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不認為逃避能解決問題。” 周寧收回咄咄逼人的氣勢,柔和了不少。 “你知道何子鷗有多聰明多固執,你真的相信,他會安安穩穩按照我們設計的路線走嗎?左弘傑人在國外,也許何子鷗的心思,早就脫離了他的掌控。反正我不相信,他那麼聰明,會對失憶的說法毫不懷疑。” “你想怎麼做?” “與其把炸彈藏著掖著,不如把引爆的權利留在我們自己手上。” XY深呼吸一口氣,又是短暫的沉默。 “我能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事情,你和弘傑決定就好。” 另一邊,何子鷗還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左弘傑、周寧和XY密切關注著。他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查了查周寧的信息。 周寧出身於北方某個十八線城市,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她早年也是科大的本科生,後來去了燕城完成了研究生和博士學習,現在是科大的教授,在專業領域小有名氣。 從她的人生軌跡來看,何子鷗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對她有熟悉感。如果一定要說他們之間有某種關聯,那可能就是周寧在燕城讀研的大學,和左弘傑是同一所,不過不是同一屆。但這些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何子鷗隨手點開了那所大學的連接,看到巍峨的校門,還有各種學校教學、社團、科研、實踐活動的照片。 緊接著,何子鷗腦海中像是抓住了什麼線索,他將頁麵往回翻,仔細盯著其中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社團活動的宣傳照,眾人站在一排合影,背後是學校的一幢建築,看不清楚全貌。 何子鷗立刻上網搜索這所大學的其他照片,而後,他找到了那幢建築的完整圖片——那是一幢風琴形的建築,建築下方不遠處有一條小道,道旁種著銀杏樹。這張照片應該是在秋天拍的,樹下落有不少金燦燦的銀杏葉,煞是好看。 何子鷗幾乎忘記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還想再確認得清楚一些,又點開街景地圖,沿著校門往裡走。他看到了水泥小道,沿著小道向前,右側綠化帶旁有一個籃球場,一側的籃板的右上角,有一塊深色痕跡。 繼續往前,那張張著大口的建築橫亙在前,大白天看到它,倒不覺得它有多可怕。路的盡頭,沒有黑色金字塔,但風琴形的建築就靜靜矗立在那裡,像是在向何子鷗傳達來了某種召喚。 原來,夢中的場景真實存在,一切都分毫不差。 何子鷗腦海中一片空白,心底有一種沖動,恨不能現在就趕到燕城去親眼看一看。 燕城?為什麼自己丟失的記憶會和燕城大學有關?自己怎麼會去燕城大學? 何子鷗當即登入元宇宙,連線左弘傑,左弘傑卻一直沒有回應。他心中煩躁至極,想了想,決定給左弘傑留言。 “我之前是不是去過燕城大學?” 那是左弘傑的母校,如果說自己因為某些原因去了燕城大學,多半與左弘傑脫不了乾係,他需要左弘傑給他一個交代。 左弘傑始終沒有回復。 這件事情帶給何子鷗的疑惑太多,以至於他久久難以入睡。燕城大學肯定是要去的,但現在手頭上的事情太多,恐怕無法立刻成行。等元數競技賽結束,就找機會去一趟燕城。 翌日,何子鷗再次來到吳凰的工作室。他放出夜魘,夜魘的狀態看上去比昨天好了不少,何子鷗不敢掉以輕心,依舊束縛住了他的行動,這才開始給他做檢查。 【我不喜歡這樣。】 夜魘沒有選擇用蠻力反抗,而是看向何子鷗,忽然開口。 何子鷗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這是第一次,夜魘主動表達自己的想法。 “你被別人植入了其他程序,這兩天表現出來了很強的攻擊性,我必須要確認沒問題之後才能給你解開。” 何子鷗解釋道。 【那你快點吧,我覺得我已經好了。】 夜魘雖然不滿,卻也沒強求。 何子鷗檢查的重點依舊是認知係統,他很清楚,任何乾預與改變都是不可逆的,他所做的嘗試,隻是在一定程度上遏製住了那些暴力因子,並不能再讓夜魘回到原來的狀態。 現在看來,第一次嘗試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那些暗麵認知的擴張速度大大減弱,新的認知在逐步改變夜魘,讓他可以保持冷靜。 何子鷗開始現場調整那套程序,可以開始實驗的第二步了。 “你在做什麼?” 何子鷗的操作連吳凰也未能完全看明白。 “記憶移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何子鷗一邊快速敲擊著代碼,一邊回答。 “你在開玩笑嗎?” 饒是吳凰的萬年冰山臉,此刻也難掩錯愕。她之前花費了大量精力做這方麵研究,始終收效甚微。 “成功了?” 她好奇坐到何子鷗身邊,仔細盯著屏幕。 “第一階段的嘗試成功了,現在還需要驗證一些東西。” “怎麼做到的?現在記憶數據就算提取出來,也完全沒辦法解碼,怎麼移植?” “你知道羅塞塔石碑嗎?” “嗯。” 吳凰思索著。 羅塞塔石碑是一塊用三種文字記錄的國王登基詔書,其中用了已經失傳的古文字。為了破譯石板上的內容,語言學家們通過對照各個語言版本,以目前大家更熟悉的語言為參考,對照找出那些已失傳文字符號指代的意義,逐步發現其中的語言的結構,最終完成破譯工作。可以說,這種參考語言成為了破譯的關鍵橋梁。 她明白何子鷗的意有所指,但仍感到困惑。 “這種方法不是沒有人嘗試過,問題是現在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參考係,要怎麼解碼?” 這時,何子鷗剛好敲完最後一行代碼,轉身看著吳凰。 “沒有參考係,就自己做一套參考係。” 吳凰發現,聊起這些的時候,何子鷗的神態似乎與平時有很大不同。平日裡的他總是安靜內斂,此時竟難得的神采奕奕。 “怎麼做?” 何子鷗停頓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知道記憶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