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話 洛城篇(4)(1 / 1)

案發後的第二天清早,唐振國來到了北郊城區。他跨過警戒線,走到胡同裡,看到了警員們都在認真地搜查著線索。他繼續向前走去,目光不斷掃視著周圍,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當他經過一堆垃圾堆時,不知是什麼吸引了他,讓他駐足在原地。垃圾堆旁警員劉偉和唐正宇正在發掘這堆垃圾。唐振國緩緩蹲下身來,雙手戴好手套,從垃圾堆裡拉出一件潮濕的黑色夾克,上麵還有各種廚房垃圾,實在惡心。“唐隊,這些都是之前那些居民搬家扔掉的垃圾,又臟又臭,實在受不了。”劉偉突然發話了。“兇器找到了嗎?”“額……剛才找到了幾把刀具,都是一些菜刀,短刀之類的,已經派人拿去做化驗了。”唐振國將黑夾克放在一旁後,思索了片刻,然後對劉偉說:“把這件衣服收起來——跟他們說一下,把胡同、大樓裡的黑色衣服都收集起來,然後送往局裡。”“啊?這……工作量有點大啊!”劉偉瞬間驚呆了。但唐振國卻依然強橫地說道:“實在不行,把一隊的人也叫來幫忙,反正他們在局裡一天天都是閑著,喵的……這是命令,必須執行,聽到沒有!”“是,堅決執行任務!”唐振國的氣勢嚇得劉偉說話都有點發抖了。   唐振國下完命令後,繼續朝裡麵走去。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了河岸。相比於胡同裡麵,在河邊調查的警察非常少,在唐振國前麵議論著的是林洛生和張澤毅,他隨即向兩人打招呼,然後問道:“二位有看到餘鬆嗎?”“您是說餘警官嗎?——哦,他帶著一小隊人去河下遊搜查了。”林洛生回道。   “那你們有什麼發現嗎?。”唐振國點了一根煙,悠哉地問道。   “嗯……我們也聽餘警官說了,到現在兇器都還沒有找到,警犬隊在山裡的搜查也始終沒有結果,關於兇手的線索實在有些少。”林洛生一手抱著,一手頂著下巴,慎重地回答道。   “確實,對於兇手的信息我們知之甚少——目前根據目擊者的描述來看,嫌疑人是一個穿著黑色衣服,戴著鴨舌帽的人,雖說目擊者說其是一位成年男子,但在我看來,這個兇手應該是一位女性……”   “為什麼這麼說?”   “昨天的屍檢報告出來,上麵證實了死者死前有過性行為——我們可以設想是死者對兇手進行了侵犯,然後兇手反抗,將死者殺害……但奇怪的就是這個兇手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何死者會跟他相遇,兩者之間又有什麼關係?我想如果不是熟人,死者也不會和一個陌生人一同去小樹林裡。我們通過死者的手機找到了所有與他有關係的人,但他們都有著明確的不在場證明……除了那個叫慕星辰的小姑娘。”   “這……可是,你剛才不也說了嗎,目擊者看到的是一位穿著黑色衣服的男子,而昨天慕星辰一直穿的是白色短袖啊!”林洛生聽完後表示非常震驚。   “對,這我無法辯駁,但還有另一個奇怪的點——就是他們姐弟昨天的行徑,我看了一晚上的路段監控,除了能在洛城大學的街道可以看到他們的身影,在前往目子園公交車站的路上根本沒見到他們——明明沿著公路直走就能到,他們偏偏不走,而是繞道而行,奇怪的很,目前也不知道他們昨天的行徑到底如何——或許我們可以這樣假設,那個穿著黑衣服的人是慕星辰假扮的,可能是因為胸太小,所以看起來像男的,她通過某種理由將自己的弟弟騙到了樹林裡,但在這期間,死者獸性大發慕星辰,然後慕星辰反抗將他殺害,於是為了處理案發現場,慕星辰將所有的作案工具扔掉,然後再跑出來裝無辜……唉,雖說沒有充分的證據,但我有理由懷疑慕星辰是第一嫌疑人!”   唐振國的話讓林洛生有些不知所措,目擊者變成嫌疑人,有沒有搞錯啊,他從慌亂中迅速冷靜下來,然後反駁道:“這可不對啊,唐隊長——第一,昨天慕星辰的口供中表明了,他們不直接走去公交車站,是為了買東西;第二,連警察都要靠摩托艇才能過去的河,他們又是怎麼過去的呢?第三,你說是慕星辰特意假扮成男子騙死者過去的,那也就是說這是蓄意已久的一次謀殺,但你剛才就說了,是死者慕星辰後才反抗將其殺掉的,不可能是她自願……的吧?”林洛生說到這聲音變弱了下來,一個不現實的假設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確實,我無法證明他們繞道的意圖,但是過個河而已,遊一會兒就能過去了;慕星辰殺她弟弟的動機我也不清楚,但現實很明了,我們不排除慕星辰是為了更好地殺人而以性行為作為誘惑來刺激死者;況且我昨天就已經跟你們舒隊長聯係過了,一些證詞是非常令人懷疑的,她見到死者被殺害是在17:30左右,但我們驗屍表明死亡時間是在16:00~17:00,而且目擊者也證明了死者走進城區的時間就在16:00左右……疑點實在太多了……”唐振國說完後,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白煙,目光凝視著被警戒線圍起來的河對岸的樹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林洛生被折服了,因為沒有任何線索來支撐慕星辰不是兇手,連一旁的張澤毅也不知道該說些啥。   “對了,唐隊,我們昨天在案發現場發現了這個。”林洛生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唐振國。照片裡有一團潮濕的泥土,而在泥土中露出來了一個藍色的物質,唐振國見了疑惑道:“這是什麼?”“我們痕檢組的人查了一下,這是以液體石蠟為油性成分,與甘油等配製而成的一種油黏土,或許是兇手留下來的,不過沒有驗到指紋。”林洛生解釋道。“是泥偶麼?”唐振國再次陷入了深思——很接近了,如果這是慕星辰丟掉的泥偶,那麼就有理由審訊她。“應該是的,我們已經叫人去查看販賣泥偶的店家了。”林洛生很清楚唐振國在想什麼,一旦查出泥偶的出處,就有可能知道昨天慕家姐弟的行動軌跡,這無疑是一大破案線索。   另一邊,在和平鎮,舒望也在處理著自己的案件。由於鎮上的交通設施並不完備,關於黑衣人的線索斷斷續續的,他的蹤跡最後也隻能尋到離慕家五公裡遠的天然藥企大廈,就再也找不到,隻能希望有路人看到並向警方反映。關於那輛黑色轎車,交警隊查了卻發現是輛假牌車,而那位中年男子也是由於錄像太模糊無法辨別身份。還有那那個搬家具的公司——剛剛蘇逸來電稱慕家確實有在三天前在家具城訂了一個中式木櫃,而據工作人員所說,他們將家具搬到慕家時,確實隻有劉棠一個人在家,他們將木櫃放好後就直接離開了,沒有發生任何接觸。另外還有慕家的主人慕翌——從昨天案發後就一直沒有聯係到他,聽慕星辰說過,她的父親在三天前就已經去外地了,不過具體位置並不知情,隻能等有關部門查明清楚。查過在洛城所有與慕家有關係的人,也隻能查出一兩個,而且都有著不在場證明。還有慕家客廳窗戶外的街道,居然沒有一個人目睹殺人現場。現場也沒有發現任何有關兇手的痕跡,況且死者與兇手也沒有發生過打鬥,這愈發讓人感到奇怪了。舒望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的,看著手上極少的線索,他感到十分頭大,隻能通過抽煙來緩解焦慮。   “咚咚咚……”這時,蘇逸來到了辦公室門口,舒望見了,很不耐煩地說了句“請進”。   “喲,今天舒大隊長怎麼看起來那麼焦慮啊?”蘇逸找到一張椅子坐下後,便開始陰陽怪氣起來。   “你也知道的,關於兇手,可以說是一點線索都沒有——那個黑衣人反偵查能力很強,戴著手套避免留下指紋,麵容也幾乎看不到,處處警防著公路的監控,繞著彎走,根本不給我們一點機會,還有案發現場也用某種清潔劑清理得非常乾凈,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而且昨天就討論過,屍檢報告稱死者遇害的時間是在14:00~15:00,可是黑衣人出現的時間是在15:30,也就是說黑衣人可能不是兇手,而是另有他人,但在案發之前除了家具公司的就沒有任何人靠近過慕家了,那兇手究竟是怎麼進去的呢?——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再次去詢問了那個小姑娘,她依然堅持昨天的證詞不改變,不過,當我詢問她昨天在哪買的泥偶的時候,她的回答含糊不清的,令人很懷疑啊——或許唐振國的假設是真的。”   “你也認為那小姑娘有問題?”   “沒有證據,我也不敢斷定。”   “我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黑衣人也是殺害慕小逸的兇手。”   “舒望……你在說什麼?”蘇逸張大瞳孔,對舒望的話感到很驚訝。   舒望看著蘇逸驚訝的表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於是趕忙解釋道:“不好意思,可能最近確實有點累了,腦子不夠用了,哈哈……”舒望十分尷尬地笑著。   “對了,我昨晚順便去查了一下慕家,發現他們並不是本地人——他們是兩年前從慶城搬過來的,慕星辰的父親慕翌是一個藥商,兩年前因為受大環境影響,慕翌的藥企倒閉了,在那的別墅也因為某些原因被收了,於是這一家子就搬了過來。值得關注的是,交警隊的花蓉查到了慕翌前三天買了前往慶城的飛機票。另外還有一點,那個小姑娘其實並不是慕翌夫婦的親生女兒。”   “嗯?”   “慕星辰出生在慶城,她的親生父母在她一歲的時候因為一場事故去世了,而在兩歲的時候因祖母去世,也無親戚領養,當地政府就把她送去了福利院;就在十五年前,慕家夫婦領養了三歲的慕星辰,原本對她關愛有加的慕家夫婦,在下一年就生了慕小逸,他們便開始對慕星辰冷漠起來……嗯……這些都是慕家鄰居張與民說的,更詳細的資料還要和慶城政府對接好再說,我也跟上頭請示派小張帶人去找慕翌了,估計今天晚上就能到慶城。”舒望聽著蘇逸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種不可名狀的表情。   舒望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請蘇逸出去,讓自己靜一靜。蘇逸出去後,舒望就一直待在辦公室內,盡管下午的時候去了一趟慕家想調查一下慕翌夫婦的臥室和物品,卻隻是草草看了一遍然後就回來了。舒望似乎忘記了思考,他站在窗邊,看著天邊不斷聚攏的烏雲,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