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祥認可餘初夏在情報工作上的天賦,但做情報工作不是請客吃飯,多吃一口少吃一口都無所謂。 情報工作需要嚴謹! 尤其重要信息上,必須分毫不差! 因為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情報上的一字之差可能就會造成成千上萬人的無辜犧牲。 所以在餘初夏的問題上,李茂祥還有一個事情拿不準。 “喂,是華育小學門房嗎?” “對對對,你找誰?” “麻煩您給陳隱賢陳老師說一聲,他老家親戚給他捎的土特產到了,我晚上有事去他家那邊,正好給他捎過去,讓他在家等我。” “好的,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姓李,他知道!” “……” 當天晚上,李茂祥帶著一包曬乾的竹蓀去了西雙龍街,敲開了陳老師的家門。 陳老師的夫人雖然不是紅黨,但十分支持丈夫所從事的事業,今天她早早把孩子哄睡了,跟李茂祥寒暄兩句之後,就以炒兩個菜留李茂祥跟陳老師喝兩杯為由,到門口廚房放哨去了。 “陳老師,我收到消息,說明天晚上會有一輛開往魯南地區的火車出發,火車司機名叫謝奎,想請您幫忙確認一下,有沒有這個事。” “就這事?” “就這事!” 陳老師擺擺手:“好辦,我讓小徐想想辦法,明天一早應該就能查清楚了。” 李茂祥微愣:“哪個小徐?徐連成?” “對,就是他,他現在已經順利打入津浦鐵路濟南大廠開展工作,在鐵路係統內部人麵比較熟悉一些,查清楚這點事情應該不難。” 李茂祥點點頭:“陳老師你到時候提醒小徐多加小心,不要驚動敵人。” 陳老師敏銳捕捉到了他的慎重:“老李同誌,謝奎帶的這列火車是不是有什麼玄機?” 李茂祥猶豫了一下:“能不能先讓小徐查清楚再說?” “沒問題!這樣,我明天打你煙紙店裡的電話,給你回信兒可以嗎?” “可以!” 當晚的籌款晚宴非常順利,不到十點就結束了。 參加宴會的那幫想方設法也要投入鬼子懷抱的企業主們,非常積極踴躍的現場給出認繳多少錢的承諾,甚至還有人直接帶了支票過來。 這個局麵,讓主持籌款晚宴的馬亮喜上眉梢。 在現場充當吉祥物的廖文克被人敬了不少酒,盤算著但凡有些份量夠到他眼前露臉的企業主都來找他碰過杯了,就準備撤了。 他拄著文明杖走出酒店大門,剛剛坐進車子裡,馬亮急急火火的追到了車邊。 “乾爹!乾爹您怎麼走了呢?我剛讓會計統計好今晚的籌款賬單,還沒請您老人家過目呢!” “喝多了,不太舒服!” 廖文克睜著迷離的醉眼:“一個破賬單,有什麼好看的?不看了!你明天把賬單上的錢收起來,留好運往魯南前線的,其餘的錢按我給你的名單,該分的分,該送的送,別讓渡邊渡機關長和吉野少佐挑了你的理,嫌你把錢捂自己手裡不願意往外分。” “是是是,我明白!咱跟著皇軍吃飯,皇軍就是咱主子!咱想喝口濃湯,就得先讓皇軍吃上肉!” “行啊老馬,你腦子不糊塗,比小唐強!” 馬亮嘿嘿一笑:“謝乾爹誇獎!那啥,我明天把錢分好,您去給機關長和吉野少佐送唄。” 廖文克看他一眼:“你腿呢?你不能跑一趟去送送?老子看你近來表現不錯,專門送你這麼一個到機關長和吉野少佐眼皮子底下露臉的機會,你不想要?”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謝謝乾爹提攜!謝謝乾爹!我去!我明天分完就去!” 馬亮高興得嘴角都快咧到腮幫子上了:“還有啊乾爹,我待會兒先把您那份給您送家去?” “著什麼急?先擱你那兒放著吧,你爹不缺這倆錢花!” 廖文克不耐煩的擺擺手,把車窗完全搖下去之前,又想起一個事情:“對了,送魯南前線的錢,你抓緊時間換成現大洋,裝箱送到火車站去!吉野少佐那邊已經跟火車站定好了火車,別耽誤正事!” “明白!” “……” 馬亮目送廖文克座駕在兩輛吉普車拱衛下開走,不禁陣陣咂舌。 “乾爹太有錢了!他這份這麼多,看都不看一眼數目字,就敢直接放我這兒!嘖嘖……” 第二天是個艷陽天,天青雲渺,令人心情愉悅。 廖文克上午乘車出門去上班,發現李茂祥的煙紙店今天沒開門,但在門口擺了一株迎春花。 迎春花,是任務完成的意思。 “塔鬆同誌終於‘承認’已經跟餘初夏接上頭了……” 廖文克眼前浮現出李茂祥那張倔強的臉,嘴角悄然浮現出一絲不著痕跡的笑意。 他可以理解李茂祥謊稱任務未完成的初衷,因為如果換了他站在李茂祥的位置上,恐怕也不會同意把餘初夏放在那麼危險的位置上。 然而他不是李茂祥,他完全可以確保餘初夏跟狗漢奸的相處是安全的,他隻是不能給李茂祥明確說明罷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他昨天深思熟慮之後,又去了一趟旭日理發店,冒險給餘初夏上了一堂諜報技巧課的同時,又在她已經獲取的情報基礎上,給她添加了一些更為豐富的細節,從而讓李茂祥不得不重新審視餘初夏無人可以取代的重要性。 沒有餘初夏,誰也拿不到那麼詳細的情報! 塔鬆同誌今天沒開門營業,是出去跟濟南的同誌商議,如何處理昨日獲取的情報了吧? 等忙完這個事,後續你們會源源不斷的從餘初夏那裡獲取情報,希望你們能夠盡快完善起這條全新的情報交通線的細節,確保它有序有效的運轉…… “老板,今天心情不錯呀!我聽您哼了兩句山東小曲呢!” “哦,今天募集到的經費就要運往魯南前線,準備發放到為帝國開疆拓土的皇軍手裡了,能不高興嗎?” 廖文克嘴裡笑嗬嗬的,掌心裡卻是悄悄捏了一把汗。 他哼山東小曲,是因為他老家泰安,小時候在父親膝下學了不少,這是他刻在骨子裡的記憶。 而原身廖文克呢?資料顯示,他幼年父母失和,兩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然後在他12歲那年,他父親失手把他母親推下樓梯摔死,然後鬱鬱而終,他在廖氏內部血雨腥風式的爭權奪利中僥幸活到13歲,最後被未來的嶽父韶德潤帶去了滬上。 原身廖文克不可能有山東小曲的記憶! “廖文克啊廖文克,今天你有點得意忘形了!” “切記,永不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