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準備離開酒吧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公交已經停運,原本停在門口的豪車大多滿載而歸,男士摟著女士,幾人勾肩搭背推搡著擠進寬闊的的後座。 梁木想叫個車,有幾輛的士的司機從他出了夜店門開始就一直注視著他。他不喜歡他們的目光,那眼光就像狼群在注視著肥羊。 “要我給你打個車嗎?”他漫不經心地問安娜,她住的離這裡也有點距離。 “不用。我住這裡。這裡有房間。”安娜指了指身後的酒吧。“你現在回得去嗎?” “回得去,有點困難而已。”梁木發布了搭車訂單,接單的提示音瞬間響起。定位顯示車輛已經抵達,他確認了一下車牌號,這裡停著的的士裡有一輛就是這個號碼。 他默默取消了訂單。 “要住這裡嗎?” “哈?”梁木有點頭痛,他喝了不少,就算他酒量很大也禁不住這麼多。“多少錢?” “幾千一晚吧……好像?” “那算了。還不如搭車……” 安娜挽住了他的手壞笑道:“我可不是在問你。” “喂……”梁木更頭痛了。 “你是想跟我在這裡打一架,還是想乖乖聽話?” 梁木無語地看著她。這家夥逮著機會就對他用魅惑,不是魔法,就是單純地語言和肢體撩撥。以她的容貌,梁木不心動是不可能的,但是她肯定有什麼深遠的謀劃,梁木已經看穿了一切,他絕對不可能中計。 她也知道梁木的反應,順手扯住一位從自己身邊路過的人對梁木說:“不答應我就殺了他。” 來了,梁木最擔心的選擇題來了。 答應了,自己就落入了安娜的陷阱。不答應,就會有無辜人受傷。雖然他可以在之後有理由追捕安娜,這算是為無辜的人報仇了,但如果有的選,他不希望有人受傷。 “把他放了,我跟你走。” “……你是不是在笑?” “我不是,我沒有!你這是毀謗啊!你毀謗我啊!”梁木義正言辭地小聲警告她,這樣很難看出他的嘴角在控製不住地上揚。 安娜推開了那個隨手抓來的人,那家夥快要裝醉親上來了。相比之下梁木這種嘴上一套實際另一套,愛裝模作樣的家夥都顯得禮貌很多。 許多熱愛交友的年輕男女發展關係都是從半推半就開始,安娜並不喜歡這樣循序漸進的過程。對異界人而言,生活雖然富足,但生命卻非常短暫,他們隨時都可能死在不知為何且永不停止的戰爭中。與其將閑暇的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過程上,不如先把事情做完再考慮值不值得。 就像一場兩人三足的短跑,這個國家的人大多是互相拖後腿磨磨蹭蹭才能到達終點的那種,而異界人則幾乎全是提前商量好後再開始沖刺,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終點的那一類。很多時候,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背影,一件事,都可能讓他們立刻墜入愛河。同樣,一個觀念的分歧,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一時的沖動,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也都可能讓他們結束這段感情。 安娜從酒保那裡拿了鑰匙帶梁木上了樓,這家酒吧上麵的房間都設計的很大,一層隻有四個房間。最頂樓隻有一個房間,它有著很大的露天泳池,有鋪設了草皮的野營區,有乾凈整潔的電腦室,電腦配備的都是當下最頂級的硬件。 它還有設備齊全的西式廚房和吧臺,各種聽都沒聽說過的洋酒和國酒琳瑯滿目。它的客廳裡還設置有一個看著就昂貴的不得了的超大投影儀以及一整套同樣昂貴的音響設備。 別說女人了,要是那個富二代帶著梁木來這裡,梁木都心甘情願給他當狗腿。要不是他自己真的接受不了同性戀,讓他當情人梁木也是願意的。 安娜輕聲哼著不知名的旋律,在進門時便脫下外衣隨意地丟在地上。梁木終於能看見她身上的那些花紋了,它們像是精心雕刻在華表或者戒指上的那些祥瑞圖案那樣精細美麗,魔力沿著它們湧動時會泛起藍色的彩光。 梁木湊近了些,那些花紋不是刺青,雖然他也沒見過刺青,但他很確定這一點。 “聽說克拉肯族很擅長魅惑,是嗎?” 安娜的動作很明顯的停了一下。她最後無奈地嘆息一聲:“沒錯。不過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麼擅長。” “嗯?” “你現在應該從後麵抱住我,親吻我的脖子,愛撫我,知道嗎?” “我雖然是經常用下半身思考,但不代表我隻會用下半身思考。”梁木移開了目光,他發現此時她的魅力反而不如平時,隻要不盯著她看內心就不會覺得躁動。“你為什麼會對我投懷送抱,我不明白。” 安娜又嘆息一聲:“看吧,我的魅惑也不怎麼樣。明明對其他人很有用的,就連族裡的其他人,不管同性還是異性,在看到我身上的咒文後都會為我傾倒。而你,還能保持理智。” “看來你接近我確實有目的?”梁木偷偷抓緊了手套。 “確實。在找一個人。一個異界人。我要殺了他。你能幫我嗎?”安娜轉過身來,梁木這才發現她沒穿內衣,“不需要你親自動手,我來就可以。我雖然可能打不贏你們,但我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點自信的。” 他試探地伸手想撥開她散落在眼前的頭發,安娜沒有躲避,任由他的指尖拂過她的額頭,繞過耳朵,滑過臉頰,最後從她嘴角離開。 “……我必須問一下我的上級。” “你能不能在這裡過夜的事情也要問他嗎?” “這個不用。” 安娜鬆了口氣,對他微微一笑,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嘴角:“那麼......親愛的?” …… 宇宙是如何誕生的? 如來他到底來沒來? 對麵的打野在什麼地方? 我們打野在乾什麼?他還在刷野嗎? 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愛情到底是什麼? 自由是什麼? 梁木望著天花板漫無目的地思考著這些問題。 他幾乎是陷在床裡麵,想從這張床上離開,他需要打兩個滾才行。 他看了眼安娜,這位女士正悠閑地著往身上畫那些美麗的花紋。梁木不是很喜歡那些花哨的東西,所以安娜昨晚便脫掉了它們。 這位女士不習慣文胸,她看起來也不需要,黑色的顏料如觸手一樣纏到她身上對軀體起到了一定的遮擋作用,同時對梁木起到了極強的魅惑作用。 梁木翻了兩次身才滾到她身邊:“早安。” 安娜回以微笑:“早?中午了,小家夥。” “你才小家夥。”梁木氣憤地跳了起來。 這家夥簡直毫無廉恥可言,昨晚要不是他在電梯前以死相逼,這家夥甚至想把他拖到樓下的舞池裡給那些徹夜狂歡的人們展示下她獨特的癖好。 兩人洗漱完畢後已經將近十二點了,樓下因為是夜店所以沒有吃飯的地方,他們隻好去附近的高檔餐廳裡解決午飯。 在等上菜的時候梁木發了條消息給安東:“我能帶異界人來事務所嗎?” 過了一會安東才回復:“可以。但是你帶異界人來,我必須也在事務所裡。” “好。”梁木回復完便不再玩通訊器,因為安娜此時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你想乾什麼?” “我很好奇……”安娜臉上帶著特別不懷好意的微笑,“你現在還愛你的妻子嗎?” 梁木靠到椅背上:“想聽聽這個是嗎?好吧……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我的婚姻和愛情很失敗。說到底,愛是什麼?我不明白。” “我和她是大學認識的,談了兩年,在學校時就結了婚。沒過幾年,她和我說想去追尋愛情,要離婚……我答應了。幾年後她又來找我,說還是想跟我在一起。” 梁木端起桌上的水杯,裡麵盛的是酒:“你說她愛我嗎……我不知道。我愛她嗎?嗯……可能也沒那麼愛。” “她跟我說,和我離婚後她嫁給了一個正處於事業上升期的男人,兩人一起打拚,馬上就要發家時她又厭倦了,和那人離了婚。那個才剛剛事業有成的男人給了她很多很多錢想讓她留下,但是她還是走了。她嫁給了一個富商,與富商相處了沒多久後又覺得日子過不下去,跟富商和平分手來找我。” “我的朋友笑我是個撿破鞋的,他說的有點道理。但說不定我本身就目的不純,畢竟她通過兩次婚姻得到了大量的財富,我要是為了她的錢而跟她在一起的呢?這誰說的清……婚姻和愛情是不可能拋開物質來單獨看待的,所有說不是因為錢而在一起的人,大概率都是為了錢而在一起的。” 安娜看著麵前這個有點憤世嫉俗而且有點頹廢的男人,他骨子裡很強硬,並非是那種快要死了所以無所顧忌的強硬。他的強硬更接近軍人,嚴肅,冷酷,不留情麵。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說要怎麼做,她就必須怎麼做,根本不管她怎麼想,也完全不在乎任何威脅。 但是他也很柔軟,他願意聽別人的話,會反思自己的不足和缺點。改不改另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至少認錯的態度很好。 同時他還有點小傲嬌。 “哼哼——你說你是為了錢而和那個人在一起。按理來說,她死了,你應該有很大一筆遺產才對。錢呢?” “她是病死的,錢全拿去給她治病了。”梁木說完便懂了安娜的意思,神色復雜地看向她。 “為了錢和她在一起?哼哼~~你真可愛。” 梁木轉開話題:“我的說完了,說說你的。” “我?在你們的價值觀看來我應該是個渣女。我隻喜歡強大的人,但可惜,到目前為止我都沒見過比我強的。我交往過很多人,男女都有,跟他們的關係都隻是玩玩。所以被趕了出來。嗯……你是第一個讓我看不透底細的,說不定我會對你動真情。”安娜與梁木對視,惹得他心中又是一陣騷動。 “比我強的人還有很多,比如亞托……” “哦,殉情是挺浪漫的,但找死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可不喜歡找死。” “邊境王呢?” “呃,他可是女王陛下的伴侶,雖然他是很滿足克拉肯族的擇偶標準啦。但這可是大不敬。同樣是找死。”安娜比劃了一個祈禱的動作,小聲呢喃到,“請原諒我,陛下。” “……你不會真看上邊境王了?” “毀謗我啊!你毀謗我啊!你這是毀謗你知道嗎!”安娜急得連連辯解,“說話是要負責的,你憑什麼說我看上邊境王了!他幾十年前就消失了!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傳說!” 梁木第一次見她這麼著急,貌似不跟邊境王撇清關係就會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