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峰和梁木走後，安東和劉孤回到了事務所的分據點。說是分據點，其實也就是個普通的小公寓，兩室一廳帶廚房浴室，安東平時就住在這裡，他在附近的公司上班來賺生活費。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沒什麼裝飾和擺件，安東不追星也不沉迷二次元。墻上沒有海報和時鐘，也沒掛日歷或十字繡，這算是整個房間裡最乾凈整潔的地方了。 　　所有來客能見到的能放東西的地方都堆滿了東西，都是些消遣時間用的玩意，比如書籍、掌機，還有各種打亂的魔方、零散的積木、未完成的高達模型等等之類的小玩具。它們對任何男性都有著難以置信的魅力。 　　兩人越過這個亂而不臟的客廳到了裡麵的會客室。這裡又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這裡的墻全是書架，或者說書架組成了這個房間的墻壁，裡麵每一個空隙都被塞得滿滿當當。除了一個長沙發，一張辦公桌，還有一張辦公椅以外，這裡就隻有用來踩著拿到高處書本用的矮凳算是家具了。 　　安東坐到了辦公桌後麵的椅子裡，腿伸到矮凳上，劉孤則坐進來客坐的沙發那邊。 　　“艾依說的那件事，她是怎麼想的？”安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 　　劉孤搖了搖頭表示不願意談這件事：“大哥怎麼樣了？” 　　“我說實話……他快不行了。”安東從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一本文件夾推到劉孤麵前，“我最近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連翅膀都快遮不住了，手臂上長了鱗片和甲殼，腿更是完全被甲殼覆蓋連褲子都穿不了，好在那些甲殼一直到腰部，不用擔心什麼風化問題。隻是以這個狀態，現在他在外麵不得不披件袍子。這些變化倒還是次要的，他說了他那裡的異界人都開始逃離了，這也意味著他能獵殺的異界人會越來越少，魔力得不到補充，身體很快就會分解。我覺得這事還是告訴老爹比較好……” 　　劉孤再次搖了搖頭：“我們當初說好的。死都可以，唯獨不能告訴老頭子。” 　　“老爹不會見死不救……” 　　“但我們跟他到底不是一路人。”劉孤眼眸低垂，微微低頭，“誰會同意那種事啊……” 　　安東抿了抿嘴，暗自嘆息聲不再談論這個話題：“看看這個檔案吧。” 　　劉孤拿過桌上的文件夾，翻開後第一麵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六張照片。 　　都是些看起來很有藝術氣息的畫麵，飛濺的血滴，被吊起來的男性屍體，渾身鮮血相擁的情侶，等等。後麵是幾份受害者檔案，都是不同案件的受害者。 　　劉孤草草地瀏覽了一遍，看完後關好文件夾丟回桌上。 　　“你沒抓到人？” 　　這回輪到安東搖頭了。 　　“這些事情很詭異。你猜這些照片的角度是誰想到的？” 　　“哈？你的意思是，這是那個異界人拍的照片？” 　　“不是。是警察們拍的，但是這個視角卻是那個異界人給我們看的。他用了一個很奇特的魔法將光線傳播的路線改了。所有看到案發現場的人眼裡，看到的都是照片裡的場景。你什麼感覺？” 　　“……我覺得這個異界人是個搞藝術的。” 　　“我也這麼覺得。”安東神色沉重地微微點頭，“但我們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抓住他。” 　　“沒什麼規律嗎？” 　　“沒有。硬要說的話，我聯係過四哥和老九，四哥那裡是最先發現這種案件的，然後是我這邊，最後老九那裡也有幾件。時間間隔很長，你剛剛看到的是全部相關案件的整合，中的一部分。你可能沒注意看地點和時間，犯罪路線大致是從城北往南。” 　　“……我可不是什麼擅長動腦子的角色。”劉孤說這話時自己都不好意思，安東無奈地看著他。“是需要我做什麼？” 　　“接下來罪犯的作案地點應該在老九那邊，我已經和老九說過了，你和艾依也多關注一下。至於叫你過來……我其實覺得艾依說的那事，關於那個女王，問題很大。我不是說調查很麻煩；我是說，最後的結果無論是什麼，我們都影響不了後續的發展。所以，還是別讓其他人為了這件事而多花心思了，他們還有自己的事情。”安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事我們私下裡調查就好了。還有艾依，你跟她說一聲，我會幫她調查，讓她謹慎些，抓人的時候別為了套話而疏忽大意受傷了。” 　　梁木點點頭應下，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有問題：“你的意思是讓艾依最好直接把人做了，別問那些事是吧？” 　　安東深吸一口氣，忍住罵人的沖動，微笑道：“看來你還沒蠢到跟豬一樣。不錯，不過你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現在，趕緊給我滾蛋！” 　　兩人笑罵起來，互相扯淡幾句，最後又安靜下來。劉孤知道自己該離開了於是起身準備走，而安東則收起文件拿出兩個信封丟給他。 　　“這是？” 　　“給你的零花錢。還有艾依的。” 　　“你這……”劉孤把兩個信封分開拿，一個薄薄的，另一個卻頗有些厚度，“哪個是我的？” 　　“我知道你跟艾依住一起，照顧她要花很多錢。當哥的給她買衣服，買零食，買化妝品；賄賂她的小圈子……這都是要花錢的地方。那點，是我資助你的小意思，拿去花！不夠了再跟我說。”安東指著薄的那個信封說，然後再指著厚的那個，“至於這個，給小妹的。你可別私吞了啊！” 　　“合著你剛剛說一大堆要花錢的地方，就給這麼點？小妹的事你一句不提給這麼多？”劉孤幾乎是在吼了。 　　“NMD愛要不要！不要拿來！” 　　“欸，六哥這是說的哪裡話！小弟哪敢不要六哥的東西！謝謝六哥！六哥大氣！”劉孤立刻臉上堆笑著把信封往兜裡揣。 　　“GUN！” 　　“好嘞哥！不用送了啊，哥！我走了啊！再見！有事打電話，愛你哦！” 　　劉孤一邊嘴上說著，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另一邊，在劉孤和安東回事務所分據點時，劉國峰帶著梁木走向了最近的菜市場。 　　這是個普通的菜市場，來往的多是些年紀大的老頭老太。他們往往天還沒亮就起床趕來，一邊兇狠迅速地精挑細選剛剛從貨車上卸下的蔬菜魚肉，一邊趾高氣昂地跟賣菜的老板討價還價。 　　“我敢說要是能讓這群老家夥去打三戰，就他們這買菜時的戰鬥力，能直接給那群異界人打回異世界。他們別想在我們這扣下一塊地皮。”劉國峰說這話時咬牙切齒。他看著梁木，想得到他的認同。 　　“額……我很久沒來過菜場了。我基本都是去超市買菜……”梁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劉國峰選的切入點選的實在有點偏。一般來說哪有兩個中年大叔會討論老人買菜的事情？ 　　劉國峰尷尬地收回目光，然後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趕忙裝作頗有氣勢和優越感的樣子隨口說：“你難道不做飯的嗎？” 　　“偶爾。我有位很愛我的妻子……你經常自己做飯嗎？” 　　劉國峰再度陷入沉默中，他忘了注意梁木手指上可是戴著戒指的。 　　“你乾這工作你老婆不反對？” 　　“她已經死了。因為異界人……艾依說的。”梁木說話時很平靜，目光安靜地投在某個角落。劉國峰能感受到梁木的注視，他看著的是一個記憶中的虛影，一段有點日子的愛情。他在看著它們。 　　“哦……抱歉。” 　　梁木微微搖了搖頭：“還是說正事吧。” 　　“……我來給你介紹下平時的工作。”劉國峰擺正神情帶著梁木開始逛菜市場。 　　就跟絕大多數的菜場一樣，這間菜場地麵上永遠是昏暗的，枯萎的菜葉和用過的塑料袋隨處可見。商家為了讓蔬菜看起來新鮮不停地往攤上的蔬菜噴水，大顆的水珠連成一股，流到地上讓各個角落都十分陰濕汙濁。 　　禽肉鋪的腥味很重，幾隻大個兒的蒼蠅在它們麵前久久徘徊。肉鉤上掛著老頭老太們挑剩的裡脊和五花，僅存的一點好肉接下來還要受到主婦和主夫的哄搶，但那個場麵就文明的多。 　　肉鋪後的水產區一直濕漉漉的，魚缸裡的水從開張後到關門前一直翻湧不息，空氣中彌漫著湖水的怪味。偶爾有比較倔強的魚被撈出，它奮力地搖擺，扭動著鮮美的身軀，魚尾拍在水麵上濺起大蓬的水花讓那些躲閃不及而被淋到的顧客驚叫咒罵。 　　這就是一間普通的菜市場。賣米麵糧油的小鋪在整個菜場的兩邊，裡麵夾著幾個做烤雞做烤鴨做烤鵝，蒸包子蒸燒賣蒸饅頭的熟食店，而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的裁縫鋪和五金店則縮在角落。 　　梁木沒看見這裡有什麼異常的，如果非要說，那就是有幾個看起來才剛剛上高中的學生討價還價的技術跟那些主夫比起來絲毫不遜色。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n.com 　　“這裡算是平時工作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了。菜場，超市，夜市，小吃店等等，各個能夠獲取食物的地方都是重點。知道為什麼嗎？”劉國峰一邊領著梁木在菜場中穿梭一邊跟他介紹工作內容，在梁木回答說不知道後便細心地跟他解釋。 　　“我們在使用魔力過度後，身體會被魔力侵蝕，簡單來說就是身體會變成由魔力構成。而由於我們這邊的人天生缺少一種吸收並束縛住魔力的，類似於器官一樣，但實際上無法被觀測的東西，所以組成我們身體的魔力會慢慢消散。這個過程就像往遊泳池裡麵注水又同時放水一樣。” 　　“理解這個了嗎？” 　　“嗯。”梁木點點頭。 　　“魔力侵蝕的方式有很多，除了我們這樣使用魔法外，再就是吃由魔力構成的食物。偶爾一兩次無所謂，甚至連著幾天都吃魔力構成的食物也沒太大影響。但長期食用就不行了……說是長期，實際上也就兩三個星期。具體時間因人而異。” 　　“而我們平常的工作，就是巡視我剛剛說到的那些地方，假如見到有販賣魔力食物的人就要立刻製止他們。第一次碰見就要直接嚴肅且不留餘的地警告那些人，第二次見到可以直接抓起來了，處罰從三年拘禁到死亡都可以。” 　　梁木不說話暗自記下他說的幾個要點，但是他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等下……前輩。異界人是可以用魔法直接製造食物嗎？那他們是不是也可以製造其他的東西？如果可以，他們相當於什麼都不缺，為什麼要拿出來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