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統(1 / 1)

回到車騎將軍府後,何苗命令管家準備3000貫錢和價值7000貫的財物。管家麵露為難之色,“老爺,一時之間哪裡拿的出這許多財物?須得從城外莊子上調些過來才行。”   何苗臉上有些掛不住,“現在能拿出多少?”   “現在就要的話,隻得4000多貫錢幣和布帛。”   “那就先準備4000貫的財貨。”   何苗轉頭對陳誠道:“子正先拿4000貫去,明日再將剩下的送去你府上......子正在洛陽還沒有住處吧?”   “沒有。”   何苗說道:“趙忠給我的那處莊子就贈與子正了。”既然已經決定拉攏這人,那就不要舍不得花錢。吝嗇其實也沒什麼,最怕的就是花錢花到一半,不上不下的。   管家在邊上忍不住喊道:“老爺!”   洛陽城郊的莊子可是價值幾萬貫,就這麼送人了?要是送給什麼大人物也就罷了,區區一個都尉,何德何能,值得下這麼大的本錢?   何苗瞪了管家一眼,“你是老爺還是我是老爺?”   “額......”   “快去把東西準備好!”   管家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是狠狠地看了陳誠幾眼,然後去找主母報告此事。不多時,廊簷下環佩叮當聲響,何苗的妻子走了過來,“聽說老爺要張管家準備上千萬錢的財貨,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她先是問了何苗一句,接著看向陳誠,“這位是?”   “這是陛下任命的射聲營都尉,陳誠,陳子正。”   “可是潁川陳氏?”   “......不是。”何苗說道:“陳子正禦前演武,步射第一。”   “妾身不知道什麼射不射的,可是一下子要拿出萬貫家財,老爺是不是做得有些冒失了?”   “婦道人家,你懂得什麼?”   女人柳眉倒豎,“妾身是不懂,可吃穿用度都是要錢的,沒錢吃什麼?喝什麼?”   眼見得何苗就要跟他妻子吵起來,陳誠連忙說道:“將軍,營中還有些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退出大門之後,還能聽到照壁後麵傳來的爭吵聲音。陳誠搖了搖頭,何苗是個好人,但不是一個好將軍。連家中的事情都擺不平,怎麼能管好軍隊?在大將軍何進府上的時候,何苗被人痛毆了一頓,他居然就這麼算了。如今在家裡妻子也敢和他對著乾。   陳誠很是懷疑,當初何苗是怎麼打敗滎陽黃巾軍的。   嗯,何苗帶領的是朝廷的經製之軍,對手隻是一些吃不飽飯的流民,想要打不贏也很難。劉備初次上陣被黃巾軍打得全軍覆沒,那是因為手下都是烏合之眾,而且他自己也沒有帶兵經驗,所以才不得不靠著裝死逃得了一條性命。   “子正,子正!”   何苗從朱漆大門裡麵追了出來,說道:“子正請放心,明天我就讓人將東西給你送去。”   “要不還是算了?”   “什麼算了?難道子正認為我說話不算數?這些錢和布帛你先拿去!”   “......”,何苗真的是一個好人啊。   車騎將軍府上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張讓,趙忠,袁隗,楊彪,劉弘,崔烈等人府上也是一樣。所有人都在不停地聯絡門生故吏好友舊部,為即將到來的激烈變動做最後的準備。   晚上的時候,天子劉宏再次大汗淋漓地從噩夢中驚醒,他麵色蒼白,手腳冰涼,在咳嗽了一陣之後,連嘔了幾大口鮮血。眼見得天子就要不行了,張讓急忙派人去北宮將趙忠叫了過來。   等趙忠趕到的時候,天子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禦醫出來搖了搖頭,表示已經無力回天了。張讓手腳發軟,問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禦醫再次搖了搖頭。   張讓低聲道:“那能不能讓陛下醒過來一會?哪怕隻有一時半刻都行!”   禦醫遲疑了一下,道:“法子倒是有,但是用了之後,反倒會.....”   張讓目露兇光,低聲喝道:“快去準備!等我說用的時候,你就給陛下用上!”   禦醫額頭和後背上汗如漿出,戰戰兢兢地道:“是!”   張讓往外走了兩步,對趙忠道:“估計挺不過今晚了,怎麼辦?”   趙忠也是臉色慘白,想要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但是卻比哭還難看,他故作鎮定地道:“就按我們白天商議的辦!你通知蹇碩了沒有?”   張讓點點頭,道:“早就讓他在宮中待著了。”   趙忠垂下了了眼簾,道:“派人去急召大將軍入宮。”   張讓一愣,道:“不要先和蹇碩商議嗎?”   “這時候了,還商議什麼?”趙忠的手指一直在顫抖,他壓低了聲音,道:“行就行,不行就讓他去死!”   張讓了然,於是喚過一個黃門令,囑咐了幾句。不多時,蹇碩帶著數十名甲士奔了過來。他向前,跨過門檻,進了嘉德殿。“陛下怎麼樣了?”   趙忠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錦塌上,劉虹已經氣若遊絲。張讓聽到外麵的聲響,側耳傾聽了一會,然後對邊上一直在擦汗的禦醫道:“給陛下用藥!”   禦醫看了看天子邊上坐著的董太後,低著頭問道:“太後,您看?”   董太後已經帶著董侯劉協來了好一會了,一直在垂淚。她就這麼一個兒子,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早就傷心欲絕,但她畢竟不是普通人,見多了宮中的額腥風血雨,心腸也比常人要硬的多。   她站起身來,讓開了位置,擦了擦眼淚,道:“用藥吧。”   禦醫將爐子上煎好的藥倒了一碗,然後掰開天子的牙關,灌了下去。湯汁灌下去後,小部分從劉宏的最裡麵湧了出來,將他深紅色那個的絲綢染成了昏黃的顏色。但是這個時候誰都沒心思去注意這些,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天子的臉色上。   眾人等了一會,但是天子卻始終沒有睜開眼來。張讓猛地轉身,一腳踢翻禦醫,怒道:“天子怎地還沒醒來?你這庸醫,我殺了你!”   禦醫被踢倒在地,卻不敢起身,趴在地上顫聲道:“個人體質不同,需要的藥量和時間長短也不同,陛下本就體弱.......”   錦塌上,劉宏長長地呻吟了一聲,睜開眼來。見到母親董太後和兒子劉協,輕聲道:“你們怎麼來了?”   張讓聞聲大喜,撲過去跪在地上,嚎啕道:“陛下,您可算是醒了!”   劉宏動了一下,看到是張讓,道:“你跪著乾什麼?”   他抬頭看到了滿屋子的甲士和宮女宦者,心中忽然明白過來,苦笑道:“看來時候到了啊!”   張讓和趙忠等人都不敢說話,董太後淚珠不斷,隻有劉協走了過去,叫道:“父皇!”   劉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董侯像我,可繼大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他並不是真的愛次子遠勝長子,但若是長子劉辯繼位,朝政大權必將落到大將軍何進手裡。何進的權利已經太大了,天子劉宏一直擔心何進會變成第二個王莽。現在雖然立下遺詔讓劉協繼位,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劉宏也不知道。   張讓和趙忠對視一眼,大聲道:“遵命,當奉董侯為天子!”   劉協雖然才歲,卻已經懂得了許多事情,他哭著叫道:“父皇,我不要做皇帝,我要你好起來!”   劉宏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伸手摸了摸劉協的腦袋,笑道:“癡兒,癡兒,這天下豈有長生不死的皇帝?”   劉宏又對劉協道:“善待兄長,還有......做個好皇帝,這點不要像我了。”   劉協抽泣著道:“知道了,父皇。”   劉宏緩了一口氣,又對董太後道:“母親,孩兒不孝,不能給您養老送終了。”   董太後流著淚,口中道:“冤孽,冤孽啊!”   劉宏也流淚,他哽咽著對張讓道:“中書令出去宣詔吧,”   張讓磕了一個頭,拿著聖旨走出了嘉德殿。才剛出來,嘉德殿裡麵忽然傳來一陣哭喊,上百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來。張讓渾身一震,知道皇帝已經不在了。   他的身體僵硬起來,方才還挺直了的腰桿頓時彎了下去,仿佛是精氣神都被抽空了一樣,他嘆息了一聲,道:“陛下啊!”   皇帝是張讓的權利來源。他能夠作威作福,能夠錦衣玉食,能夠一呼百應,都是靠著天子的信重,但是現在天子死了,他又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