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淹聽了此言卻臉色大變,自己做著大唐的官,這二人卻說著前朝的好話,讓人聽到了,豈不成了一件禍事。 “來人!”他打斷二人談話,沖著進來的仆人道:“克明即將遠行,今日又有好酒,你我叔侄二人一醉方休,速去準備一桌好菜。” 秋白聽了大為驚訝,說道:“怎麼,中郎要離開長安?” 杜如晦嘆了一口氣,說道:“天策府現在勢大,秦王又威望極高,危及到太子的地位,太子府那些人自然不滿,所以太子授意屬下上奏陛下,欲將我和房玄齡逐出長安,砍掉秦王的左膀右臂,這事太子非做不可,看來事情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杜淹笑道:“天策府人才濟濟,太子府此計不過是小道,難道沒了兩位,天策府就塌了不成。” 杜淹雖然也是天策府的人,但在李世民眼中,地位是不能和房玄齡和杜如晦相比的。杜淹自覺才能不輸與二人,二人離開天策府,正是自己大展身手之時,所以對此事樂觀其成。 但杜如晦卻不這麼看,他對自己去留並不在意,但讓太子府遂了願,後果對秦王大大的不利,一是眾臣會覺得太子府恩寵甚重,有些偏向秦王的臣子會轉向太子,另一方麵說明陛下有意削弱秦王的勢力,心中認定太子是下一任君主。 酒宴擺下,三個人入了席,秋白甚是乖巧,不停的給二人斟酒,耳朵卻聽著二杜講述近期朝堂發生的事情。 當談及太子府現在已經是明著打壓秦王府、猜測太子府將杜房二人驅逐出長安後,下一步打算做什麼時。杜淹道:“我看太子府既然動了手,就不會停止,不搞垮天策府誓不罷休,下一步動作,說不定還會有人離開天策府。” 杜如晦道:“以前太子和秦王相爭,還隻是私下較量,麵上還算過的去,現在大唐江山穩固,矛盾就慢慢就浮在水麵,我擔心對方的手段會越來越激烈。” 杜淹沉思了半天,看了一下秋白,笑著問道:“秋哥兒,你說太子府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 杜如晦笑道:“叔叔,你怕問錯人了,秋哥兒雖然聰慧,但對朝堂之事怎麼會了解的那麼清楚。” 杜淹道:“克明此言差矣,所有人都會被秋哥兒的年齡迷惑,但我不會,秋哥兒在我眼中和成年人沒什麼分別是,你且聽聽他怎麼說。” 秋白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說道:“我本來不應該在二位長輩麵前胡言亂語,但長輩既然問起,不說就是不敬,那我就說下自己的看法。” 杜如晦見秋白從容不迫,胸有成竹,也是大感興趣,說道:“既然叔叔如此看重你,那你就說下對太子府的看法。” 秋白從容不迫道:“太子和秦王比起來,處處占優,但唯一不如秦王的就是軍功,所以太子在軍中的威望是不如秦王的,所以我猜太子下一步的動作是出征。” “出征!”杜淹杜如晦二人俱都愣住。 “為什麼太子府不繼續針對天策府的謀士呢?”杜淹問道。 “天策府是陛下讓秦王建立的,若是太子將天策府整垮了,陛下也會不高興,再說了,做事情過猶不及,若是太子擺明將天策府趕盡殺絕,不符合他寬厚仁義的形象。” “還有一點,太子府也不可能將天策府的所有人都驅離出長安,若有那個本事,那對太子警惕的就不是秦王,而是陛下。” 杜淹拍了下雙手,笑道:“克明,你看秋哥兒的見識如何?” 杜如晦聽了秋白的一番話後,仔細思量一番,越想越覺得有理,他不禁驚愕的看著秋白,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沒想到秋白小小年紀居然洞若觀火,分析的頭頭是道。 秋白一邊謙虛的給二人倒酒,一邊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他既然想要權,就不可能繞過秦王,杜淹這隻老狐貍大概是不希望他接觸秦王的,他隻能在杜如晦身上下功夫。既使杜如晦不在秦王麵前推薦自己,隻要稍微在他麵前提到自己的名字,在秦王麵前掛上號,那自己這兩瓶酒就沒有白送。 可惜的是杜如晦馬上就要離開長安了,若是還留在長安,自己今天認識後,隔三差五的去府上拜訪,混個臉熟不成問題,待自己年齡再大一些,自然而然的就會認識秦王。 “沒想到秋哥兒年齡不大,居然有如此見識,真是不簡單啊!”杜如晦贊嘆道。 “你可別誇他,免得他尾巴翹上了天……”杜淹手捋胡須,對自己的識人之明大為得意。 盡管他先前既使不將秋白帶入杜府,憑秋白的才能,遲早會脫穎而出,但自己一眼就看中了對方的不凡,並邀請秋白入住杜府,相千裡馬的眼光還是精準的,以後秋白越是有出息,自己伯樂之名自然越是響亮。 何況秋白自進入杜府後,自己也得到了不少好處,市麵上價值不菲的娟白酒,他想喝就喝,秋白靠著賣酒賺了大筆資產,根本不用自己出錢養活,不但如此,如今杜家的上上下下,幾乎每個人都從秋白身上得到過好處。 二瓶酒下肚,二人都有幾分酒意,杜如晦就要告辭,秋白急忙將杜府的奴仆喊來,扶著杜如晦上了馬車,又吩咐人扶著杜淹進去房間休息。 做完這一切後,他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內。 院子裡杜娟一個人在生火煉酒,為了防止別人掌握提煉娟白酒的技術,杜鵑在關鍵的工藝上,除了秋白,她從來不讓任何人插手。 秋白有意控製酒的產量,每天隻做十幾瓶酒,倒也累不到她。 杜娟看到秋白進門後,喊了聲:“秋白哥哥。”便來到門口,四下張望了下,見沒人窺視,便又插上了門。 “秋白哥哥,你拿的那兩瓶酒值二百錢呢,若是從市麵上單買,五百錢也未必能買到,就這樣白白讓人喝了。”杜娟一邊說著,臉上露出痛惜的神色。 “錢和物就是讓人使的,如果用對了地方,就不算浪費。” 秋白搬了把椅子,來到灶火旁,向裡麵添了幾根柴火。 灶火上麵是一個大鍋,裡麵加了少許石灰,鍋內倒入買來幾壇高梁雜酒,再將鍋上麵用泥糊住不透一絲氣,用根通空的細竹插入泥中,加熱到七十度左右,酒精揮發,沿著竹管滴入瓶中。 一大鍋酒提煉出一瓶酒精,秋白按照比例再用好水勾兌,加些從西域運過來的香精,娟白酒就勾兌好了。 通常一瓶酒精勾兌十瓶娟白,生產出來的娟白酒色澤明亮,異香撲鼻,自然和市麵上賣的混濁不堪普通酒大相徑庭。 二人將這一鍋酒勾兌好後,秋白長長出了一口氣。杜娟累的幾乎要癱倒在地。 盡管活是不重,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年齡比秋白還小幾個月,所以忙活一天後身體也吃不消。 因為賺了不少錢,每天的食物豐盛,吃的好,心情又好,臉色和幾個月前的麵黃饑瘦可謂是天差地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秋白哥哥,這十瓶酒賣給誰,那些要酒的客商快要將我給逼死了。”杜娟苦惱的說道。 娟白酒風靡長安,一瓶難求,自然所有人都希望拿到貨源,有的人甚至願意高價拿酒也在所不惜。 可秋白做生意有自己的規矩,一開始時,很多人都認為這麼一瓶賣一百錢簡直瘋了,可秋白堅持不降價,待娟白一瓶難求時,又堅持不漲價。 因為稀有,每當客商獲得一瓶娟白酒時,加倍賣出,賣的價高比秋白批的價格有時高數倍。 經營娟白酒可以獲得暴利,每次出酒商都打破了頭,希望秋白多生產一些,但秋白卻不為之所動。 “今天隻出五瓶,留下五瓶我還有用處。” “啊!秋白哥哥,那些客商可能不滿意。” “不滿意又能如何,誰再鬧就一瓶都不給。”秋白淡淡的說著。 交易的地點就是秋白新買的宅子裡,通常是杜娟帶酒去交易。她一個女童,去和一幫大人去交涉,自然有些不適應。 好在客商並不認為她是娟白酒的實際製作者和擁有者,以為他是娟白酒幕後老板的丫鬟。老板派一個丫鬟過來交易,屬實有些怪癖,但是卻沒人敢得罪杜娟。 不是沒有人生過歹意,但下場都不好,因為保護杜娟的人非是別人,正是東市一霸屠剛。每次護送,秋白給他十個錢。 黃昏時分屠剛準時護送杜娟送酒,交易完成後再送杜娟回到杜府,工作輕鬆,工資豐厚,鄭屠對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工作非常珍惜,哪有不盡心效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