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夙被反問以後,霎時間整個人腦袋是懵的,但此刻情形顯而易見,他陰差陽錯之間竟然歪打正著了。 隻是他一時間也不清楚,如若知曉對方的姓氏究竟意味著什麼,但毫無疑問, 若是不想被牽扯進另一件麻煩之中,最好快些想辦法為自己開脫。 隋夙稍加思索,正色吐出一個較為保守的回答:“閣下多慮了,在下此前患有精神頑疾,意識一直有些不太清明, 也是自從覺醒之後才恢復些許,方才錯把閣下誤認為是的病友,才如此錯愕,還望閣下多多海涵。” 話畢,盡管隋夙彬彬有禮,可軍官的表情卻沒能繃住, 且不論隋夙是否知曉內情,他堂堂方族,在大災變時代一手遮天的存在, 這隻待宰牛犢竟敢把他誤認為是精神病患,簡直豈有此理, 此刻,他本就不大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目光銳利地簡直勢必要將隋夙就地格殺。 而隋夙見狀,心中腹誹,沒料到此人竟這般沉不住氣,雖然他亦如此,但自己乃是天命龍子,眼前之人不過堪堪百夫長,便是千夫長,在他眼中亦是命如草芥。 念及至此,隋夙打算將惡趣味進行到底,義正言辭地補充道:“在下所言千真萬確,方長官與寡人那病友容貌,九分有十分的相似,但他四肢健全,想來的的確確是在下看走眼了。” “嘖嘖嘖,原來你小子有精神病吶,怪不得說話前言不搭後語,跟個糊塗蛋似的,哈哈哈, 不過沒關係,既然來了難民營,那就是一家人,也別叫什麼方長官,多見外呀,我本名方文山,你以後呢叫我方大哥就好, 精神有問題,方大哥就給你多配備幾名副手,保證給你的生活起居照顧地明明白白的, 好了,外麵這鬼天氣可不是人待的,待久了指不定又要有人凍成傻帽了, 所有人都有!不要再駐足圍觀了,我知道神諭的英雄來臨,大家都非常興奮, 而在今晚大會堂上,我會統一發表重要講話, 同時會舉辦一場慶功宴,為即將拯救我們難民營的英雄接風洗塵, 好了~現在都給我有序地返回各自的房間,盡量減少不必要的活動以保存體力!” 方文山言罷,便豎起手臂擺了擺手,示意座下八人扛轎打道回府, 同時滿麵春風和煦地朝隋夙搭上話:“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麼?不記得的話方大哥勉為其難幫你取一個,哈哈~好了,不打趣你了,先跟上來吧~大哥這裡還有些話要和你說呢。” 方文山的聲音漸行漸遠,言語裡對於隋夙沒來由的敵意,竟就這樣一笑而過。 隋夙駐足原地良久,臉上神情凝重,不動聲色地目視著人群排著長隊,陸陸續續地從一扇僅限單人通過的改造小門返回別墅內部。 不多時,他朝排在長隊末尾的一名身著黑色羽絨服的難民走去, 那人如其他人一般動作有些木訥,反應總是慢個半拍, 隋夙走到近前才覺察到背後的動靜,回首朝他看來, 迎過目光,不出所料又是一張飽經滄桑的麵頰,眼窩略微凹陷,麵部也未見多少血色。 未等隋夙上去搭話,隻見有位姑娘從不遠處隊列脫離出來,整個人看著有些氣勢洶洶的,快步走向這邊,其身份儼然是方才要雙手奉送披薩餅的那位, 隻不過隋夙對她沒什麼印象,不過這副煞有其事的模樣,比起這些無精打采之輩倒是顯得更有意思。 隋夙不急不緩拉過隊伍末尾兩人,委聲令其直接插隊,將孫蓉抬到難民營的醫務室進行治療, 話音落下,這兩人相顧無言,反應了好一會才連忙點頭稱是,從隋夙手中接過了人,隨即二話不說就向前邊插隊去了,順從的就如他以前宮中的奴才,看著格外順眼。 那名姑娘此時也靠近過來,撇了眼被抬走的孫蓉,而後義憤填膺道:“長官剛才不是叫你跟上去麼,你為什麼不跟上去,你知不知道這樣是很不禮貌的,快,跟我走!” 言罷就要拉起隋夙的手臂,臉上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眉頭縮成一團,澄澈的目光中流露的那股氣勢,簡直勢必要將他第一時間帶到方文山的跟前, 但當她的手抓住隋夙手臂,意圖向前拖拽時,卻發現不論如何也拖拽不動分毫。 “哎呀!你怎麼回事!快跟我走呀!”姑娘一邊說著,一邊使出渾身解數,用出各種動作進行發力。 “你在急什麼?”隋夙麵無表情,直愣愣盯著她的臉詢問道。 “哎呀,快跟我走就行了!”她依舊不依不饒地拉扯, 而隋夙發現,似乎找到了個不錯的小遊戲,心中暗喜,繼續冷冷道:“你在急什麼?” 姑娘聞言頓時胸膛劇烈起伏,整個人氣血翻湧,抬頭狠狠瞪著隋夙,很快又緊閉雙眸,竭盡全力使勁扯了一會,依舊扯不動。 “你為什麼不跟我走!?”姑娘終於肯放開手,但卻未曾鬆口。 隋夙嘴角微揚,肅殺的麵容難得地添上幾分笑意:“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當然是因為你沒有聽從長官的指示!” “我為什麼要聽他的指示?” “你為什麼不聽指示!?”披薩姑娘聞言不禁有些氣急敗壞,險些氣的直跺腳。 隋夙繼續不緊不慢開口:“我為什麼要聽指示?” “因為長官是難民營的首領,隻有聽從指示我們才能活下去!” “那我不聽是不是就會死掉?” 披薩姑娘聞言頓了頓,旋即仿佛找到救命稻草,當即正氣凜然道:“那不然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別傻站這兒像個笨蛋一樣,快跟我走。” 說罷,她又狠狠拉了一把,卻依舊拉不動分毫。 一時間披薩姑娘再也繃不住了,朝隋夙大聲喊道:“你到底想怎樣啊!指示不聽,長官問你名字也不答,你難不成真是個傻子吧?” “啊,對對對。”隋夙麵不改色,就這麼玩味地打量眼前之人, 明明身形瘦小,聲音也軟軟的,應該是個妙齡少女, 這般固執己見,也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底氣, 要知道連方文山和他說話都得都客客氣氣的, 她倒好,反其道而行,想來平日裡在難民營也沒什麼朋友吧, 在這裡和她爭執的這一時半會,一條隊伍的人盡皆都默不作聲,隻是靜靜看著這場鬧劇,竟沒有一個人想要上來勸阻,摻和這趟渾水。 念及至此,隋夙也玩的差不多了,又在隊伍末尾點了兩個人,令其捂住她的嘴,趕快麻溜地帶她走。 披薩姑娘見狀,當即掏出藏在羽絨服底下的披薩餅,像要扇耳光似的狠狠甩向隋夙,但隋夙隻是輕鬆寫意地側了側身,便躲了過去。 ?(???)?miss~ 瘋女人見此目眥欲裂,雙眸逐漸充盈血絲,所幸嘴被捂得嚴嚴實實,世界也就此恢復清凈。 隋夙看著這一幕,心情莫名愉悅, 抬手拍了拍方才被瘋女人抓扯過的地方,便繼續跟上了隊列最後方,打算就此打聽一番方方麵麵的消息。 噫籲嚱,可嘆,也不知道這個世道為何會變成如今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