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諾和劉崢嶸洗漱完準備到餐廳吃早餐時,見對麵1016的房門大敞著,一輛布草車停在門口。 心裡驀地一陣失落:他們走了嗎? “這個房間退房了嗎?”一諾還是沒忍住,湊到門口問服務員。 一個三十出頭,圓臉大眼睛的服務員禮貌地說:“是的,昨晚退的房。” 大概看出了一諾臉上的失望,她笑嘻嘻地說:“住這的那個高個子是不是長得特別帥?別說您了,我們酒店的小姑娘們都因為他住得時間太短而唉聲嘆氣呢!” 一諾臉一紅,嘴裡說著:“是嗎?嗬嗬嗬。”見劉崢嶸正呆看自己,快走幾步趕上去。 “你管他們走不走的乾嘛?白讓服務員打趣你。我倒是覺得他們走了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住在咱們對麵,我心裡特別不踏實。還有你,這兩天晚上為什麼不用凳子堵門了?”劉崢嶸似乎心情真的好了許多,主動挽住了一諾的胳膊。 看著劉崢嶸難得的笑臉,一諾內心的失落變成了不安,那不安如同往平靜的湖麵扔下了一塊石頭,漣漪在漸漸擴大。 臨睡前或清晨醒來時,一諾都在回想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她直覺,童銳他們辦的案子和劉崢嶸有關,但是他們任由劉崢嶸繼續和自己一個房間,證明劉崢嶸沒問題;那就是和她父母有關。 他們現在突然離去,必是找到了證據...... 她給童銳發了條微信:你們走了?事情還順利嗎? 直到上課,也沒收到回信。 第一節課開始不久,一諾看見培訓處長出現在教師的後門,心裡一喜,以為是童銳又回來了,在找自己。 叫出去的卻是劉崢嶸。 劉崢嶸出去了一會兒,又回來收拾桌上的東西,還轉身看了看一諾,指指自己的手機,示意她看微信。 一下課,一諾飛快地跑回房間,劉崢嶸的所有物品都收拾乾凈了。 她撥打劉崢嶸手機,謝天謝地,她立刻接聽了。 “對不起一諾,我在車上,就說到家和你聯係的,我媽來接我了,我爸得了急病.....”劉崢嶸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別急,現在醫療條件那麼好,你爸身體也一直那麼好,千萬別急,問阿姨好,保持聯係。”一諾頹然地坐下,原來是她爸爸犯罪了。 劉海兵很痛快遞交代了自己殺死杜林夫婦的經過,和童銳他們之前分析得差不多。 他拿著杜林的鑰匙,因為沒有打開大門就翻墻入內。 仰睡的胸口挨的一刀沒刺中要害,再恨杜林,劉海兵也是第一次揮刀向人,他手裡的刀使不上勁兒。 跌在地上的杜林認出拿刀捅自己的是劉海兵時,他驚訝地問:“你為啥呀,哥!” 劉海兵發紅的眼睛看著坐在床上瑟瑟發抖的郭芳芳:“因為你們把我女兒弄進了山水書吧!” “弄錯了吧哥,哥,秦飛咱仨是哥們兒啊......”說著話,杜林在不時挪動身體,當他背對著門時,打算奪路沖到樓下。 卻被劉海兵沖著後心戳了一刀,刀子抽出時,他覺得很冷很冷的風吹進了自己的身體。 郭芳芳嘴巴大張著,見丈夫倒下了,這才想起呼救,她本能地也想下地往外跑,被劉海兵按住臉,一刀抹了脖子。 “要不是我女兒想考公,兩年前我就想殺了他們!”劉海兵咬牙切齒地說。 “我理解你作為父親的心情,但是你為什麼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換他們的命,你為什麼不訴諸於法律。因為受害的不止你女兒一個。你這樣做,你女兒會因為死了害自己的人而開心嗎?不會的,因為她失去了最愛的她的爸爸!”李學峰這番話過於感性,童銳用胳膊肘輕輕觸碰了他一下。 三年前,李學峰的妻子路筱帶著剛滿一周歲的女兒回了娘家。 她是無編製幼師,因為是一年一簽合同,所以她懷孕後就不再工作了。 學峰和路筱戀愛時就因為嶽母的蠻橫幾度分手,最終還是嶽母以學峰和女兒發生過關係:“她不好再嫁人了,你們乾脆結婚吧,將來離婚後她反而更好嫁一些!” 幾乎是婚後一個月,路筱就搬回了娘家。 那時,李學峰就萌生出了離婚的打算。 沒想到,路筱居然懷孕了。 一聽說自己要做爺爺奶奶了,學峰的父母堅決不讓兒子離婚,麵對路家的百般刁難,學峰父母都忍了。 結果,孩子出生後路家直接把她從醫院接走了。 孩子不到伴隨,路家說他們女兒因為帶孩子晚上睡不著,病倒了,也沒奶水了,就把孩子送回了李家,要一替一個月的帶孩子。 可心從半歲時起就開始沖奶粉,再艱難,也熬到了孩子能吃輔食了。 咬牙忍到孩子兩歲,學峰提出離婚,病要女兒的撫養權。 他丈母娘威脅說:“孩子的撫養權不可能給你,你要是敢離婚,我們就把可心送走,讓你們一輩子見不上麵!” 自從路筱搬回娘家後,她就要走了李學峰的工資卡:“我也不稀罕你那點破工資,但是女兒是你的,你得養吧?” 結果,她每月隻給學峰兩千塊錢零花錢,其餘的錢:“都花給你閨女了!” 可心會說話走路後,路家又開始作妖,提出每周六、日可心回爺爺奶奶家,不讓去接,由姥爺送到爺爺奶奶家樓下。 每次來接送可心時,姥爺都會說些雜七雜八的話,才三四歲的孩子,在爺爺奶奶家都不敢說話,問她怎麼不說話,孩子眼裡噙著淚花:“姥姥不讓和你們說話。” 為了不讓路家為難孩子,每次姥爺來接可心時,爺爺都會偷偷往孩子的衣物包裡塞一兩千塊錢,這樣,姥爺下次來送可心時才會有一絲好臉色。 “我他們一頭撞死的心都有!”已經四歲的可心現在變得愈加沉默寡言。 這兩個月,路家說可心有自閉癥,要去北上廣檢查治療,讓李家準備好錢。 “離呀!和她還過啥呀,這樣下去早晚害了可心!路筱連工作都沒有,她肯定爭取不到孩子的撫養權!”東鵬他們憤憤地勸李學峰離婚。 “你們想過沒有,咱們工作的特殊性,忙起來十天半月不著家,法官會把孩子判給爸爸嗎?”童銳說。 經童銳提醒,李學峰也意識到自己的不理智,他微微點頭,表示接受提醒。 “劉海兵,已經兩年了,正常情況下,你女兒現在工作、生活都步入了正軌,聽說你和前妻之間的關係也在緩和,為什麼突然又動了殺機呢?”童銳問。 劉海兵呆看著對麵的墻壁,眼裡閃過一抹淒涼。 參加工作後,劉崢嶸的漸漸恢復了生氣,她領到第一個月工資後,開車帶著父母去金良市的百年老店大金臺吃了頓飯,特意點了那道溜鱔段。 年底,女兒開始戀愛了,看到那個斯文清秀的男孩子看女兒時滿是愛慕的眼神,劉海兵覺得真幸福啊! 一年後,兩家家長也互相見了麵,都開始商量孩子們的婚事時,他們卻突然分手了。 分手是劉崢嶸主動提出的,她太單純了,告訴對方自己被“強暴”。 她不明白,假如她不主動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男方會坦然接受一切的,因為誰都有過去。 但是她說出來了,某些細節便會像一根刺,時時在心裡作痛。 男孩子當時嘴裡說沒事兒,那都是過去了,但是他看劉崢嶸的目光卻越來越閃躲。 感覺到對方態度的微妙變化,劉崢嶸自然也越來越沉默和自卑,男孩子多次說:“和你在一起,我喘不過氣,覺得壓抑!” 最終,受不了那種冷暴力,劉崢嶸提出了分手。 這,便是令劉海兵痛下殺手的誘因。 四方市對山水書吧展開全麵調查,其背後的真正老板便是當年那個“蘭克酒店”的老板劉紅,被判刑16年的她出獄後就認識了李察,兩人一拍即合,又做起了罪惡勾當。 難得休息一天,童銳想回父母家去看看。 收到胡一諾微信幾天了,他都沒時間回。 發動汽車前,他回道:“謝謝協助,祝一切順利。” 手機響了,是姚娜打來的:“隊長,今天放假,我中午想請隊裡人吃飯,您也參加吧?” 姚娜上個月解決了個副科,隊裡人都吵吵著讓她請客,因為忙就一直拖著。 “我得回去看爸媽,你們去吧。”童銳說。 直到隊長媽媽身體一直不好,電話那頭的姚娜隻能失望地說:““啊,您去不了?那,我就改天再請。” 不等童銳說出不必改天,她又溫柔地說:“您的傷還沒全完好,要注意休息。” 童銳挽起袖子看自己左小臂的傷,傷口基本愈合了,縫線處皮膚發紅,微腫,像是趴著一條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