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淹先是一怔,然後大笑,手指著秋白道:“我以前以為你做事圓滑,沒想到居然如此魯莽,這話是能當著秦王麵說的嗎。” 秋白冷笑道:“事情的利害你侄子給我分析過了,這件事是秦王府最大的隱患,若是不揪出內奸,今後秦王府想做什麼事,太子府一清二楚,還怎麼和對方鬥,我知道你想說秦王不會隨便去懷疑屬下,但這個內奸不除,以後做事處處被動,你覺得秦王會爭的過太子。” 杜淹也冷笑道:“你不是一向看好秦王嗎,怎麼,受點挫折就想改換門庭了。” 秋白急忙擺手道:“我沒有那個意思,今天親自看到了秦王的真容,對方有帝王之相,更何況,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盡管太子目前占優,但是秦王的運氣肯定比太子更好。” 杜淹看著秋白,臉上露出一絲困惑,秋白現在不缺錢財,今日又在秦王前麵受辱,他這個年齡,誰對他壞應該恨誰才對,不明白他為什麼他在秦王府受了氣,還是這麼看好秦王,對其繼承大統抱著極大的信心。 “你今日得罪了秦王,想要得到秦王重用,隻怕不容易,你若是想投靠太子,我在他那也有些門路,我在秦王這裡,你在太子那裡,不管哪一方勝利,我們兩個都不吃虧。” 秋白愣了一下,馬上斬釘截鐵地說:“不行,太子沒有皇帝的命,若是秦王當上皇帝,太子手下的謀臣也許會獲得重用,但關係還是會和秦王隔了一層。” 杜淹嗬嗬一笑,搖了搖頭,他表麵平靜,但內心卻是更加疑惑,端起杯中的茶,沉吟了良久。 “太子去征劉黑闥,勝算幾何?” “大唐穩固,兵強馬壯,這一趟必定會大勝而歸。” “為什麼?劉黑闥比竇建德在河北更得人心,又比他驍勇善戰,和突厥又有些勾聯,就算失敗,也會逃掉休養一段時間卷土重來,去年秦王不是沒有平定河北,今年還不是反了。太子此次出征,就算是打敗劉黑闥,也收復不了河北人的心。” “河北人怕的是唐軍報復反叛的下屬,隻要太子打敗劉黑闥,然後將抓到的人放了,河北之地自然人心穩定。” “你有這麼大的把握?若是將人放回去,這些人聚集再反,出這個主意的人隻怕會被陛下問罪。” “我說的話有一句錯的嗎?” 杜淹沉默,盡管秋白的話很沒道理,但說的每一件事結果都奇準無比,今天對秦王府有內奸的猜測和太子征戰河北會大獲成功,隻怕也是真的。 他對秋白的來歷做過猜測,還偷偷問過杜娟,發現秋白的來歷清清楚楚,二人本來就是鄰居,兵亂時都躲進山林躲禍,也就是自那日起,二人分開有一年多,杜淹猜測也許就是那個時間段,秋白遇到了高人,這個高人將卜算之法告訴了秋白,所以他才來到長安,一心想投靠秦王。 除了這個理由,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讓秋白如此自信的說出將來發生之事。 離開大廳後,秋白來到了小跨院,剛踏入院門,就是一愣,隻見院內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在他身後還有四名兵士,院內桌子上擺放著幾個金餅,一個胖胖的商人模樣恭敬的在和那名男人說著什麼,杜娟站在灶火旁,驚恐的看著院內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秋白快步來到杜娟身前將她護住,打量著這幾個人。 他的眼光最後停留在胖胖的商人臉上,眼中流露出一絲怒火。 這個人叫老何,是娟白酒的購買商,平日,秋白是不會讓這生意夥伴進入杜府的,老何也沒這個膽子。 看到院內情景,不用說,這些人是老何帶來的,而且很可能是被逼著帶過來的。 老何看了一眼秋白,臉露苦笑道:“秋哥兒,王大人非要讓我將他帶到這裡,我也是沒有辦法……” “王大人,我可不認識什麼王大人,你可知這裡是杜府,你們未經主人允許,就私撞府宅,就不怕主人發怒?” 那名中年男子笑道:“你是說杜淹嗎,他是降士,他的侄子過兩日就要離開京城,更重要的是,他是秦王府的人,所以,你搬出杜淹的名頭對我沒用,何況,你私自釀酒,高價出賣,而杜淹給你提供場地,我不找他的事也就罷了,他怎麼敢找我麻煩。” 秋白眼晴一閃,明白了來人是誰,敢說這些話的肯定是太子府的人,否則不會話語如此囂張跋扈還隱含敵意,根本不把杜淹放在眼裡。 大搖大擺的來到他的府上,卻不讓人通報,直接闖入,明顯帶著羞辱的意味。 唐朝之初,對酒的管製甚嚴,釀酒的權利歸屬中央,除了節約糧食外,還能收取一定的稅收。 不因為唐人都喜歡飲酒,私釀者甚多,管理者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這個罪名可大可小。 秋白看著桌上的金餅,便猜測對方是來買酒的,剛才的話隻是嚇唬自己罷了。 他鎮定了一下心神,說道:“王大人此言不妥,我們釀酒隻是留著自飲,釀的多了,便會送人,若是真的存心買賣,為何隻有我和妹子兩人親自釀造,而不雇人擴大規模。” “喝到我們酒的人看我和妹子小小年齡釀造不易,賜予些錢財也是有的,而我們也不多取,一瓶隻收一百錢,若是靠這個發財,完全可以加一倍賣出去,大人可知道娟白酒市麵上的價格。” 王大人嗬嗬笑道:“你小小年紀,口才了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你模樣甚是聰慧,難怪會釀出娟白酒,你也不必驚慌,我沒有惡意。” 他撿起桌上的金餅,在手中拋了兩下,繼續說道:“從今以後,娟白酒我不管你送給誰,但每月至少專供太子府一百瓶,太子府也不會讓你吃虧,這些金子買一百瓶綽綽有餘,限你五天提供齊備,太子既將出征,這些好酒是出征宴上給諸位將士飲用的,你莫要耽擱。” 說完,將金子丟在桌上,轉身離開,老何苦著臉,跟了上去,太子府以後每月供一百瓶,供給他們酒商的數量就會減少,何況今天被人逼著來到杜府,秋白一氣之下不會再讓自己從他這裡拿酒,從今日起斷了一條財路, “每天娟白酒隻能產十瓶,五天供不了一百酒。” 秋白仗著膽子高聲說道,他覺得就憑對方輕描淡寫的說幾句話,自己就答應對方的要求,不免弱了氣勢,自己秦王都敢頂撞,何況這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王大人。 “若是釀不出來,丟進大獄,以私自釀造酒水罪名判刑,你要是敢少一瓶,以後就不用再釀酒了。” 王大人站在那裡也不轉身,輕飄飄的說幾句話,然後頭也不回,走出了杜府。 秋白自穿越過來,還是第一次被人不放在眼中,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感覺這位王大人實在囂張的很。 “太子府做事,就是如此霸道,讓人羨慕嫉妒啊!” 秋白愣在那裡時,身邊傳來杜淹的聲音。秋白指著門口,氣憤的說:“太子府的人私闖你杜府,你居然怕成這樣,人走了才出來,人家明顯是來羞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