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是從佛祖的腦子裡挖出來的。當然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挖腦子，而是通過算力，挖掘‘靈山’服務器內的加密數據。 　　“相傳在末法之世，互聯網成為了充滿叛亂ai、上古病毒、冗餘數據的‘黑域’，佛祖便主動坐化，意識化作擁有無量比特大數據的服務器，鎮壓黑域，稱為靈山。”至少那個全身隻有腦子還是原裝的印度和尚是這麼告訴方活的。 　　功德的數量，是基於它包含信息量決定的。把功德帶入到金融體係裡，和新幣的匯率高達一比百萬。這也是公司之間的大宗交易，喜歡使用功德來結款的原因。 　　之所以講這麼多，是因為方活腦子有毛病，這次是物理意義上的腦子有毛病。 　　幾個月前，方活在上網時突然昏迷，被老板送去黑診所做了個小小的開顱手術，醒來後方活親眼看見自己的大腦皮層上長出來個核桃大的腦瘤。到了現在，腦瘤已經膨脹了四倍，方活現在活著就是個奇跡。 　　黑診所的醫生表示不就是割個瘤子嗎？就是我一刀下去的事，但有一點小問題，就是今後他再也裝載不了需要意識操控的義體了。 　　做掉了想要黑吃黑的醫生，老板告訴方活，還是有希望的。玉門本地的南華生物、東瀛的養老師散、印度的輪回藥業都有著不傷害大腦的手術方案，隻是他們的收費標準都是保底一功德。 　　將思緒扯回現實，暗門很快便被人重新打開，是門衛發現了裡麵的異常響動，想問問是不是警報誤發了。 　　畢竟奧都斯都可是這個堂口裡的最強者，用於保護大腦的頭骨硬度，足以抵禦軍用級以下的銳器。義肢功率全開後，即使是上一代裝甲車的外殼也能輕易撕開。 　　短短半分鐘，一個赤手空拳的快遞員怎麼可能乾掉奧古斯都呢？ 　　迎接他的，是六枚霰彈。 　　‘嘭’的一聲，門衛的上半身像一個汁水充沛的西瓜炸開一般。 　　【這種底層混混可能還沒有一個有機西瓜珍貴】方活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起身，左手螳螂刀右手六聯銃，主動走出了暗門。 　　街機廳內刮起了一陣血雨腥風，這裡的防火墻，在方活眼裡如同紙糊的一般。大部分的嘍囉，死在了被駭入的哨位機槍射出的子彈風暴之中，還有零星幾個，則成為了方活的刀下亡魂。 　　用門衛還完好的一顆眼球再次打開暗門，撥通備注為【老板】的聯係號碼，不一會兒，一個帶著煙嗓的中年男人聲音直接出現在方活腦中。 　　“活辦完了？” 　　方活直接打開義眼的錄製功能，將眼前的畫麵投影出去。 　　“乾得不錯，完成任務花了多長時間。” 　　“不到3分鐘。” 　　老板那邊陷入了沉默，過了片刻才重新回復道： 　　“客戶確認後打款很麻利，你應該收到那份功德了。” 　　麵板內的彈出一條新消息：“【陸賀之】向您轉賬0.2功德，善哉善哉。” 　　確認功德進賬後，方活主動問老板：“這胖子的義體該怎麼處理？” 　　“這是你的戰利品，你自己決定。” 　　...... 　　疏勒街，位於三大幫派勢力的交界處。 　　街旁擠滿了搭著雨棚或推著小車的商販，販賣盜版插件和承接破解義體業務的小販盯著來來往往的路人，尋找潛在的客戶。頂著奇形怪狀義體的幫派分子、愛討價還價的垃圾佬、持槍配刀的賽博武者都是他們的目標。也有出售料理拉麵和合成肉丸的平民混雜在其中，為冰冷的街景添上一分人氣。 　　方活帶著血淋淋的義體和那份包裹來到疏勒街，反正奧古斯都已經死了，這包裹也成了自己的戰利品。商販們就像是聞到了腥味的鯊魚，紛紛圍到了他身旁。 　　“免費破解義體！還附贈高完成度的雙修係統，老爺瞧瞧吧！”一名操著印度口音的小販抓著方活的雨衣下擺，表麵上推銷著自己，另一隻手卻不懷好意的摸上了方活的戰利品。 　　將小販一把推倒在地，方活熟練地掏出手槍對準小販的腿部連開三槍。 　　子彈穿過了全息投影形成的下裝，機油混合著鮮血流進街邊的排水溝內。 　　小販的哀嚎淹沒在暴雨與人潮中，待眾人散開，方活沿著主街拐進一條小巷。 　　巷口的監控早已被拆下，一根斷開的高壓電線躺在水窪中，噴灑著明黃的電光。兩側墻壁上是街頭小子們大塊大塊的塗鴉，紅藍混色的幽幽熒光照亮了一根根羽毛。 　　一位打扮奇怪的道人擋在路中間，他穿著由羽毛拚接而成的黑白二色道袍，頭戴一頂道冠，邊緣處垂下的四麵方巾將他的頭部完全遮擋住。方巾上是一個菱形與圓環構成的圖案，像是一隻眼睛，正盯著巷口。 　　道人身旁還立著一位戴著同樣道冠的壯漢，隻是穿著更像是東瀛的力士。力士單手為道人撐著傘，但仔細觀察，二人身上沒有一點水汽。 　　二人一動不動，胸口也沒有一絲起伏，直到那道人瞧見了方活，雙手抬起做了個揖。他的手掌潔白如玉，球形的關節猶如方活記憶中的木偶一般。 　　“貴安，初次見麵，方活道友，奇肱君是也。”毫無情緒的電子合成音從方巾後傳出。 　　“見過道長，道長可是有委托上門？”方活僵硬地回了個禮，先不說為什麼道人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老板告誡過他，在玉門永遠不要惹兩類人：一是看上去就改造率拉滿的和尚，惹了一個就會引來一群禿驢渡化你，把你變成瀚海裡苦行僧大軍的一員。 　　另一類就是道士。 　　“為什麼道士不能惹？難道還有仙人不成？”剛開始學習賽博武道的方活問過老板。 　　老板隻是用手心又碾熄一根紙煙，意味深長的說著：“對啊，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ｎ.com 怎麼可能有仙人呢......”，煙頭在劣質的人造皮膚上燙出一個洞來。 　　收回思緒，方活感受到奇肱君方巾後投來的目光，正細細打量著自己，特別是自己的背後。與之前那門衛的掃描不同，方活有種底子都被看光了的感覺。 　　“對，委托，還有任務。”奇肱君的語氣出現了變化，冥冥中有什麼東西注意到了這裡，讓他的合成音具有了一絲絲感情。 　　電子合成音變成了沙啞的男聲：“太清雙螺旋天尊！這位道友，我觀你靈臺蒙塵，先天一炁不顯，想必定是一位謫仙。不如讓貧道訪問你的神魂，幫道友拂去蒙塵，即刻登仙啊。” 　　神魂是意識登錄網絡後的稱呼，也是賽博武道的核心。神魂強大，就能承擔更多更強的義體，但是過多的義體爆了神魂穩定度的話，輕則容易情緒激動行為偏執，重則走火入魔變成賽博瘋子。 　　話音未落，刀光閃過，那道人的人頭滾落在地，道冠掉下，露出一幅沒有五官也沒有血肉的臉。脖子的切口處布滿了管道與纜線，此刻正從中噴出著火花。 　　【傀儡？是內功高手還是偃師？來者不善，先下手為強。】方活見到此景不敢大意，奇肱君的話語中的各個名詞雖然讓他感到好奇，但是要求訪問別人的神魂？ 　　這種赤裸裸的惡意讓他管不了那麼多，先殺了，大不了拿著腦袋去破解數據。 　　【還有一個。】方活丟下之前的戰利品，向力士揮出螳螂刀。 　　一陣風吹過，揚起力士的麵巾，那下麵也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