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日本鬼子,狗都不待見,媽了個巴子的!”黃昏的時候,從來不怎麼愛說話的商震就在屋子裡罵,而其他人便都嘿嘿的笑。
屋子依舊是那間屋子,依舊有些殘破,可畢竟屋子裡已經有了溫暖的氣息,那炕終究是燒熱了。
商震他們所有人都躺在炕上甚至還脫了鞋子,壓在他們身下的是氣烘烘的鞋墊子,再與王老帽的煙味攪在一起這屋子裡便有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
可是在經歷了生死之後又有誰會在意這些呢?所有人都在享受著久違的溫暖。
商震之所以說“不打日本鬼子狗都不待見”,那是因為下午的時候,他帶著馬二虎子去了一趟杜滿那裡取彈藥。
杜滿眼見著他們已經沒有多少彈藥了,便又給他們找來了一些盒子炮的子彈,商震和馬二虎子便是去取子彈的。
商震回來便學,他們兩個在屯子裡遇到百姓家的狗,那狗都沖他們直汪汪,於是他才有了這樣的感慨。
而其實呢,他這話自然是有所指的。
不打日本鬼子狗都不待見,那何況人呢?
經過商震他們的調查,就他們現在所借住的這間屋子在昨天之所以一燒炕就冒煙,那還真就是房東的兒子給做了手腳。
那家夥昨天趁商震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搬了梯子上了房頂就用乾草把煙囪給堵上了。
就這種情況下,什麼樣的炕能好燒?自然是一點火就灌了一屋子煙的。
要不說商震反應快呢,早晨他眼見著房東的那個兒子主動來給他們燒炕就覺得不對勁,所以就跟出去看。
結果呢?結果那個小子出了屋之後卻是正到房後把那搭在屋簷上的梯子往下撤呢!
就這種事當然不會隻是商震一個人出去,他們屋子裡可是出去好幾個呢。
就當時商震他們要是再猜不出那小子做了什麼他們可真就是白混了。
當時商震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就問他為啥這麼做。
而那被商震抓了現行的房東兒子先是臉紅,可後來人家卻理直氣壯的說了一句話“我把煙囪堵上那是不對,可是你們不打鬼子還想睡我們老百姓的房子,你覺得能招人待見嗎?”
東北人講理,當然了,前提是聽你講理的人本身也講理。
很不幸,商震他們本就都是講理的人。
於是,那房東兒子的話直接就讓商震他們這些上過沙場的老兵們集體啞火!
“行了,都別笑了。”商震眼見著大家都被逗笑了終是正色道,“話雖然難聽了點兒,可是咱們這麼點兒人也得要爭氣,可不能讓人家把咱們東北人看扁了。
這回我去找杜滿可是聽他說了,這回守長城的可不光是29軍的,那還有咱們東北軍的也有中央軍的,好幾夥呢!”
東北軍的?一聽商震這麼說所有人眼睛就亮了。
“那咱們去找自己人哪,誰跟他們西北軍的這些棒槌天天混!”一聽商震這麼說馬天放便脫口說道。
“是啊,還是跟東北老鄉在一起自在,省得讓人家瞧不起,連狗都不待見!”錢串兒附和道。
又提到了這句話,所有人便又都笑。
商震也笑,不過商震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們笑不起來了,商震說:“我聽杜滿說,咱們東北軍的這回仗打的還不咋滴,防線差點兒都讓日本鬼子給攻破了,後來說是什麼中央軍去了幫忙才守住呢。”
嗯?商震這句話讓屋子裡所有人麵麵相覷了起來,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回還有人吵吵去找自己的東北軍嗎?沒了,真沒了。
人要臉樹要皮,他們當然希望回到東北軍的隊伍裡,可這也絕不意味著他們要和東北軍大部隊在一起讓友軍看不起讓老百姓不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