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了嗎?”施乾遲疑了一下,他沒看出來多吉次旦有被脅迫的意思,應該是主動站在衛也身邊的。 “嗯。” 衛也笑著,施乾感覺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回想起剛剛衛也對他下死手,鼻子一酸,說:“你有那麼討厭我嗎?你剛剛差點掐死我。” “我可以解釋,你先上來。”衛也察覺出施乾情緒的變化,語氣軟了下來,朝施乾伸出手,“你怎麼這麼笨,不知道先把衣服脫下來嗎?” “你就沒給我這個時間。”施乾抓住衛也的手爬上來,衣服吸了水變得很重,貼在皮膚上也不舒服。 “穿我的。”衛也把衣服遞給施乾,施乾看著衣服愣了一下,剛剛他往下跳的時候順手把衛也的衣服丟出去了,他都不知道丟在哪兒了,看起來衛也是花了心思去找的。 施乾擋開衛也伸出來的手,把衣服脫下來一件件擰乾,多吉次旦一直在邊上看著,一邊脫下最外麵的袍子遞給施乾,一邊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問你呢。”施乾看向衛也。 衛也笑了笑,他知道現在施乾有情緒,他一邊把身上的熒光物質撇下去,一邊挑了件衣服用來擦身上的水,說:“看見這個東西了嗎?這東西給我造成了幻覺。” “怎麼沒影響我?”施乾撇撇嘴。 “你?你沒吃過極死。”衛也把衣服一件件穿上,“我之前跟你說過,我雖然看起來是個人,但是我的內在已經死了。” 施乾不說話了,衛也在沈景的隊伍裡一直是一個很奇怪的存在,沒有人會去招惹他,說到他的時候那些人的嘴臉就變了,好像衛也是個怪物一樣。 所以施乾對衛也很感興趣,整合隊伍的時候施乾和衛也屬於雙向奔赴。 但是施乾一直搞不懂為什麼衛也會顯得那麼奇怪,衛也對這個事情倒是沒有很敏感,隻是對施乾說的很少,施乾隻知道衛也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因為極死,剩下的一切不知。 多吉次旦還是很執著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衛也做了幾個蹲起,活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是身體有點凍僵了,隨後才說道:“我是個死人,這東西估計是把我當成一個死物了,往我腦子裡鉆,給我造成了幻覺。” “死物?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多吉次旦很不理解地看著衛也。 施乾想出聲幫衛也解釋,但是他也解釋不清楚,乾脆就閉嘴了,也看著衛也,等著衛也說話。 “事情挺復雜的。”衛也一直不避諱提這些,他隻是覺得解釋起來很麻煩,不是不願意解釋,“你們宗巴裡有活死人,對嗎?” 多吉次旦和施乾一起點點頭。 衛也看著施乾也是一副認真聽的樣子,有點好笑,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們的活死人是什麼原理,但是我屬於實驗的成功品,你能懂嗎?就是不停地給我吃奇怪的東西,讓我變成了這樣。” “啊?”多吉次旦聽著,臉上的表情就變了,“吃的什麼?是不是一種黑色的藥丸一樣的東西?” 衛也本來是隨意地看著四周,正打算和施乾說說他看見的壁畫內容,聽到多吉次旦這麼說,一下就僵住了。 “你怎麼知道的?”衛也看向多吉次旦,“你們這裡的活死人變成這樣,也是因為吃了這個東西?” 施乾迅速看向多吉次旦,滿臉的難以置信,他不知道為什麼衛也和宗巴扯上關係了,因為衛也是第一次來,這中間牽扯出來的事情一定非常復雜。 多吉次旦沉默了一下,說:“這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宗巴來了一批人,他們聲稱自己有能讓人長生不老的東西,他們需要一批又一批的信徒。” 施乾迅速看了衛也一眼,衛也微微瞇起眼睛,想了想,說:“這批人你為什麼從來沒有和我們提起過?” 多吉次旦自嘲一笑:“你們隻說了要找藏巴,其實說起來,是我自己沒有注意到這些,我常年在外,根本沒有注意到宗巴的變化,隻是沿襲宗巴的習慣。” “沒注意到什麼?”施乾問。 “在那批人來了之後,藏巴就閉門不出了,很少出現在我們麵前。”多吉次旦看著施乾,“那天聽你們說什麼本家,現在想想,那批人說不定就是本家的人,他們想把宗巴的人全部變成活死人。” “倒是符合本家的做事風格。”衛也笑了笑,眼神有點陰冷,“要麼死掉,要麼活著就瘋。這麼說起來,沈家那群熱衷於做這些事情的人,都是本家的人?” 施乾知道衛也現在在生氣,他多少聽說過衛也和衛見山之間的關係,這個一開始要被選去的人是衛見山,不是衛也。 三個人都沉默了,多吉次旦沒想到宗巴裡的事情原來淵源這麼深,他一直以為宗巴裡的人隻是有些奇怪,但是沒想到這些奇怪是本家造成的。 到多吉次旦這一代,本家和他們這些分支的事情就很少有人知道了,大家隻是順著沿襲下來的習俗和習慣去生活,沒有人問為什麼,就好像傳承多年的家規一樣,宗巴裡的人一開始的時候都是近親結婚,是藏巴來了以後才改變的,所以多吉次旦對藏巴的印象很深刻,他的父親就不是宗巴人,是跟著藏巴來的外來人。 藏巴說了很多宗巴人不知道的東西,藏巴帶著宗巴人一點點適應外麵的世界,他選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替他做事,說到底,這些人都是被藏巴親手送出去的,這些人又會帶新的人進來,宗巴近親結婚的情況才開始好轉。 多吉次旦突然有點明白了,為什麼藏巴說一定會有人進來的,藏巴是兩個意思,他們這些長年在外的人,一定會有人帶新的人進來,雖然那些人到了宗巴以後就沒有離開過宗巴,但是說到底,人是在流動的。 多吉次旦重重地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漸漸開始看不懂宗巴了,那個之前無比熟悉的地方,現在看起來是那麼陌生。 “狗呢?”施乾突然問,“衛組長,你看見狗了嗎?” 多吉次旦回過神來,看向衛也,就看見衛也搖了搖頭:“這下麵什麼也沒有。哦對了,你有看見壁畫嗎?” “有。”施乾點點頭,“是我背上的圖案,但是它邊上有小字,好像是解釋,但是我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衛也咂咂嘴,“你記下來沒?” 施乾一下哽住了,搖搖頭,衛也看向那片湖,說:“我不能再下去了,我再陷入幻覺的話,就回不來了。你下去看看,我把手臂借你,你拿匕首在我手上刻下來。” “刻我自己手上就好了。”施乾看了衛也一眼,“反正我也感覺不到痛,為什麼非要刻你手上?” 衛也看了施乾一眼,施乾準備下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坐到岸邊把腿伸進去,回頭看了衛也一眼,說:“衛組長,你是怎麼擺脫幻覺的?” 衛也移開目光:“這個你不用管。哦還有,我剛剛陷入幻覺的時候,我看你是一個非常醜的怪物。” “有必要強調嗎?”施乾嘆了口氣,把匕首拿在手裡沉了下去。 衛也看著湖麵,走到湖邊蹲下了,多吉次旦看著衛也,問:“為什麼不告訴他?” “為什麼要?”衛也沒有回頭,“那是不必要的麻煩。” 多吉次旦看著衛也後腰上的傷口,忍不住嘆了口氣。 剛剛衛也看見施乾朝湖跑去的時候頓了一下,然後就扭頭看向了多吉次旦,隨後他就開始四處尋找,多吉次旦不知道他在找什麼,直到衛也找到了被施乾丟開的衣服。 衛也找到匕首在自己的後腰側捅了一刀,隨後他就把刀丟開了。 多吉次旦看的時候呆住了,他不知道衛也在乾什麼,直到他看見衛也顫抖著扭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就知道衛也在乾什麼了。 衛也用疼痛刺激自己,用來擺脫幻覺,他把刀丟開是怕自己沒有擺脫幻覺用那把刀傷到別人。 其實衛也的傷口一直很明顯,他隻是稍微擋了一下,但是因為這下麵的光線很差,加上施乾的注意力並不在衛也的後腰上,所以施乾一直沒發現。 “幫你包紮嗎?”多吉次旦問。 “謝了。”衛也還是看著湖麵,湖麵已經開始冒泡了,“等他下一次下水的時候。” “好。”多吉次旦在背包裡找了找,有紗布和一些藥品,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