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隋夙將戰利品啃食乾凈,本以為這頭五六斤重的怪蛇足以填飽他的肚子, 可現如今的情況是,他吃掉的蛇肉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分解掉, 進而很快令隋夙再次感到強烈的饑餓感,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甚至令他產生將手中攥著的蛇首一口吞下的想法, 不過想歸想,隋夙總不會真的失去理智饑不擇食, 除非是到了窮途末路,那時的隋夙可是真的會連倒在一旁雪地上,正瑟瑟發著抖的孫蓉也給生吞活剝了, 沒錯,這就是隋夙此刻內心的想法,此刻的他稱得上是兩世為人,以至於精神狀態變得有些異於常人, 甚至有些漠視他人生死,但又十分矛盾的一點是,他又並不想成為眾人眼中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而這也正是隋夙此時內心一道難解的心結。 念及至此,隋夙便開始思索起怪蛇的來歷,以及怪獸為何率先攻擊他, 而不依照野獸欺軟怕硬的天性,率先去捕食較為羸弱的其他人, 若是僅僅隻是單純的倒黴,隋夙不置可否,但他還是更願意相信的是,眼前幾百米外這所難民營中暗藏貓膩。 眼下啃食了怪蛇以後,他的體力獲得了難能可貴的補充, 同時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力量又強上了不少,以及隱隱約約有種直覺, 身體之中要有一股力量誕生,隻是仍舊欠缺其誕生的條件, 或者說是一個契機,而這也讓他覺得倒是有必要,闖一闖眼前這座龍潭虎穴了。 很快,隋夙收回思緒,臉色重新變得淡漠,掃了一眼最前方那波快要趕回營地的人, 眼睛微微瞇了瞇,不知在想什麼,旋即轉身大步朝孫蓉走去, 在其惶恐不安的注視下,俯身伸手穿過其腰際, 另一隻手同樣如此探過背部,就這樣雙手將其托起開始跟隨眾人的腳步前進。 隋夙如此舉動,與此前他心狠手辣的行事截然相反,很難讓人聯想到他們竟會是同一個人, 而感到驚詫不已的不止懷中的孫蓉,連前方親眼看著隋夙如何果斷殘忍對孫蓉出手的四人,亦是感到十分不解, 而隋夙不知道他們可是知道,以難民營現如今的醫療水平, 本就營養不良的孫蓉又遭如此重創,已經不是手指壞死,或是截掉這麼簡單的事, 而是會因病痛蠶食其身體的養分,其免疫器官會率先衰竭, 隨後就如那句老話講的,千裡之堤潰於蟻穴,一發而牽動全身器官進入衰竭, 承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虛弱而亡,而不出意外的話, 這一係列過程將在這短短幾天內發生,而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見的太多, 太多的人因為一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病痛葬身雪海, 也是因此,王平以及其他人,才會如此果斷的放棄孫蓉, 心念至此,這些人竟也不約而同地在心中默默搖頭苦笑, 甚至帶上幾分戲謔的意味,重新在心裡審視隋夙這個偽善者。 “與其將孫蓉帶回避難所,倒不如直接用雪將其埋葬,至少死的安詳,還能少受些天的痛苦。”這四人幾乎都這樣想著, 隻是隋夙並沒有讀心術,更不了解當下的世界,究竟為何會變化成現如今這般樣子,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地獄了。 隨著王平第一個趕回難民營,其餘幾人包括隋夙亦是陸陸續續趕到, 大概也是有人通風報信,圍堵在門口的人越來越多, 以至於隋夙都來不及細細打量這座,被改造得麵目全非的別墅,就被人群圍堵地水泄不通。 他們大概有三五十人,聲音嘈雜的不成樣子, 全身上下基本都裹得過於嚴實,就好似生怕隋夙看不出來他們在粽子, 落在隋夙的眼中倒是莫名有些好笑,不由得嘴角微揚, 而隋夙也完全不需要刻意遮掩笑意,去避免誤會, 因為這些人在看到隋夙的到來,以及聯想到他方才力戰怪蛇那驍勇的身子後, 無不是爭先恐後地連聲贊嘆,將眼前之人視若蓋世英雄,盡心竭力地朝他套近乎貼關係, 甚至有位姑娘舉雙手奉上了,在此地之中最為珍貴的東西——食物,是一大塊表麵依稀裹著碎雪的披薩餅, 也不知是不是剛從“藏寶地”特地挖出來的, 隋夙對此卻隻是掃過了一眼,就下意識不再往那處投放目光, 轉而盯上最後方,被八抬大轎意氣風發地扛著走上來的一人, 眾人見到他後麵色各異,有驚有喜,但更多的人流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盡管如此,卻也都仿佛經過嚴格訓練似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此刻十分默契地,向後如潮水退去,如夾道相迎。 隻見此人身披冬式的軍官製服,頭戴星徽軍閥帽,一頭短發乾凈利落,瘦削的臉頰富有色澤, 也是最後才注意到,他右臂衣袖塌垂在身側, 起初隻覺得有些萎靡不振,定睛一看才發覺,其原來還是個獨臂大俠,也不知道他姓不姓楊。 隋夙麵帶一絲笑意,眼神有些笑裡藏刀的意味就這麼直愣愣看著那人, 同樣,對方臉上飽經滄桑,年紀一定不小,此刻擺著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隋夙心下定論,又是一隻居心叵測的笑麵虎。 也是很快,軍官被抬至隋夙身前,兩人也就此針尖對麥芒,正式展開正麵交鋒。 而隋夙也算是帝王當慣了,一向心高氣傲,眼下有人在他麵前耀武揚威, 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真想不到自己也有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一天。 念及至此,隻見軍官仍高坐轎上,打算俯視著他就要開口, 隋夙心中莫名的煩躁,一股怒火猛烈升騰,臉色亦不自覺冷下幾分, 下意識就要震聲大喊:“放肆!” 但話到嘴邊,閃過一個放字,就又十分生硬地咽了回去, 頓時令他隻覺有些無地自容,簡直是自己把自己給蠢到了, 可這番舉動落入軍官的眼中,卻又是不一樣的情形,隻見軍官的臉上莫名添上幾分凝重, 有些勉強地維持著笑意,狐疑開口道: “小兄弟,我從未告知過任何人我姓方,你又是從哪裡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