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09年9月5日晚上21點,開完市領導會議的唐振國回到了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兩眼惺忪,麵貌懨懨。昏暗的燈光下,一杯醇香的伏特加,再加上一支雪茄,這簡直是絕配啊。然而,這不過是他的幻想罷了,他現在一滴酒都不想喝,一根煙也不想抽。他就隻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最好不要有人來打擾,那才叫一個舒服。並非是他對於本次的案件無能為力,畢竟還有諸多細節沒弄清楚。隻是今天中午王副局長來找了他一趟,關於辦案上頭倒沒有任何意見,但因為唐振國動用大量人力搜查大樓,企圖封鎖城區進行線索探尋,導致原本該如期進行的拆遷推遲,這讓市長很是苦惱,而且最近還有人舉報唐振國暴力對待警員,一旦上級來查,他隻能接受停職處理並且接手的案件將會被迫終止。這是唐振國非常不情願的。就在剛剛的會議中,領導再次強調了這個問題,讓唐振國很是難受。當然,舒望也來開會了,他也被點名批評了,同樣很難受。 9月4日下午,舒望得到了確切消息——慕翌在慶城自殺了。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原本復雜的案件變得更加棘手。當天晚上,舒望就接到了上麵的來電,說其手下辦事不利,既沒能出手抓住嫌疑人,還讓嫌疑人在慶城喪生,這難道不是舒望自己的失職嗎?麵對上頭的各種責罵和質疑,舒望隻好點頭認錯,沒有還嘴的餘地。明明在張與民那裡獲得了關鍵信息,想著找到慕翌就能問出更多的信息,但現如今慕翌也死了,慕家就隻剩慕星辰一人,能找到的線索變得越來越少了。 “舒隊,我有理由懷疑這很可能是針對慕家的一場謀殺。”蘇逸坐在沙發上,用手機翻看著張鵬發過來的慕翌自殺的現場照片,說出了她內心的猜測。 “哈……是慕星辰針對慕家的謀殺嗎?”舒望忽然笑出了聲。 “嗯?舒隊,這是什麼意思?”蘇逸著實是被嚇到了,內心滿是惶恐與疑惑。 舒望點了一根香煙,挪動身體換了一個坐姿,然後慢悠悠地說:“那姐弟倆,一個是領養的,一個是親生的,而他們的父母一直都偏愛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卻對養女百般折磨,長久如此,她的內心便會扭曲,就會對慕家產生仇恨,正所謂狗急也會跳墻,人不是鋼鐵,肉體遭到的痛苦也會波及大腦的精神。” “那慕翌的自殺又該作何解釋呢?還有慕小逸,周遭的鄰居都說兩姐弟的關係十分要好,難道慕星辰也有殺害慕小逸的動機嗎?” “不清楚,我也猜測過這是兩起是獨立的案件,但這是不可能的,兩起案件發生在同一天,而且兩個被害人都有著血緣關係,慕星辰又是兩起案件的關係人,無論怎麼想,慕星辰都有著極大的嫌疑。”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蘇逸雖說默認了舒望的觀點,但還是有些抗拒,畢竟和慕星辰相處些許時日,她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看人能力的。 “明天就把那孩子送到市第二分局吧,他們不是一直催著要人麼——然後派人查一下慕星辰的人際關係和最近一個月以來的行動軌跡。” “嗯,好的”蘇逸點頭回應道。這時,舒望站了起來,他邊抽著煙邊繞著辦公桌走了一圈,然後來到窗前,兩眼直視著外頭。“對了,博弈和王酥不是去調查天然藥企了嘛,查得怎麼樣了?”舒望突然問道。蘇逸先是一愣,思考良久,然後回答道:“還在查,不過聽說他們已經查到了那個轎車男子的身份……” XX09年9月3日下午一點,周博弈和王酥受命來到了天然藥企進行調查。 根據目前已知的線索,曾在慕家門前徘徊的黑衣人極有可能隱匿在天然藥企的大廈裡,而且慕家的主人慕翌曾與天然藥企有著密切的聯係,所以周博弈和王酥的任務就是排查可疑人物以及針對天然藥企董事長蕭嘉廷展開調查。 兩人先是向高層管理人員詢問了關於9月2日的工作安排和出勤情況,然後一一排除,找到了三個比較可疑的人物,並對他們進行了一一盤問——第一個叫劉宇城,男,45歲,家住和平鎮天湖區,是天然藥企銷售部的主管,據說他從9月1日開始就請假去醫院看病,之後就一直待在家中養病,很少出門,直到今天中午才回到公司,關於他個人9月2日當天的行徑,他聲稱中午的時候和妻子一起去百貨商場購物,傍晚回到家後就沒出過門了;第二個叫李自陽,男,40歲,家住和平鎮寧和公寓,是天然藥企的一名員工,在9月2日當天,他無故曠工,領導打電話也不接,據他本人所說是因為晚上和幾個朋友去聚會,喝醉得不省人事,於是在公寓睡了整整一天;第三個叫魏依依,女,32歲,家住和平鎮寧和公寓,是天然藥企財務部的會計,魏依依說她在8月31日的時候就向公司請了例假,一直一個人待在家裡,昨天下午就回到了公司。之後周博奕和王酥兵分兩路——周博弈負責調查三個嫌疑人的住處,而王酥負責盤問天然藥企董事長蕭嘉廷。前後歷時三個小時,經過來來往往不斷奔波,兩人終於把所有事情都調查清楚了。忙活完的兩人來到了天然藥企旁的一家餐廳享用晚餐。 “怎麼樣,現在能鎖定嫌疑人嗎?”王酥一邊品嘗著眼前的清湯麵,一邊問道。 周博弈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轉頭從自帶的背包中取出幾張照片和附有文字的A4紙遞給王酥,吃了幾口麵後回答道:“就目前來看,魏依依是嫌疑最大的——雖說她請了例假,但是並沒有開具任何醫學證明,而且她一直是獨自一人居家,並沒有人能幫她作9月2日當天案發現場的不在場證明;而另外兩位就稍微有點復雜了——首先是劉宇城,從他的妻子林穎口中得知,9月2日中午的時候兩人確實一起去過商場,然而他們去的這個商場正好位於慕家後方五百米處。” “是誰提出要去那兒的?” “起初我也懷疑是劉宇城提的,但卻是林穎提出要去那兒的——後來我去過那座商場,打聽到他們兩個星期前就展開了為期一個月的降價活動;我問過林穎,這兩個星期是否聽到過有關此類信息,她的回答是肯定的,但是關於信息來源,她是從鄰居那裡得知的——另外,關於劉宇城的病,我去了一趟醫院,詢問到他確實患有一種名為血栓閉塞性脈管炎的疾病,是一種少見的慢性復發性炎癥性疾病,病因是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或過度使用肌肉骨骼係統導致的,在他家也能看到各種藥物擺在桌上。” “難道隻是巧合而已嗎?” “然後就是李自陽,人比較邋遢,過著獨居生活,天天外出喝酒,家裡也擺滿了許多酒瓶——9月1日晚上21點,李自陽和兩個朋友在美食城喝酒擼串,隨後23點左右,三人去了一家一直玩到淩晨1點鐘,不盡興的幾人又跑到大排檔大吃大喝,直到三點鐘才回到各自的公寓休息。” “這些人還真是瘋狂啊——對了,那三個人都是住在同一棟公寓嗎?” “李自陽和一個叫郝逸誠的人都住在寧和公寓,郝逸誠就住在李自陽隔壁,還有一個叫李寧發的人住在寧和公寓對麵的吉祥公寓,他們三個人都過著獨居生活,在去年的一場海灘派對,李自陽、郝逸誠和李寧發相識,日漸來往就成了朋友。” “嗯……然後呢?那個李自陽在第二天白天有出過公寓嗎?” “根據目前的調查應該是沒有的……” “嗯?什麼叫應該?” “因為當天在早上,因為李自陽拖欠水電費,公寓管理員去過李自陽的公寓一趟,還有在下午的時候天然藥企的人,也就是李自陽所在小組的組長陳與同來到了寧和公寓查看李自陽的情況,兩者均能證明李自陽9月2日整整一天都是待在公寓中的——但問題就是陳與同並沒有見到李自陽本人,因為李自陽不願開門,陳與同隻好隔著門跟他說話……” “也就是說,並不能確定李自陽當天下午有沒有出過門?” “嗯,沒錯,而且那棟公寓大門的前的監控設備碰巧壞了,所以根本無從證實。 “唉……”王酥收好手中紙和照片,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實話,如果那三個人真有一個人是兇手,那他們又有什麼理由去殺害劉棠呢,根本查不到他們當中有人和慕家存在過任何聯係——希望不要是徒勞。” 周博弈聽到這也是皺緊了眉頭,這一刻他感到身心俱疲,僅僅是四個小時的奔波就讓自己有些厭煩了,但他覺得不該如此,無論是為了工作還是為了真相——於是他又打起了精神,笑著對王酥說:“哈哈,這不都是為了工作嘛——對了,關於蕭嘉廷那邊,你調查得怎麼樣了?” 王酥聽得發愣,但隨後就從兜裡拿出一支錄音筆,仔細琢磨一番,然後放在桌子上開始聆聽—— “蕭總,你好,我是和平鎮公安局的警官,名叫王酥。” “哦,王警官是吧……有什麼事情盡管問吧,不過,我還有公務在身,留給你的時間不多。” “嗯,好的,我會盡快問完的——嗯——好的,那我們這就開始吧——蕭總應該聽說昨天在南淩區發生的一起命案了吧?” “嗯,是的,我今天看早間新聞的時候就看到了。” “經過我們警方的偵查,發現嫌疑人作案之後向貴企業的大廈逃去了,所以我們懷疑嫌疑人很可能隱匿在附近。” “哦,是麼,懷疑我啊?” “蕭總說笑了,我們也是因為需要盡快破案,還希望您能配合——我想問一下蕭總,昨天下午一點到五點,你在什麼地方,乾了什麼事?” “額,容我想想——12點的時候,我約了榮氏集團的榮總吃飯,一直到兩點左右,我就回到公司處理雜碎事務了,後來就一直待在公司,到22點就回家了。” “一直待在公司?” “嗯,對啊。” “可我聽唐經理說,飯局完了之後你稱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便沒有回公司,直到下午五點才回來的,請問這期間你去哪兒了?” “嘖……那個,李秘書,你先出去一下——把門帶上……是這樣的,王警官,因為我最近認識了個姑娘,蠻喜歡她的……我們也是一直在交往,然後呢我們兩個就想著尋求點刺激的,於是昨天,我們兩個就在一家酒店開了間房。” “哪家酒店?” “唐城酒店。” “有女孩兒的聯係方式嗎?” “哦哦,有的,我翻一下……對,就這個號碼。” “嗯,好的。” “那個,王警官,還有問題嗎?要是沒了,我先去開會了。” “哼……真是不好意思啊,蕭總,因為問題還沒處理完,還請麻煩你能繼續配合——請問蕭總,你認識慕翌嗎?” “……” “慕翌是昨天殺人案中被害人劉棠的丈夫,據說是個藥商,但他的公司在幾年前受大環境影響倒閉了。” “那不是他該的嘛!” “……聽說貴公司曾與他有過合作,是吧?” “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在大環境影響下,原本隻要兩家公司繼續合作,一起承擔風險,就能平穩渡過,但慕翌卻撕毀合約,終止合作,以保自身,然而兩家都沒能逃過經濟危機的沖擊,令尊也因此病倒,臥床不起……” “他已經死了……” “什麼?!” “就在一個月前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父親病情惡化,醫生也無能為力,說是他隻能活幾個星期了,哈——這最後——兩個星期前,父親終究還是離開了,他畢竟在商界頗有名望,為了避免掀起社會輿論,我沒有舉辦葬禮,按父親說的,安靜地送他離開了這世界。” “還請節哀……” “哈,沒事,王警官,我知道你們懷疑我——不過,父親曾教導我,無論別人有多惡,都不要忘記了自己心中的善,所以自從我接手了父親的企業後,我一直都秉持著這種理念,雖然沒父親做的好,但起碼也無愧於心。” …… “後麵都是一些無意義的談話了,我安慰了他一兩句之後就離開了。”王酥收起錄音筆,說道,“後來我去找過那個蕭嘉廷說的那個姑娘,人家也證實了確實開過房,還有蕭啟化的死也是真的。” “聽起來確實是個好人。”周博弈輕聲說道。 “是這樣的……不過這樣看來,蕭嘉廷就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我們該調查的就隻有那三人了……” 周博弈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對了,麵都還沒吃完呢,趕緊趁熱吃啊。”王酥興奮地說著話,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但看到周博弈一直不動,還黑著個臉,王酥又停下了手中地筷子,疑惑地問道:“你這是咋了?”隻見周博弈緩緩地昂起頭,一臉陰沉的表情,兩隻鼓得大大的眼睛注視著王酥,沉默了十幾秒後,周博弈才開口說道:“王酥,你有聽到錄音筆裡麵有汽車的引擎聲嗎?”
第8話 洛城篇(7)(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