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三個長官互飆演技,臭小子居然笑嘻嘻地繼續拱火。 “站長,秦市長,不用勸。就算卑職讓宋司令打,他也不會開槍的。” 毛宋秦三人一愣,全都看向李國基。 臥槽,你憑啥這麼拽? 老蔣的親兒子咱都認識,沒你啊? 毛萬裡心說,你娃別畫蛇添足,弄巧成拙。 “再胡說,我處分你!” 李國基悠然說道:“站長,真不是胡說,道理都明擺著呢。” “還說,你給我滾出去……” 宋哲元忽然鎮定下來,笑嗬嗬地問道:“別!老毛,我這人吧,天生的大老粗,沒什麼文化。但,做人做事就認兩個字:道理。” 他坐進沙發,拿著槍的手,沖李國基直劃拉,說道:“來來來,你小子今天要不說出個子醜演卯,我把你押去南京,讓委員長老人家處理。” 李國基也不囉嗦,當著眾人,豎起兩根手指。 “第一,我不能死在宋司令手上。就算死,哪怕當敢死隊,我也要死在抗日戰場上。” 嗯,這小子說的話,倒是挺帶勁的。 若是真的,宋哲元還真就舍不得下手,他點點頭:“繼續。” 無視對方手裡的馬牌擼子,李國基心平氣和地說出第二個理由。 “司令是全國人民心中的抗日英雄!您和您部下的槍和子彈,隻能打侵略者,殺小鬼子,絕無可能打自己人。” 謔! 毛萬裡和秦德純滿臉驚訝。 這話說的,太他瑪絕了! 除非老宋想背上罵名,否則,這槍無論如何都打不下去。 宋哲元聞言,似笑非笑地說道:“有沒有可能,我一怒之下,會不管不顧地開槍呢?” “回司令,這種可能是有的。”李國基忽然激動起來:“如果真那樣的話,我將死得其所!” 宋哲元納悶地看著他,問道:“死得其所?” 毛萬裡和秦德純麵麵相覷,頓時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有點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 “說說,你怎麼個死得其所?” “隻要宋司令能恢復在喜峰口的虎威和血性,華北小鬼子就活到頭了。卑職也心甘情願跟隨您鞍前馬後,死不旋踵!用一顆頭顱,換華北父老重見青天白日,卑職無悔無憾!” 臥槽! 秦德純隻覺得一萬座黃鐘大呂,在耳邊齊鳴。 他的內心,得到了巨大升華。 妖孽! 現在的年輕人,真他瑪的太妖孽了啊! 麵色陰鬱的鎮北王,帶著百思不得其解的部下,不聲不響地離開北平特務站。 毛萬裡笑嗬嗬地,態度萬分恭謙,一直將宋司令送上座駕。 直到車沒影了,猶揮手送別。 白世維用右胳膊肘,捅了捅李國基。 “咋了?臉那麼臭,不是把家底都輸給‘摳門’了吧?” “噗!” 李國基想了想,笑著點點頭:“嗯,換個角度,也不是沒這種可能。” 白世維剛想開口,耳聰目明的毛萬裡斜了他一眼。 “有人說話要摸摸良心!真要摳門,一個個還能吃得這麼肥頭大耳的?!哼!” 白世維沖著拂袖而走的上司,吐了吐舌頭,剛想探聽兩句。 院中飛來一句:“振江,來一下。” 李郭沖白世維笑笑,以示歉意,快步跟上毛萬裡。 重新回到房間,毛萬裡的態度,由輕鬆變得相當凝重。 “國基,坐!” “謝站長!” 待李國基坐下,毛萬裡盯著他問道:“你真覺得,三五個月,小鬼子要動手?” 他心裡寄希望年輕人是信口胡謅,故意忽悠宋司令的。 李國基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問道:“站長了解日本國內的政治形勢嗎?” 毛萬裡的眼神,瞬間變得機警。 “你意思,華北變局的根源,在日本國內?” “決定事物變化的,唯有內因。據川島芳子所說,日本國內分為激進派和維持派。維持派以石原莞兒和多田駿為主,激進派有載仁親王和杉山元等眾多高層,他們的勢力十倍於維持派。” 毛萬裡臉色變得很鬱悶,但下一句話,讓他如墜冰窟。 “東北、熱河、冀東……日軍每次動手,必有所獲。假設站長是日本的決策者,吃不吃華北?” 毛萬裡沉重地點點頭,理解李國基的判斷。 日本國內的政治形勢,換任何人上臺,小鬼子都會在華北動手。 據此推測,留給中國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定了定神,他問了一個問題。 “據我們了解,華北駐屯軍的人員和裝備,不足以支撐一場大戰……宋哲元和29軍官兵,基本是抗日的……就算小鬼子動手,也未必能吃得下吧?” 李國基嘆息一聲,沒有回答。 話講到這個地步,雙方都明白,華北駐屯軍不是關鍵。 隻要宛平開打,日本國內軍事大本營,鐵定會批準一線指揮官的增兵請求。 毛萬裡隻覺得眼前,好似有個巨大無比的漏鬥型深淵。 華北大地上的一切事物,無可阻擋的慢慢滑落。 他拚盡全身氣力,想要把人員、軍隊、設備拉出來。 但,事與願違,他腳下也變成了斜坡,自己的身形一點一點向深淵墜落。 “呼呼呼~” 毛萬裡突然從幻想中驚醒,解開風紀扣,喘著粗氣。 李國基趕緊倒上茶水,端了過去。 “吱~” 喝過茶水,毛萬裡鎮定多了。 抬頭看著李國基,試探著問道:“你說的五個法子真有效?” “若宋司令和29軍照著做,卑職不敢說百分百,但足以消除八九成隱患。” “你覺得,川島芳子可以利用?” 李國基點點頭,確定的回答:“每個人都有價碼。隻要我們付得起,沒什麼不可能。” 毛萬裡眼珠轉了轉,忽地微笑著問道:“對崔蕓同誌的處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這個‘丈夫’,有什麼想法?” 李國基笑著說道:“崔雲同誌很聰明夠熱情,欠缺的隻是歷練。卑職相信站長,一定會妥善處置。” 毛萬裡點點頭,站起身,拍拍李國基的肩頭。 “你的表現,我已匯報南京。好好乾!” 同一時間,南京黃埔路,中央軍校,憩廬。 並不奢華的家居中,先總理畫像下,壓抑著激動的戴笠捧著電報。 一字一句讀完,十分鐘前收到的北平站絕密級電文,隨後肅立。 一個帶著濃重浙省方言的聲音響起。 “唔!這回總算沒丟臉。雨農,辛苦了。” 戴笠眼前金花四濺,仿佛全身心泡在蜜罐中,真的爽到飛起。 他畢恭畢敬地回答:“學生不敢居功,全憑校長教導有方!” 少頃,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犧牲的烈士,要厚葬,家屬要加倍撫恤!” “學生遵命!” “對有功將士要重賞,要整理材料,當做案例,講給特訓班新生聽。讓他們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忠信智勇!” 戴笠果斷說道:“是!學生一定盡快落實!” 稍稍停了一下。 “那個……川島芳子,雨農怎麼看?” 戴笠的腦海高速旋轉,旋即做出選擇。 “學生贊同北平站的意見。為了大局,可以特事特辦,令其將功贖罪。” 過了一會,仍然沒有指示,戴笠瞬間明悟。 “校長身體要緊,學生告辭。” “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