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麼問呢？你發現什麼特別的線索了嗎？” 　　女醫生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反問道。 　　“算是吧。” 　　何子鷗說起他和蒼耳發現的異常波動。 　　但顯然，女醫生對於這些前沿研究所知甚少，無法解答何子鷗的疑惑。 　　“我目前了解到的病例中，出現失憶癥狀一般都是因為外傷、疾病、感染和一些心理障礙，其他病因的案例……” 　　她搖了搖頭：“……可能幫不了你。” 　　既然得不到新的進展，何子鷗隻得先接受催眠治療。 　　這一次，他走過了同樣的場景，停留在黑色金字塔和風琴形建築麵前。地麵震顫著，何子鷗以為黑色金字塔又要坍塌，下意識向後跑。 　　然而，等他一路小跑到通道口，坍塌的場景都沒有出現。但震動感並沒有就此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終於，新的變化開始出現，黑色金字塔緩緩升起，越長越高，越長越大，變得比風琴形建築更加高大。它線條剛勁，一片漆黑，墨綠色的流光為它添加上了神秘氣息，不似何子鷗見過的任何建築風格。 　　等到大地重新平靜下來，何子鷗才敢靠近，一探究竟。 　　何子鷗想象過黑色金字塔真實的質感，鋼鐵？玻璃？堅硬的磚石？近在咫尺之時，他才發現剛好背道而馳，組成如此龐然大物的，竟然是光。 　　何子鷗的手可以輕易穿透過黑色金字塔的外殼，所有顏色都會在沉浸入那抹黑暗之後，褪去所有光華。 　　可是，黑暗的中心有什麼呢？ 　　何子鷗猶豫片刻，將整條手臂都伸了進去，撈了撈，黑色金字塔中當真空無一物。 　　於是，他試探著將頭也探入，看到無數條短促的墨綠色光線從內裡發射出來，如同進入了一條時空隧道。 　　何子鷗壯著膽子往裡走，前路看不到盡頭，任憑他一直走了許久，也不見那些墨綠色光線的源頭在什麼地方。 　　不知不覺間，光線的顏色變得明亮，越來越密集，而後，出現了更多的顏色。何子鷗恍惚間，像是看到前方有一個人影，和他一樣在往光線的源頭走。 　　他加快腳步跟了上去，逐漸能看清一些那人的輪廓。 　　然而，兩人的距離像是就止於此了，他再難靠近半分。 　　何子鷗不甘心錯過這個機會，急切於看清楚那人的樣子，於是大喊起來。 　　“喂喂，你別走！” 　　聞言，那人果真停了下來，怔愣了一瞬，緩緩回頭。 　　如果此時是在元宇宙，何子鷗就能借助護心甲放大對方的臉一探究竟。但這裡隻是夢境，他沒有什麼特殊能力。正相反，他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隔絕在外，即使向前跑，與那人的距離仍沒有絲毫縮短的跡象。 　　“喂，你是誰？” 　　何子鷗放棄掙紮，雙手撐住膝蓋，大口喘息著。 　　“你又是誰？” 　　那人終於開口了，何子鷗卻無法辨別出他聲音的任何特征。 　　“我是，何子鷗。” 　　何子鷗恍惚間感覺到，那人身上的氣息陡然一變。 　　“誰讓你來這裡的！你走！” 　　那人忽然拔高的音量，把何子鷗嚇了一跳。 　　“喂，我……” 　　何子鷗想要說些什麼，孰料那人背後忽然亮起白光，將其輪廓完全淹沒，光線如同潮水一般奔湧而來。 　　“走——” 　　那人的聲音與強烈的白光混合在一起，振聾發聵，讓何子鷗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動。 　　何子鷗再次如同噩夢驚醒一般，花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和上次一樣，他平復下心情之後，向女醫生說起自己被催眠之後看到的情況。相較於之前，這次女醫生的神情明顯要凝重不少，似乎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問題。 　　“你覺得金字塔裡麵像什麼？說你的第一感覺。” 　　女醫生問道。 　　“通道。” 　　何子鷗毫不猶豫地回答。 　　女醫生想了想，繼續說道：“夢境是潛意識的投射，夢中的通道可能代表著不斷接近目標，也可能代表潛在的危機。你剛才說前麵的路上有一個人，他大吼著讓你離開這裡，有可能這是一種暗示，說明你所探尋的記憶可能會對你造成傷害。有一種可能，那三年真的發生過很可怕的事情，才會導致你選擇性遺忘。” 　　何子鷗認真聽完她的分析，最終搖了搖頭。 　　“我確信那三年裡發生過一些對我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須要想起來。” 　　女醫生笑了笑。 　　“我不是在勸退你，找書苑 wｗw.zhaoｓｈｕyｕan．com隻是讓你做好心理準備。” 　　何子鷗回以禮貌微笑。 　　這次治療後沒多久，何子鷗就完成了一套實驗程序的編寫。運行這套程序的設備，吳凰那邊有現成的，他決定親自來當這個小白鼠。 　　吳凰爽快帶他去了公寓那邊，將程序裝載進去。 　　何子鷗坐在椅子上，戴上更加精密的腦機接口頭盔，在引入程序之後，他眼前的場景倏然一變，意識受到預置程序的影響，開始隨機漫遊。 　　這個狀態下，何子鷗其實處於類似半夢半醒之間——既不是完全清醒，也沒有進入沉睡。他能感知到吳凰的動靜，看見她匆匆走出房間接了個電話。但他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更沒辦法思考。 　　由於是第一次嘗試，何子鷗設置的隨機漫遊時間隻有2分鐘，並完成了相應數據的采集。 　　拿到數據的第一時間，何子鷗就開始進行分析。他預判過這次實驗可能得出的結果，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在構想這個實驗的時候，他心裡好像已經篤定結果的樣子。 　　經過驗證之後，果然與他預想的大差不差。 　　何子鷗心頭莫名興奮，這種沉浸的感覺他像是許久不曾體驗過了，以至於吳凰離開了許久，何子鷗都沒注意到。 　　片刻之後，他又將夜魘放了出來。此時的夜魘渾身散發出濃鬱的陰厲之氣，隻看一眼都能感覺到他充滿攻擊性，這和之前那些智能病毒都不一樣。可想而知，一旦這家夥脫離掌控，將來惹出的麻煩絕對小不了。 　　夜魘被束縛在原地，何子鷗一查他的認知係統，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