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替我們咬人的狗(1 / 1)

凜冬諜影 蕭四公子 3764 字 2024-03-16

特務機關原定上午十點舉行的專題新聞發布會,終於在推遲了一個小時之後正式拉開帷幕。   按照大家提前已經了解到的議程,本次會議正式公開了即將於3月5日成立的省市兩級公署的人員任命情況,但是跟大家了解到的情況不太一樣的地方在於,特務機關增設了一個名叫省公署顧問委員會的機構。   該機構擔負著指導省公署日常運作的職責,並負責在特務機關和公署之間架設起一座上傳下達的聯絡之橋。   據介紹,顧問委員會常設兩人,秘書長廖文克主持全麵工作,西田耕一負責總務、民政、財政、建設、教育、警務等常設聯絡項的聯絡工作。   “咦?這個顧問委員會有點意思啊!廖秘書長統攬全局,負責露臉領功,西田耕一負責跑斷腿?”   當時就有記者聽出了顧問委員會的運轉奧義,私下跟同行嘀咕了一句,讓無意中聽到這一句的西田耕一一張臉瞬間黑成了鍋底。   另外,宣讀這項任命的吉野少佐臉色也很不好看,就跟有人欠他兩百個大洋一樣。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我西田耕一效忠大日本帝國皇軍,沒想到竟然會有向中國人低頭行禮的那一天!”   “恥辱啊!我這輩子都難以洗刷的恥辱!”   會議期間全程保持隱忍的西田耕一,會後返回位於經二緯三路的特高課,終於忍不住無能咆哮,把自己辦公桌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推倒,摔亂在地上。   等他發泄個差不多,吉野少佐才沉聲開口:“西田君稍安勿躁,其實這次的恥辱都是我們自己自找的。”   “???”   “你知道我在廖文克家聯絡司令部的時候,福田彥助將軍怎麼說的嗎?他說卸磨殺驢首先要保證這口磨真的沒什麼用處了,而且那頭驢除了吃肉沒其他能耐了,才可以考慮卸掉磨,殺掉驢。”   “而我們呢?”   “我們的磨盤當時甚至還沒完全搭好,而且我們也低估了我們這頭驢的反擊能力!貿貿然動他,他肯定是要踢人的!”   “……”   西田耕一知道他說的沒錯,但總歸是心懷不甘:“然後呢?我們白白讓他逮著臉一頓亂踢,白白丟了臉麵,然後就這麼算了,打碎牙齒往自己肚子裡咽?”   “大日本帝國皇軍的詞典裡,壓根就沒有這種恥辱的說法!西田君應該注意到了,其實馬省座他們今天開會遲到並非出自本心,全都是受到了廖文克的威脅!”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六人並非鐵板一塊!”   “而這,恰恰是我們的機會!”   說到這兒,吉野少佐故意用了一個停頓,突出了一下強調作用。   西田耕一皺著眉頭想了想,終於還是點頭表示認同。   此時忽然有一個特務敲門進來,找吉野少佐匯報調查情況。   他負責調查的是馬朱何張唐今日沒能早早趕赴會場的背景原因,其中張興五的情況跟上午所知一樣,就是被三十五封律師信威脅了,而其餘人的情況則不盡相同。   比如馬亮,他兒子早年在滬上豪賭,輸得連苦茶子都沒了,是廖文克掏錢把人贖出來的,昨晚廖文克通知他還錢,然而他把全部家產全都賣掉恐怕都還不上;   比如朱圭山,他經營的各項買賣中都有廖文克的大額股份,廖文克通知他準備撤資,他就傻眼了;   還比如何素譜,他道院總部,以及濟南城區大大小小的十八家道院分部占用的地皮,全都是廖文克的,廖文克要他三天內騰地皮,他怎麼騰?地皮騰了,道院約等於沒了;   “……難怪這三個老家夥一把年紀了,還帶頭叫廖文克‘乾爹’!原來廖文克捏住了他們的命脈啊!”   西田耕一忽然理解了他們三個上午為什麼跪得那麼乾脆叫得那麼賣力了,因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管是誰站在他們的角度上,要麼還錢騰地,要麼乖乖磕頭,單單低個頭恐怕都混不過去。   吉野少佐思考了一下馬亮、朱圭山、何素譜的情況,發現他們的事情無解。   雖然他很希望撬動他們三個反骨為己所用,但要想做到這一步,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他是能幫馬亮還錢,還是能幫朱圭山增資,又或者幫何素譜拿下大塊大塊的地皮?   “唐伯成呢?他有什麼把柄在廖文克手裡?”   “唐隊長的情況跟馬省座、朱市座、何會長,包括張秘書長都不一樣,他麾下信義幫主要收入來源是濼口碼頭,而他每年的收益中,有八成是廖文克介紹的客戶貢獻的。”   聽了特務的匯報,西田耕一不禁苦笑:“八成足夠了!把客戶抽走,就能要了唐隊長的命!”   吉野少佐此時眼神卻是猛地一亮:“客戶可以抽走,也可以增補啊!”   “???”   “如果我們給唐隊長介紹一批我們日本商會的客戶呢?”   “那他就不用害怕廖文克抽走他客戶了!可我不明白,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西田君忘了嗎,唐隊長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不比馬省座、朱市座、何會長、張秘書長那種老油條,為了利益磕頭喊爹臉都不帶紅一下的!江湖中人要臉!我沒記錯的話,唐隊長給廖文克磕頭喊乾爹的時候最為勉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恨不能把腦袋埋進雪堆裡不敢看人!”   “所以廖文克今天逼他下跪磕頭喊乾爹,當時是威風了,但也在唐隊長心裡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隻要我們積極拉攏他,對他更好……”   “那他就是我們手裡牽著的狗,可以替我們咬人了!”   “……”   與此同時,唐伯成回到信義幫後也是一陣無能咆哮,差點沒把房子拆了。   江湖中人講究頭可斷血可流麵子不能丟,但他今天在廖文克家把麵子徹底丟光了。   跪在雪地裡磕響頭喊乾爹的時候,他甚至隱隱聽到客廳裡那些幫廖文克管理產業的商界人士悄悄嘀咕:瞧!那個是信義幫的幫主唐伯成,以後是咱家老板的乾兒!   然而錢袋子口把在廖文克手裡,他不跪不磕不喊能行嗎?進項縮水的話,怎麼養活手下那麼大幫弟兄,怎麼在濟南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錢是男人膽還是男人腰!   所以如吉野少佐猜測的一樣,經過上午這檔子事,唐伯成的的確確是在心裡埋下了仇恨的種子,而這枚種子在難以宣泄的怒火滋潤下,迅速膨脹,都快把他的肺脹爆了。   唐伯成急得渾身冒火:“可惡!老子什麼時候才能有一批自己的忠實客戶,擺脫他姓廖的鉗製啊!”   “幫主,門口有兩個日本商會的人前來拜會。”   “日本商會的人?”   “對!他們說想在我們碼頭長期租用幾個倉庫,還想把水路運輸的業務交給我們信義幫!”   “快快有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