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如細雨，在不知不覺間撲麵而來，王勝利心情大好，看每一個人都順眼。但還是遇到一件麻煩事，讓他深受打擊。 　　早上，破天荒起了大早，做飯，送玉兒上學。藍欣直嚷，太陽從西邊出來。他笑嗬嗬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希望成為動力，讓他甘心情願的做著一切。 　　來學校還早，辦公室的門還沒有開。他掏出鑰匙開門，忽然發現門把手上挑著一個白色物件，王勝利臉漲的通紅，大聲地罵了起來，“反了，王八羔子。” 　　王勝利教語文，是高三班的班主任，每年升學率是全級最高。成績來源於努力，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名廚師，對食材有充分的了解後，才能做出一盤色味俱佳的菜。每一個學生都是他的食材，火候和調味也更為重要，每當學生有問題，他都會循序漸進講道理，把苗頭消滅在萌芽之中，以絕後患。 　　前幾天，他約談了一個早戀的男同學，沒有想到他心懷不滿，對自己挑釁。開始，他還以為叛逆的男孩弄個東西嚇唬自己，蹲下身子仔細看，誰知道那玩意是用過的，裡麵還有黏糊糊的液體。 　　他忍著惡心，掏出手紙包了它，進門鎖進抽屜裡，這可是證據。 　　課間，老師都去做課間操了，王勝利留在辦公室，他要教訓一下那個不知道好歹的臭小子。 　　一個留著爆炸頭的男孩走進辦公室，“老師，你找我？” 　　“範建軍，知道為什麼叫你嗎？”王勝利強壓著心裡的火，盡量心平氣和，這個年齡正是叛逆的時候，盡量把他拉上正道。 　　“知道。”男孩子的目光沒有躲避，而是直視著老師，回答的也很乾脆，氣勢不輸半分。看樣他是有備而來。 　　王勝利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孩子眼裡沒有一絲羞愧，而是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老師。 　　“你們，你們到了什麼地步了？”王勝利心裡還存有幻想，想把一個溺水的人拉上岸，開始苦口婆心展開心裡攻勢。他深信一個好老師功德無量，三輩人受益。 　　“什麼地步？該乾的都乾了，你不是都看見了。”範建軍鎮靜看著自己的老師，無比認真地說，“我和範曉萱是真感情，以後要結婚的。” 　　“你還小，還需要學習，至少大學畢業……” 　　還沒有等王勝利說完，就被男孩子打斷，“老師，我不想上大學，我爸說，大學生還不如他掙得多。” 　　“不能光看掙錢……”王勝利覺得自己底氣不足，復雜的社會怎麼對學生解釋，“人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 　　“老師，你也不用給我講大道理了，你也是學識五鬥的了，不也為了掙這幾個錢，天天吃粉筆末子。” 　　“你這是挑釁老師的底線？”拉開抽屜，把那手紙包扔在範建軍懷裡，“你膽子還真不小，要是讓範曉萱家裡知道了，看你怎麼辦？” 　　範建軍往後撤，啪嗒，東西掉在地上，他迅速地瞥了一眼那東西，不但沒有羞愧，反而更加得意，“她家裡知道，也沒有反對。” 　　“嗯？”王勝利愣住了，一時語塞，現在的家長都這麼開通了嗎？ 　　老師瞠目結舌吃驚的表情，讓範建軍覺得特別暢快，自己終於贏了一局，吐出了一口惡氣。他環顧四周，雖然沒有觀眾，贏帶來的信心，讓他在瞬間膨脹，繼而用教訓的口氣說，“我就是告訴老師，不用管這麼寬。” 　　“媽的，我這個老師也不當了，教育你怎麼做人。”王勝利終於忍耐不住，一躍而起，拳頭朝著範建軍打去。 　　王勝利的拳頭，終究沒有打到學生身上，被做完操的老師們拉住。範建軍被推出門外後，大家紛紛說，為了一個渣子生不值得。 　　其實，他對於範建軍的家庭略有了解，父母都是生意人，忙著掙錢，對孩子屬於管理。他覺得有必要做一次家訪，提醒他們一下。 　　還沒有等王勝利做家訪，就接到副校長的電話，讓他抽空去辦公室一趟。上完課，王勝利喜滋滋的去辦公室。 　　辦公室裡，副校長正在慢悠悠的泡茶，藏藍色正裝掛在褐色衣架上，白襯衣紮在腰裡，外麵套著淺色的羊毛背心。他見王勝利進來，瞟了門一眼。 　　王勝利心領神會，輕輕地關了門，額頭上立刻冒了汗，鼻梁上的眼睛也開始打滑，他來不及擦汗，扶著眼鏡問，“有好消息？” 　　王勝利和副校長，不但是上下級關係，還是高中時的同學。隻不過副校長上的是本科，王勝利上的是專科，一次高考命運迥異，兩人的人生就拉開了檔次。 　　王勝利先畢業，進了重點高中教學，教了一批幾乎與自己同齡的學生，老師加兄弟，師生融洽，成績如火箭一般上升，被評為優秀教師。副校長晚一年畢業，進了教委工作，兜兜轉轉成了王勝利的頂頭上司。雖然，他們層次不同，依然保持著同學情誼。在學校裡，兩個保持上下級關係的矜持，私下裡兩人是兄弟，相互支持。 　　本校的教導處主任，馬上就到離崗年齡，要回家抱孫子去。有很多人盯著這個職位，因為學校每年晉升高級職稱的名額有限，在這個職位上享有優先權，不用披荊斬棘，同室相戈，殺出重圍。 　　副校長暗中幫助，要把他拉上位，兄弟齊心，力可斷金。 　　“喝茶。”副校長把一杯熱茶放在茶幾上，自己順勢坐在皮沙發上，“凍頂烏龍，挺好喝。” 　　王勝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哎！你不是叫我來喝茶的吧？” 　　“坐下說，坐下說。”副校長不緊不慢地示意他坐下，臉上雲清風淡，不露聲色。 　　王勝利咕嚕著，“你修煉的快成精了，什麼事說就完了，還搞的這麼正式。”說著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端了茶杯，又忍不住問，“真的是好事？” 　　“好事，沒有壞事就不錯了。”副校長喝了一口茶問，用奇怪的表情看著王勝利，“你是不是打學生了？” 　　“天地良心，那敢打呀！現在的獨生子女，都是一夥祖宗，我天天哄著他們，就差給他們磕頭作揖了，求求你們，好好學習啊！將來上個好大學，完成階層飛躍。這幫孩子，楞是聽不懂。哪像我們那個時候，不用老師說，就知道拚命學習。知道呀！隻要學習好，才能天天吃上大白饃饃。這幫孩子，學習就像給別人學的，早戀，看小說，算命，什麼都會。昨天，氣得我差點吐血。找書苑 www.ｚhaoshuyuaｎ.com 你不知道，那個範建軍，多磨混蛋。他把用完的套套掛在門把手上，著不是赤裸裸的挑釁，這是什麼？”王勝利一肚子苦水正沒出倒，劈裡啪啦，說起來沒有玩。 　　“就是這個範建軍，家長找來了？”副校長轉著手裡的杯子，目光盯著裊裊熱氣，“說是你打人家兒子了。” 　　“無恥。”王勝利一下把茶杯墩在茶幾上，水濺在茶幾上，“我說這範建軍這麼囂張，有其父必有其子。要不是老師們拉住，我還真想揍他，好好教育教育他，要不然到了社會上，還不是個禍害。” 　　“我也問過了，你確實沒有揍他，老同學叫你來，是給你提個醒，以後不要這麼沖動，教育孩子不是光靠我們就行了。本來那個事，校長基本上同意了，這一下又猶豫了，一把手和我們這些乾活的不一樣，畢竟要考慮全局。” 　　“那也要尊重事實呀！”王勝利不服氣，他不相信這點事就能影響全局，“我去找校長。” 　　“你消消氣，過一陣子再說，他顧忌的太多。好像範建軍很有家庭背景。”副校長目光掃過王勝利的臉，低頭喝了一口茶。 　　“他父母，好像是做生意的。”王勝利模棱兩可地說，他一直不太關心學生背景，難道老同學知道？他詢問的注視著副校長。 　　副校長尷尬地笑了笑，“範建軍父母不是關鍵。” 　　“什麼是關鍵？” 　　“他爺爺，雖然退下來多年了，聽說能量挺大。” 　　王勝利騰的一下站起來，用手指著副校長，“你們這些人啊！真行。”說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