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北覺得,重生這事,得一直瞞著父母。 就在他休學那天傍晚,周大彪和媳婦劉一秋乾完農活回來,一推門,發現了正站在院子裡發呆的周延北。 周大彪瞪了他一眼,劉一秋詫異又小心地問道:“咦,延北咋回來了?” “我又流鼻血了,剛剛從醫院回來,醫生讓我休息一個月。” “你哪有錢去看醫生的?” 劉一秋一聽延北的老毛病又犯了,非常心疼,急切而又關心地問道。 這時,周大彪走到延北跟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變得柔和多了。 周延北仰起臉,朝父親點了點頭,“爸,沒啥大事,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周大彪聽延北這麼說,也點了點頭,回屋裡去了。 周延北看向一直關心地瞧著自己的母親,笑了笑說:“這次就拿了一點藥,沒花多少錢。” “需要錢的時候,你一定要和媽說,該花的錢咱一定得花。” “放心吧,媽,醫生說我多休息下就好了,他還給我推薦了一個人。” “推薦的什麼人?”周大彪在屋裡問道。 劉一秋看了看兒子,“走,回屋裡,好好和你爸爸說說。” 一家三口圍著圓飯桌坐下,夫妻二人都關切地望向兒子。 周延北深呼吸了一下,說道:“是一個喜歡練拳的老人,我們村東邊四裡左右田莊的,醫生讓我跟著他學一套拳,以後每天都練,老毛病就不會再犯。” “那太好了。”劉一秋說著,看向周大彪。 周大彪點了點頭,對著周延北說道:“啥時候開始練拳呢?” “今天晚上。” “晚上就開始呀?”劉一秋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醫生說盡早不盡晚,越早一點越好。” “那行,我去做晚飯,吃過飯你就去。” 劉一秋說著,起身去廚房準備晚飯。 屋裡剩下的爺倆,都沒再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周大彪說道:“吃過飯,我們一起去,家裡還有兩瓶好酒,捎過去。” 周延北趕忙說:“不用了,爸,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自己去?” “嗯,我能搞定。” “人情世故上的事,我怕你不太懂,可別怠慢了人家師傅。” “醫生已經和師傅通過電話了,全都說好了。” “全都說好了?” “對。”遲疑了一下,周延北又說道:“醫生還跟我說了師傅的脾氣、性格,怎麼和他相處,都對我講了。” “行,你自己去,捎上那兩瓶酒。” “東西就不用拿了,爸,醫生說什麼禮都不用送,送了師傅會不高興。” 周大彪沒有接話,隻是點了點頭。 直到劉一秋把飯菜端到桌子上,爺倆都沒再言語。 周延北在想晚上學打字的事,周大彪在考慮莊稼上的事。 吃完飯,周大彪對周延北說:“路上騎車要小心,到了師傅家機靈點。” “好的,爸。” “幾點回來?”劉一秋問道。 “得練一晚上。” “一晚上?”兩口子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對,醫生是這麼說。” “那咱就聽醫生的。” 劉一秋想讓兒子,給師傅帶點家裡種的核桃,見周大彪向她擺手,也就作罷。 周延北騎著自行車剛出大門,劉一秋就對周大彪說:“真是難為這孩子了,學習這麼緊張,還得回來練拳。” “隻要延北的老毛病能好,比啥都強。” “這倒是。” 對於周延北的反常行為,夫妻兩人都沒察覺。因為這延北從來都聽話、懂事,學習也好,一直都讓他們很省心。 周延北騎著車子,往田莊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就把自行車藏在了自家的玉米垛裡。然後,趁沒人注意,偷摸去了海燕家。 在海燕家家學打字的前一周多,周延北一直都是用這種方法,瞞過了父母。 周大彪夫婦兩人又是種菜,又是種核桃啥的,天天農活特別多,總是從早忙到晚。 村裡的那些議論,開始並沒傳到他們耳朵裡。 但隨著輿論的不斷發酵,兩口子還是知道了一些細節,找人一打聽,可把兩人氣得夠嗆。但他們又覺得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為了證實事情的真假,晚飯後,周大彪夫婦等兒子騎車出門後,就偷摸跟在後麵。 借著朦朧的月光,他們看見兒子騎了一段路就停了下來,把車子推到了玉米垛裡麵。然後左右張望一番,就徑直走向了海燕家。 周大彪夫婦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這是作孽呀。”劉一秋一時忍不住,捶胸頓足。 “別在這裡鬧,我們回家去。” 到家以後,兩個人聊到半夜,也沒商量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好在,兩個人的心,在說話的過程,慢慢放寬了。 周大彪打了個嗬欠,“睡吧,秋姐。” 劉一秋比周大彪大三歲,結婚後,周大彪一直這麼叫。 “怎麼睡得著呢,孩子做出這樣的事,讓我們的臉往哪擱?” “放心,天又塌不下來。” “我心裡麵,總是不踏實。” “要不這樣吧,秋姐,我們讓延北明媒正娶,把海燕接到咱們家。” “說什麼呢,大彪?這怎麼能行?” 林一秋聽周大彪這麼說,差點跳起來。 周大彪倒是很淡定,“秋姐,你看哈,海燕其實比延北大不了幾歲……” “大著七八歲了吧?” “七八歲能有啥?海燕可是村裡的首富,人漂亮,還是城裡姑娘,脾氣又好,還懂得疼男人。” “咱們延北學習這麼好,將要考了好大學,國家是要給安排工作的。” “他們結婚,又不會影響延北的發展。” “怎麼會沒影響,還上著學就拖家帶口的。” “我倒覺得,海燕會是延北的好幫手。” “那你可別忘了,海燕還有小慧這個拖油瓶呢。” 林一秋這麼一說,周大彪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想,“如果海燕沒有孩子就好了。” 過了一會,周大彪喃喃地說:“咱兒子做出這樣的事,你讓海燕以後在村裡怎麼過下去哦?” “我看呢,一個巴掌拍不響,說不定還是海燕勾引咱家延北呢。” “和你真是講不通,海燕畢竟是女人家。” “女人家怎麼了?你也不能把兒子往火坑裡推呀。” 周大彪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不再言語。 第二天將近黎明時,周延北回到自己家,發現父母正趴在飯桌上熟睡。輕輕喊了幾聲,兩人都沒醒,他就找來兩件衣服,分別披在父母的身上。 周延北料到有事,就沒有去床上睡覺,一直等到爸媽醒來。 “你乾的好事?” 周大彪睜眼瞧見周延北,就生氣地說。 劉一秋在一旁打圓場,“你先別生氣,聽聽兒子怎麼說。” “怎麼了,爸媽?” 周大彪眼睛一瞪,“說說,你和海燕的事。” 劉一秋伸手扯了扯周大彪的衣袖,用盡量柔和的語氣,對周延北說:“延北,你告訴爸媽,你和海燕到底咋回事呀?” 周延北明白了,敢情是這麼檔子事呀。 “爸媽,你們誤會我了,我和海燕啥事沒有,我去她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學打五筆打字。” 周大彪和劉一秋麵麵相覷,都是一臉的詫異。 周延北就把學五筆打字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他說學好了五筆打字,就可以在大學裡勤工儉學,這樣你們二老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一席話說得周大彪和劉一秋心裡暖烘烘的,他們為兒子這麼懂事,感到開心,然後又反過來心疼兒子。 “但是海燕那邊,你得給人家一個交待,現在全村都在說閑話。”周大彪道。 林一秋點了點頭,“對呀,延北,咱可不能坑了人家海燕。” “海燕姐那裡,我會妥善處理,你們放心好了。” 周大彪脖子一梗,“你能怎麼處理呀?” “要不就把事情說明白好了,就說你在海燕家是練打字,別的啥都沒乾。” “媽,我這樣說,也沒人信呀。” “哪可怎麼是好?”林一秋搓了搓手。 “爸媽,求你們相信兒子,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既然兒子都這麼說了,兩口子也沒轍,不過心裡還是相當的不踏實。 接下來的幾天,周大彪和林一秋就更忙了,一天到晚都在地裡,就怕看見村裡的人。因為不管碰到了誰,他們都覺得會矮三分。 每個早上,他們都想從兒子那裡聽到點什麼。但周延北隻是不斷安慰他們,並沒有實質地解決問題。 他每天都說自己快學好打字了,學好後就會還海燕姐的清白。 雖然,周延北把學打字的事全告訴了父母,對重生卻隻字未提,這事他要一直瞞著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