到“白燕欽在哪”的答案,然而換來的隻有比你更渴求的迷茫。   陳智明捅了捅坐在旁邊的杭天瑞:“這白燕欽這麼牛,報到也不來,係裡開會也不來,學校是給了他多大的特權啊?”   “但這場麵怕是來了也容易控製不住吧!”王棟悄悄地搭了一句。   “那以後上課呢?也都不來了?視頻教學還是單獨給他開課啊?”陳智明並不贊同王棟。   杭天瑞此刻卻沒心思聽王棟和陳智明的拌嘴,因為剛才就在開會的時候,他收到了白燕欽發來的微信,讓他散會後到學校後門口等他。   杭天瑞對白燕欽越發感到難以捉摸,既然他來到學校了,為什麼不來係裡開會呢?難道真是擔心引起騷動?但正如陳智明說的,他總得上課吧,不可能永遠不露麵吧。   學校的後門開在一條很窄的道路邊,比起闊氣的正門,後門隻是掛了塊北方外國語大學的牌匾,不注意你可能還以為裡麵是哪個老機關單位的家屬院。   杭天瑞站在巷子邊,左望右瞅,莫名感覺到有點滑稽,搞的像是地下特務人員對接一樣。   一輛黑色保姆車緩緩駛了過來,正停在杭天瑞身邊。車門打開一個小口,胡椿寧招呼杭天瑞上車來說話,這更加讓他感覺像是在替我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一樣。   白燕欽坐在保姆車的最後一排,還是如教科書一般沖杭天瑞微笑打招呼,“不好意思!麻煩你還特意跑一趟!”   還沒等杭天瑞接話,胡椿寧就示意司機開車,一來是這邊路窄,停在這影響其他車輛出入,另一方麵也是擔心停的太久引來保安詢問。   白燕欽先開口解釋道:“昨晚在郊區錄影,錄完太晚了,今早來又趕上堵車,怕大家正開會呢我闖進去有點不禮貌,所以就隻好發信息叫你出來,問問你今天開會的內容。”   “倒也沒說什麼,”杭天瑞想了想,“無非就是說說就業前景,課程安排啥的,但我感覺你聽不聽影響不大,你本來也沒什麼就業壓力。”   說完這話杭天瑞感到好像有點冒失,正想補充一下,卻被胡椿寧打斷了,“我就說這種會能乾什麼呢?無非是一些有的沒的的話。告訴你不要遲到,不要曠課,好好學習,不要因為上了大學就放鬆自己。姐姐我都是過來人,你非要幾十公裡趕過來,自己累不說,還耽誤下午采訪。”胡椿寧幾乎把胡懷遠的話照背了一遍,再加上他們兩都姓胡,杭天瑞幾乎都要以為他倆是孿生兄妹了。   路上白燕欽又詢問了杭天瑞一些關於選課、學分、社團活動等問題,臨下車的時候拿過一個小紙袋,遞到杭天瑞的手裡,說是對三番五次麻煩他表示感謝。杭天瑞本來還想問白燕欽周一上課會來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覺得自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白燕欽上與不上好像也都輪不到他過問吧。   下車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杭天瑞打開紙袋,發現原來是一頂棒球帽,很潮的樣子,也是自己喜歡的款式。杭天瑞突然第一次對白燕欽產生了一些好感,當然他努力說服自己不是因為白燕欽送了他東西,而是因為白燕欽表現出的謙遜尊敬人的態度。再想想估計現在整個學校也隻有他有白燕欽的私人聯係方式,更滋生出一點小驕傲的情緒來。   此時他覺得這個人還是值得深交一下的,保不齊以後還有求他幫忙的時候。來上大學前爸媽也一再叮嚀他要和同學搞好關係,就算不考慮情感因素,將來這些同學也都會成為人生道路上的重要人脈。   杭天瑞邊走邊想,很快就回到宿舍,然而他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135的宿舍門口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二三十號人。杭天瑞還沒回過神來,就聽有人喊“回來了!回來了!”   杭天瑞向後望望,除了他自己也沒別人了,“難道大家是在等我?不可能吧,我又不是什麼明星啊!”   眾人瞬間閃出一條路來,此刻杭天瑞就像摩西舉著魔杖劈開了紅海一樣,在信徒們的簇擁下,在聖光的普照下一步步到達彼岸。   王棟看到杭天瑞回來,長舒了一口氣,“你可算回來了!”   “出什麼事了?”杭天瑞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開完會大家才發現原來白燕欽和我們仨一間宿舍,我們還藏著不說,這不都來質問我們了!其實我們也沒見過白燕欽啊,他是分到咱們宿舍了,可是除了你,我和智明誰也沒見過他啊!”   杭天瑞這下明白了,原來是王棟和陳智明把他“出賣”了,係裡的同學是找他“興師問罪”來了。   一個高大魁梧的男生走過來,一把摟住杭天瑞,“說吧,白燕欽在哪呢?你這開完會就跑了,不會是去密會白燕欽了吧。”   杭天瑞一看是會上剛選出來的班長,他叫曹晟,典型的東北人,一米八幾的大個,說話大大咧咧,自來熟,看著也比同齡人老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自然就被大家選為了班長。曹晟那個人往那一站,就有股不怒自威的霸氣。   杭天瑞反應倒也快,把紙袋舉到曹晟眼前,“喏,來了個我爸以前的同事,給我帶了點東西,我去取東西了。”   曹晟沒接他的話:“你真見到白燕欽了?他什麼時候來的?這兩天人又哪去了?他這不會一學期都不再出現了吧?”   “我就是昨天早晨到宿舍來放行李正好撞見他,打了個招呼,還沒說啥他就被他經紀人叫走了。”   曹晟咧咧嘴:“就是不一樣啊,人都有經紀人了。得了,看來我們從你這也得不到啥更多的消息了。不過他要是再回來宿舍,可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啊!都是同學,總得認識一下吧。”   眾人都紛紛附和。   “還有你們兩個也是啊,”曹晟沖著王棟和陳智明又補充道,“見到白燕欽回來及時向組織匯報啊!”   杭天瑞剛才還沾沾自喜自己和白燕欽能搭上話,甚至有進一步發展成為密友的可能,現在頓時覺得乏累。如果天天都被大家這麼煩擾,他還能有自己正常的生活空間嗎?再想想白燕欽,更覺得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同情,連上個學都要偷偷摸摸的,這樣被“監視”地成長對於一個人真的好嗎?   杭天瑞爬上床,躺在海軍藍的床單上,陽光正歡喜著從窗戶外奔躍進來。大學這艘航船馬上就要起航了,外麵風和日麗,正是啟程的好日子。但是這不意味著這一程永遠都是如此平靜怡人,一定會有暗礁大浪、雨注風嘯。   “但願我的船足夠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