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把學五筆打字的事,告訴父母後,周延北就再也不需要在晚飯後,佯裝騎車去田莊了。 不過,他進出海燕家更加小心翼翼了,避免再橫生枝節。 在周延北使用印象卡的前天晚上,他剛推門進入海燕家時,忽然從背後伸出一手,使勁抓住了他的衣領,把他往後拽。 這人的力氣太大了,周延北完全沒有掙紮的餘地,他一直被拽到了海燕家路對麵的麥地裡。 “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和二禿嚕搶女人。” 這人說著話,鬆開了周延北的衣領。 周延北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自己的發小黑象。 他轉過身,麵對著黑象,“你聽誰胡扯的呀,我怎麼會看上二禿嚕喜歡的女人?” “你小子還嘴硬,如果不是我把你拽過來,你早跑海燕床上去了。” “暈,你這是哪跟哪?” “你就別狡辯了,我可是親眼所見。” “你看見什麼了呀?” “就憑我們的關係,你有啥好隱瞞的?” 周延北以為黑象是二禿嚕派來的,他決定將計就計,於是說道:“行,我就實話實說了,我和海燕姐是兩情相悅……” “什麼兩情相悅,你別給我拽文,你這叫王作看綠豆,對上眼了。” “沒錯,我們就是看對眼了。” “延北呀,你是真餓了呀,咋這麼不挑食呢,海燕的孩子,你給她養呀?” 周延北一聽,差點沒嗆住,心說,你可管得夠寬的。不過,他對黑象還是有幾分感情的,畢竟從小一起玩到大。 黑象屬於周邊村子的孩子王,個頭不算高,但勁特別大,打架很少輸。周延北打小就文文弱弱的,如果沒有黑象的照顧,他少不了被人欺負。 黑象一直貪玩,初中一年級沒上完就退學了,出去了打了兩年工,就不想再外出了。用他的話說,就是不想再受那份罪了。 不久,他就和二禿嚕攪在了一起。 二禿嚕比他大十好幾歲,開始還不願意帶他玩,但是甩不掉。於是,曾是孩子王的黑象,就成了二禿嚕的小跟班。 也不知道兩個人平時靠什麼營生,在周邊村子裡亂竄,總是人模狗樣的。 日子一天天慢慢過去,周延北感覺越來越不認識黑象了,兩人也越來越疏遠。 黑象也越來越不受村裡人的待見,周延北卻一直是村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一晃四五年過去了,這時兩人也就見麵打下招呼,其它來往就沒有了。 如今,啥也不是的黑象,拽著後衣領來教訓自己,讓周延北挺窩火的。 念及舊情,他嘆息一聲說道:“二禿嚕派你來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你有什麼資格……你懂愛情嗎?” “我學習沒你好,但說到愛情,我可是比你強一百倍。” “既然你懂愛情,那你應該知道,愛情和年齡、是不是結過婚、是不是有孩子,完全沒關係。” 聽到周延北這麼說,二禿嚕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我看你是中了海燕的邪了,你條件多好呀,不要再傻不愣登地往海燕家跑了。” “看來你不懂愛情,你和法海一個德性……” “你現在真是翅膀硬了,不是小時候的弱雞了,開始給我講道理了。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有一次……” “你這就扯遠了,好漢可不提當年勇。” 周延北這句話,多少傷到了黑象的自尊,因為小時候的榮光,一直是他內心深處最珍貴的寶藏。 “行,我就不提了,你現在能耐了,我管不了了,拜拜。” 黑象氣呼呼地走了,周延北無話可說。 看著黑象走遠了,四周也沒人,周延北就進了海燕家。 “今天來得有點晚呀。” “有點事耽誤了,海燕姐。” 周延北正飛快地敲打盤時,響起了叩門聲,他不由得停了下來。 海燕也停止了織毛衣,輕聲問道:“誰呀?” “是我,二禿嚕。” “二哥,這麼晚了,有啥事呀?” “沒什麼事,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和你說會話。” “有什麼話,明天白天再說吧,二哥。” “周延北,是不是在你屋裡?” “瞎說,他怎麼可能在我屋裡,深更半夜的。” “周延北,周延北……你說話呀。” 二禿嚕一邊敲門,一邊在喊。 周延北剛想張口說點什麼,海燕及時製止了他,輕聲說:“他喝醉了,一會就走了。” “你小子肯定在裡麵,怎麼了?啞巴了,還是裝縮頭烏龜……” 屋內靜悄悄,連海燕也不再說話了,任由二禿嚕在門外罵罵咧咧。 二禿嚕喊完周延北,又喊海燕,都沒有得到回音。 折騰了好一會,二禿嚕才離開。 聽到二禿嚕翻墻離去,海燕長舒了一口氣。 周延北看到海燕呼氣,說道:“他以前,夜裡來過?” “說什麼呢,周延北?”海燕漲紅了臉,雙目圓睜瞪著周延北。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他以前在夜裡騷擾過你嗎?” “那倒沒有”,海燕作回憶狀,“不過,白天在村裡路上、地頭,向我表示過好感?” “怎麼表示的呀?”周延北一聽,來了興趣。 “和你有什麼關係?” “確實也沒關係,嘿嘿。” 周延北訕訕地說著,轉身坐到電腦前繼續打字。 海燕沒有再織毛衣,望著周延北的背景,若有所思地坐到天色微明。 周延北離開後,他關上門,又在沙發上呆坐了足足有半個小時,重重地嘆息一聲,然後上床補覺。 在使用印象卡的當天,周延北找到了二禿嚕家,說是要借他的電動車用一下。 當時在場有五六個人,二禿嚕也不好說什麼,就同意了。 “騎車去乾什麼呀,延北?”有人問道。 周延北臉一紅,對那人笑了一笑,然後就騎著二禿嚕的電動車走了。 “這延北,臉紅個啥勁呢?” “臉皮薄唄。” 二禿嚕聽到有人說周延北臉皮薄,下意識地哼了一聲,心想這臉紅指定和海燕有關。 第二天還車前,周延北故意往電動車前麵的車筐裡,放了幾張不同男科醫院的宣傳單。 他趁隻有二禿嚕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來歸還電動車。 他隔著院墻,就朝院裡的二禿嚕喊道:“太感謝你了,二哥,我特意給你買了一瓶好酒。” 二禿嚕本想借這個機會,好好問一下周延北和海燕到底咋回事,他要讓周延北知難而退。 見小北如此客氣,又是同一個村的人,關鍵這酒是他最愛喝的。 罷了,那件事,過幾天再說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延北,到底乾啥去了?”二禿嚕裝作客氣地問。 “我去醫院看看,這幾天很不舒服。” “啥病呀?沒有大問題吧?” 周延北的臉騰地紅了,“這,這……怎麼說呢?” “是不是男人呀,磨磨唧唧,痛快點,有啥大不了的。” “行,我告訴你,二哥,你可千萬別告訴其它人呀,包括我父母。” “這麼嚴重嗎?” “嗯,是挺嚴重,醫生說我不僅有性病,而且還會得艾滋。” “啥玩意?你一個高中生,怎麼會得這種病?” “可能是海燕姐傳染給我,我就在她家裡呆過幾晚上。” 周延北說著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對二禿嚕說:“二哥,這事千萬別告訴任何人。” 二禿嚕一拍胸脯,“放心好了,我說到做到。” 周延北走後,二禿嚕陷入了沉思,雖然已是深秋,他頭上微微冒出了汗。 “我靠,好險呀,怪不得這海燕,對誰都油鹽不進呢。” 二禿嚕甚至想到,或許海燕丈夫的死,就和這病有關。 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心想,天下女人多的是,保命要緊呀。 當二禿嚕看到電動車車筐裡的宣傳單時,罵了一句周延北混蛋,接著就用打火機把它們給點了。 周延北之所以敢拿性病和艾滋,來嚇唬二禿嚕,是因為二禿嚕的話,在村裡根本沒人信。當然,黑象例外。 本來,周延北也想拿捏一下黑象再回校,但又覺得沒必要,將軍有劍不斬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