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血(1 / 1)

師娘的話語令我困惑不已,她提到了“替死鬼”,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師娘,您到底在說什麼?”我問道。師娘收回了手,恢復了平靜的表情,“沒什麼,你回去吧。”我應了一聲,正準備離開,師娘卻又叫住了我。   “你真的想讓我跑?”師娘輕咬著紅唇問道。我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我的苦難應該由我自己來承受,而不是讓師娘來代替我。   師娘接著說道:“那你今晚午夜時分,偷偷把院門上掛的那個鈴鐺摘下來。”我應了下來,但心中卻充滿了疑惑,院門上真的有鈴鐺嗎?我怎麼從未注意過。   離開師娘的房間後,我走到院門前抬頭一看,門梁上果然掛著一枚銅鈴。這枚銅鈴我熟悉得很,以前村裡誰家遇到鬼怪作祟,師父都會用這枚銅鈴做法事。銅鈴是師父的寶貝,向來不離身,現在卻掛在院門上,我不禁好奇是什麼時候掛上去的。   雖然不明白師娘為什麼要在午夜時分摘鈴鐺,但我還是決定按照她的安排行事。傍晚時分,師父回來了,他問我:“小柳,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我回答道:“明天是初一,我要去荒山上的亂墳崗過夜。”   師父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用和藹的語氣對我說:“這是你最後一次去荒山了,再有一周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隻要過了這個坎,你以後就不用再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我心中感激不已,雖然師父從不讓我喊他父親,但他待我如同親生兒子一般。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正直慈祥的,但一想到他打師娘的事情,我的心情就變得復雜起來。   “小柳,你去廚房拿一把鋒利點的刀和一個碗來。”師父吩咐道。我疑惑地問道:“師父要刀和碗做什麼?”師父笑嗬嗬地回答道:“把我買來的那隻公雞宰了,放血給你喝。”   師父以前教導過我,說公雞是家禽中最陽剛的品種,它的血能驅邪避煞。我明晚要去荒山與野鬼為伴,他大概是怕我身體撐不下去。我跑去廚房把刀磨快又拿了碗走到院子裡隻見師父正在滿院子裡捉雞他上了年紀腿腳不太方便雞被他追得滿院子撲騰卻始終抓不住。我挽起袖子上前幫忙很快就把公雞摁在了地上。師父一邊抹汗一我感嘆著青春的活力與美好,師父的眼神卻透露出復雜的情感,似乎帶著一絲羨慕,又似乎摻雜著其他難以言明的情緒。我提議要幫忙殺雞,卻被師父婉言拒絕,他解釋說殺生會損害陰德,在我成年之前,這樣的任務不能交給我。   師父麻利地提起公雞,拿起刀,他看了我一眼,笑罵道:“你還不快去燒水?難道想吃帶毛的雞肉?”我連忙跑進廚房燒水,水還沒燒開,師父就已經走了進來。他把已經放完血的公雞放在灶臺上,然後遞給我一碗裝了大半碗的雞血。“趁熱喝了。”他命令道。   我捏著鼻子,將雞血灌進肚子裡,那味道又鹹又腥,喝完之後,我忍不住乾嘔了一聲,差點吐出來。師父卻高興得哈哈大笑:“這碗血下肚,保證你明天無憂無慮!你快點做飯吧,今天有下酒菜,我去買瓶酒。”   師父走後,我趕緊喝了幾口水,試圖沖淡嘴裡的腥味。水燒開後,我開始給雞褪毛,突然,我心中升起了一個疑惑。村裡的屠夫曾告訴我,一隻雞隻有二兩血,可我剛才喝的血至少有四兩,這隻公雞並不肥碩,哪來這麼多血呢?當時我隻是覺得奇怪,但並未深思。   褪完毛後,我把公雞剁成塊,又削了三個土豆。現在家裡多了一個人,得確保食物足夠。當我把菜端上桌時,師父已經買酒回來了。他迫不及待地坐下,一邊品嘗著美食,一邊贊不絕口:“這肉燉得真香,小柳,你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我用圍裙擦了擦油膩的手,準備去叫師娘吃飯。然而,我剛走出兩步,就被師父叫住了:“別去了,她已經睡了。”師娘這麼早就睡了?我心中充滿疑惑,但既然師父這麼說了,我也就沒再多問。   師父喝得有些醉了,他搖搖晃晃地回到了房間,不一會兒,他的呼嚕聲就傳遍了整個院子。我在心中為師娘感到慶幸,至少今晚她不會再遭受家暴了。我收拾好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間,但並未上床睡覺。因為午夜時分,我還要去院門上摘鈴鐺。   我等待著,不知為何,我感到渾身發冷,甚至開始打哆嗦。師父不是說公雞血能補陽嗎?喝完應該感到溫暖才對,怎麼會覺得冷呢?院子裡傳來呼嘯的風聲,我關上窗戶時,聞到了一股潮濕的氣味。這是降雨的前兆。終於,午夜時分降臨了。我悄悄地走向院門前,師父的呼嚕聲依然震耳欲聾,這給我帶來了一種莫名的安心。我踮起腳尖,輕輕取下掛在門梁上的銅鈴,原本打算將其藏入兜中,但稍作思考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還是將其放在了地上。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於是我又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臥室,剛剛將門反鎖,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我越來越感到寒冷,冷到全身不停地顫抖,於是我迅速爬上床,用被子緊緊地裹住自己。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第二天清晨,我剛剛醒來,就看到師父手裡拿著那隻銅鈴,臉色鐵青地站在院門前。看到我起床,他嚴厲地質問道:“這個銅鈴是你取下來的嗎?”我故意裝出驚訝的樣子,說:“師父,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或許是因為我裝得太自然,師父對我產生了懷疑,他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昨晚風太大,把銅鈴吹了下來?”我心裡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但表麵上還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問:“師父,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師父咬牙切齒地回答:“你師娘跑了!”我裝作大吃一驚,說:“師娘跑了?她為什麼要跑?師父,我幫你把師娘找回來吧。”師父拒絕了我,說:“我自己去找,你趕緊收拾一下,去荒山過夜,這才是你的正事,千萬別耽誤了!”   說完,他轉身回屋披了件外套,匆匆地跑了出去。看著師父有些踉蹌的背影,我心裡感到愧疚,但想到師娘以後不會再受到虐待,我並不後悔。我給自己熬了一鍋粥,吃了一碗,剩下的裝進保溫飯盒裡,又背上一個大水壺。臨走前,我又從廚房拿了兩塊硬邦邦的饅頭。今晚我要在荒山上的亂墳崗度過一整夜,所以得多帶點吃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