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有點難受，但不覺得惡心。他覺得自己手上還有點血腥味，就算洗手液的味道非常濃鬱他也還是能聞到。 　　各類影視作品中很多普通人在第一次殺人，或者說第一次見人的屍體後大多會忍不住惡心嘔吐，梁木沒這種感覺。他自己的那一拳直接將那個異界人打的渾身鮮血淋漓，盔甲破碎盾牌斷開，之後劉孤再將他打敗後他的身體更是慘不忍睹。相比之下殺死他反而沒那麼有沖擊性。 　　更何況那個人的屍體在短時間內還迅速消散了。 　　“那是怎麼回事？” 　　劉孤在開車，他車技不算好所以開的很慢，車後還貼著實習的標。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說：“什麼？” 　　“那個人的屍體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消失了？” 　　“不知道。老頭子應該清楚，他沒跟我們說。他隻告訴我們……”他看了眼後視鏡，一輛車要超車，他一直目送它到超過自己後才繼續說，“要是使用魔法過度，超過了臨界，下場就會跟他們一樣。魔力供給一旦斷開，身體便會開始分解消失。” 　　“老頭子？” 　　“我爸……我養父。我們工作室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級，你是最低一級，你的上一級就是我，我的上一級就是老頭子。這故事說起來可長了。大致就是——全國各地都有異界人，老頭子一個人管不過來了，但他也不放心其他人，所以收養了我、艾依這種異界人事件中的幸存者。他將我們養大，確認我們符合他的要求，然後再給予我們力量，將這個城市交由我們負責當作實驗點，要是效果不錯他便會推廣到全國。” 　　“你和艾依都是異界人事件的受害者？” 　　“沒錯，而且事情的惡劣程度比你還要嚴重很多。”他打了一個轉向燈，手緊緊抓著方向盤，就像在抓著誰的脖子一樣兇狠，“我的父母，爺爺奶奶，還有哥哥。他們全都死了，我看著呢。那時我六歲多。” 　　“以前的異界人做事可比現在狠多了。他們更純粹，更暴力，更血腥，更狠辣。但也有點規矩，有點人情味，知道什麼叫害怕。而現在的異界人，狂妄，無知，自大。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如果你非要在兩個人中間挑一個好的，我選前者。” 　　兩人沒再說話，剩下的路程車裡安安靜靜。他們在一個銀行前停了車，劉孤出示了一張黑色的銀行卡帶他進了貴賓區。他們要去辦理保險箱的業務。 　　“我們來這裡乾嘛？”梁木覺得自己就是個問題小子，比以前第一次入職時問題還要多。 　　不過劉孤非常有耐心，梁木問什麼他都回答，哪怕他問兩遍同樣的問題。他說：“我還以為你不好奇呢，路上都不問去哪裡的。我們來給你找兩件魔裝，不然你遇到會換形的異界人不好處理。” 　　“我們也有這東西？” 　　“當然，還不少。老頭子會做這個，我們也收繳了很多，雖然收繳的質量不如老頭子做的質量好，但多少能用。” 　　“他是不是什麼都會？” 　　“誰？老頭子？”劉孤喝了杯水跟梁木閑聊等著服務員確認完信息，“他可不是什麼都會的。有很多問題困擾著他，隻是你目前接觸不到他所以不了解而已。各種研究啊，政治啊，感情啊……他自己的問題多著呢。你要是有機會見到他，他跟一個中年大叔差不多，不過外表是個年輕的大學生。他一直那個樣子，我們很久沒見過麵了，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真身。” 　　梁木若有所思，這時服務員過來了，領著二人去往保險箱的位置。那是一個不算大的房間，各種各樣的武器和衣服盔甲堆積在一起，梁木差點以為自己走進了某個中世紀騎士物品愛好者的收藏室。 　　劉孤對這裡非常熟悉，就算這裡的東西放的雜亂無章他也清楚地記得每一個東西的位置。他直接從放著小物件的箱子裡拿出一個手環丟給梁木，梁木仔細看了看，手環纖細，雕刻著他看不懂的紋路。 　　“嘿，還有一個。”劉孤拎著一柄雙手斧走過來，那柄斧頭通體漆黑隻有開刃的部分是鮮紅的金屬色。 　　那柄斧相當的重，梁木單手接過後立刻便意識到這東西他就算雙手拿都不一定揮的動。而劉孤卻能單手拿起，還舉重若輕地交給他。 　　“好重。” 　　“你手套呢？用那個拿。”劉孤說完轉頭去整理了一下房間裡的東西，隻不過他整理後反而更亂了。 　　梁木拿出手套戴好，再次去拿那柄斧頭時，手剛碰到把柄它便直接被吸進了手套中。 　　“手環也放進去。”劉孤頭也不回地說。 　　“哦。”梁木隻好把才戴上沒多久的手環也放進去。 　　兩人出了房間，服務員將厚重的金屬大門關好後帶著他們離開了保險箱的區域。他們沒再去辦理其他業務徑直離開了銀行。 　　回到車上，劉孤設置了導航去往別墅。梁木看見那個位置被他設定為“家”。 　　車開了一段距離，等再也看不到銀行位置後劉孤突然開口說：“剛剛給你找了兩件魔裝。已經放你的手套裡了，你之後變身後會自動出現。” 　　“啊？什麼？魔裝？”梁木一臉茫然。 　　“不用想了，你的這段記憶已經洗掉了。”劉孤小心翼翼地轉了個方向把車開上高架橋，“那個存放魔裝的位置是機密。” 　　“哦，嗯……” 　　“我說了你可不要怕。”劉孤現在放鬆了些，他把車開在速度最慢的右道上，“我們手裡的魔裝，有很大一部分，是用人做的。” 　　“啊？！”梁木一時間難以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不妨礙他感到震驚。 　　“確實並不是所有的罪都該判處死刑，有的是無期，有的是有期，還有的是勞改等等。但我們沒時間去看管異界人，也沒有那麼多房間去囚禁他們。所以老頭子想了個辦法……”劉孤冷笑道，“把他們變成沒有任何行動能力的魔裝，以此來執行拘禁勞役類的處罰。所以那個存放魔裝的位置是個機密。” 　　“你，你們不怕用的時候他們變回去嗎？” 　　“嘿，隻有在這一點上我是相信老頭子的。他雖然跟我們思想不和，但是做事是真的沒得說。” 　　梁木的疑惑又增加了許多。 　　“給你的兩件裝備裡有一柄斧子，那東西很重要，你不要弄丟了。它們都很適合對付換形。”劉孤頗為嚴肅地說起，“那是大哥之前的裝備。他現在不用了。” 　　“那他用什麼？” 　　車內的瞬間陷入了安靜，劉孤沒說話，梁木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找下一個話題。兩人隻能沉默地看著前方，不斷有車輛越過他們。 　　“有些事情……”劉孤沉默了很久才低聲說，“有很多事情，你要是不知道，我們不會告訴你。你要是知道，你就不會問。” 　　這話讓梁木不能理解，但他清楚了這個組織裡有很多秘密，而且最好不要去問，因為劉孤現在的表情很嚇人。 　　車慢慢開回了別墅，艾依不在屋裡。劉孤給梁木找來了一堆表格，他要教梁木一些必須的匯報流程，原本這個工作是艾依來負責的。 　　“首先是這個，案情表。”那張表格上有大片的空白，“時間地點，相關人員，配合處理此事的警察，這幾項必填。之後的詳細內容從你發現案情開始到追捕為止全部都要寫，啊，打架那段可以省略，重要的是追捕的過程。不過這次是我帶你，所以你沒多少可寫的，之後你自己處理的時候要寫的可能就很多。每次離開現場之前記得問在場所有警察的編號和姓名，這個不要忘了。” 　　“然後是這個，異界人檔案。姓名，年齡，性別，身高，體重……這些不知道就空著，證件照你有就貼，沒有就算了。沒人看這個。最主要的是他有沒有魔裝，會不會換形，以及家庭住址和近期活動。嗯……你要是動手速度快的話，找書苑 wｗw．zhaｏsｈuyuaｎ.ｃｏm 直接將他秒了的那種，這個填寫的信息可能更少。你看，像我們今天打的那個，我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 　　“最後是這個，受害者檔案。這個隻能找警察同誌了。交申請走流程啥的要一點時間，除非特別急，否則不會立刻拿到手。這張表隻是填一些基本信息，但是我們是所有資料都要的。我們之前遇到過討厭胖子的異界人，也有那種討厭有錢人的異界人，追捕他們的時候因為缺少了那些受害者信息導致很花了一些時間，結果多了幾個受害者。所以為了避免漏掉關鍵信息，全部資料我們都要。” 　　梁木收好這三張表，等警局的資料要一段時間。劉孤拿出通訊器加了他的聯係方式，然後把其餘十幾個人的聯係方式交給了他，之後還把他拉進了一個人數隻有三四十人的群聊中，群聊名叫“協助事務所辦公群”。 　　除了他加群後自動發送的一句入群發言，沒人發送類似歡迎加入的消息。 　　“好了。最基礎的我已經交給你了。至於你的分區，嗯……這個需要點時間討論下，你可以在此之前在城市裡到處逛逛。哦對了，你今天已經用過了魔法，我看了下你大概要冷卻個五天左右，之後五天內就不要變身和使用魔法了，任何魔法都不行，不然你的侵蝕程度會加重。要是碰到了異界人，在群裡說一聲位置，精確到街道門牌，不知道就用地圖發個定位，會有人去處理的。” 　　劉孤收起通訊器，伸手微笑著說：“歡迎加入‘協助事務所’。” 　　梁木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他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