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魘記得沿著河岸往上遊的方向走一小段，就能找到一座橋。 水流湍急，他走在前麵，白辰緊隨其後。一眼望過去，河麵上根本看不到橋的影子，使得夜魘一度以為是不是弄錯了方向。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才看清楚，原來這座橋並不是常見的拱橋一類，而是緊貼在水麵上的浮橋。 浮橋狹窄且沒有護欄，隻比水麵高出一點點，踩上去沒準還會沾濕鞋。這是地圖上最近的渡河通道，其他都還有很遠的路程，條件未必比眼前更好。 夜魘試著踩上去，浮橋微微晃了晃，尚算穩當。浮橋長度目測百米以上，水麵波紋湧動，並不平靜。 確認暫時沒有危險，夜魘加快了腳步，想要盡快通過。見狀，白辰也緊緊跟隨，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浮橋上。 越是靠近河中心，水流反而越是平靜下來，夜魘心中生出一絲違和感。 何子鷗注意到夜魘愈發頻繁四顧，腳步也因此有所遲緩，可遠遠看上去，四周並無不妥之處。於是，他切換到了夜魘的視野，想要一探究竟。 畫麵輕微晃動，使他同步感受到了幾分暈眩。而後，詭異的畫麵出現了，下方河水顏色深沉，隻有淺淺的水波，與前方遠處淺色的浪花形成鮮明對比。 空氣之中有濃重的水汽和一股子腥味，被風卷著拂過麵頰。 不等何子鷗開口，浮橋就搖晃起來，晃動的方向和節奏都很不規律。夜魘和白辰全無依憑，踉蹌著加快腳步，隻希望在出現變故之前，盡快逃離河中心一帶。 一道水花聲在前方不遠處響起，緊接著一條紅白相間的影子從水裡躥了出來，落在浮橋上，原地蹦了三蹦。 那是一條一米多的錦鯉，體型肥碩，足以撐起一桌全魚宴。 紅白錦鯉逐漸安靜下來，身體翻轉成腹部緊貼浮橋的姿勢，而後扭動幾下，正麵轉向夜魘和白辰。它的大嘴開開合合，兩側魚鰓跟著有節律地扇動，雙眼微微凸起，黑色的眼珠黯淡無光，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說出你的願望。】 錦鯉忽然口吐人言，聲音竟是奶聲奶氣的，像個剛開蒙的孩子。 夜魘和白辰都愣了愣。 本以為是個攔路找茬的NPC，夜魘都已經做好了動手準備，孰料錦鯉開口會是這樣的畫風。 白辰偷偷看向夜魘，夜魘蹙眉緊盯著紅白錦鯉，神色凝重，站在似乎沒有搭話的意思。 【喂，看傻了嗎？說出你的願望。】 紅白錦鯉一對胸鰭扇了扇，像是想撐著身體站起來，未能成功。 夜魘挑了挑眉毛。 白辰上前一步，喊道：【你能讓我……我們贏得本場比賽嗎？】 聞言，夜魘這才將視線轉到白辰身上。 白辰始終看著紅白錦鯉，感受到夜魘的視線，像是有什麼特別的能量熨燙過他一側的皮膚，令他無所適從。他隻得裝作對一切毫無覺知，假裝注意力都在紅白錦鯉身上。 紅白錦鯉扁扁的嘴巴朝天一開一合，靜默片刻，看不出它在想什麼。 而後，它蹦了一下，身體向前挪動了一截，連帶浮橋震動，水麵激起漣漪。 白辰和夜魘不明所以，眼見它一蹦一蹦跳向前，距離兩人越來越近。 紅白錦鯉來到白辰麵前，仰頭用一雙死魚眼盯著他，再次開口。 【你剛剛說什麼？】 它語調平靜聽不出情緒，至於臉上的表情，更是一派木訥。 【咳咳……】 白辰清了清嗓子：【我說，你能讓我們贏得本場比賽嗎？】 【嘻嘻嘻……】 紅白錦鯉發出小孩兒俏皮的笑聲，卻無法做出歡笑的表情，隻是尾巴左右搖擺了幾下。死魚臉配上如此音效，讓人感覺格外詭異。 不等白辰反應過來，紅白錦鯉忽然一躍而起，一擺身將他拍進水裡。 夜魘距離白辰不算遠，在紅白錦鯉動手時立刻側身退後躲避開，隻是浮橋被帶動晃了晃，讓他費了些工夫穩住身形。 【嗬tui~】 紅白錦鯉此時橫在橋麵上，麵朝白辰落水的方向淬了一口。 【你當我是許願池裡的王八？你怎麼不上天，跟太陽肩並肩！】 白辰被紅白錦鯉一拍，剛落下水不免驚慌了一瞬，等看清楚周圍的狀況，他就更慌了。 隻見一個個魚頭湊了上來，紅的、白的、金的、黑的……除了像紅白錦鯉一般大小的巨型錦鯉以外，也有一些體型更小的錦鯉。這些錦鯉將白辰團團圍住，都用死魚眼直勾勾盯著他，360度無死角。 白辰陷入了懵逼不能自理的狀態，找書苑 wwｗ.zhaｏsｈuyuaｎ.com 懵逼之下潛藏著莫名的不祥感。即便這些錦鯉看上去並沒有什麼殺傷力，仍叫人不敢小覷。 【說出你的願望。】 正對上他視線的金色錦鯉發聲，順帶咕出了幾個泡泡。 【說出你的願望。】 【說出你的願望。】 【說出你的願望。】 …… 其他錦鯉也不甘示弱，爭先恐後地喊道。這些聲音有的蒼老，有的稚嫩，有的尖銳，有的渾厚，立體環繞在白辰周圍，簡直像是一千五百隻鴨子貼在耳邊嘎嘎亂叫，他被吵得頭都快裂開了。 白辰捂住耳朵，錦鯉們群情激奮，開始向前推搡，擠到白辰身前，幾乎與他臉貼臉。 【喂。】 浮橋上，紅白錦鯉轉動身體麵向夜魘，用天真無邪的聲音拉回夜魘的注意力。 【輪到你了，說出你的願望。】 夜魘的表情一言難盡。 既然說出願望會被打下水，那還說個毛！這條傻魚當他也是傻的嗎？ 【我沒有願望，你能讓道兒嗎？】 夜魘不打算與之多糾纏，說道。 【不，你有。說出你的願望。】 呆愣錦鯉的外表，萌寶的聲音，霸道總裁的語氣。 夜魘估算著一會兒這貨攻過來，他能從哪個角度把它揍趴下。 感覺紅白錦鯉不能對自己造成多大威脅，他鎮定開口。 【那你就讓我過河吧。】 他狀似隨口，實則密切關注著紅白錦鯉的一舉一動，做好隨時應對對方攻擊的準備。 紅白錦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