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三年。 公元前246年秦王政二年。 陸雲時年十三歲。 雪後初晴,枯樹逢春。 樹梢上,一名青衣女子手執玉簫,紅唇輕啟,簫聲陣陣,聲浪傳來。 “小陸雲!凰音六呂!” 桃樹下,曾經瘦弱的幼童如今已變成了翩翩少年。 變的是樣貌,不變的是那顆炙熱的心。 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被一根紅繩綁住,那俊逸的臉龐露出淡淡的微笑,十指如蔥如玉,雨落琵琶般落在身前的流水琴之上。 琴音陣陣,涓涓細流化為流水崩騰之勢湧入那跌宕起伏的簫聲之中。 “琴簫合聲,聲樂齊鳴!來的好!” 兩人對麵,曠修手指劃過琴弦,一瞬五音,五音共鳴,下一秒,氣浪瞬間爆發,麵前的簫聲瞬間擊碎。 滾滾音浪洶湧而來,宛若天傾。 少年麵不改色,雙手在琴弦上不停撥動,一道道聲浪從琴弦上發出, “鳳音六律!” 下一秒,高昂的鳳鳴聲從琴弦上突然出現,一道鳳影展翅高飛,騰空而起。 女子見陸雲連鳳音六律都已經出了,明白他到了關鍵時刻,立刻緊跟其上。 簫聲低沉,宛若遠古天音,一隻赤羽凰鳥幻化而出與鳳齊鳴。 鳳凰共鳴,那傾天的音浪瞬間止住了前進的腳步。 一時間,雙方竟僵持不下。 琴聲越發急促,若沙場點兵,又如百舸爭流。 突然,少年的手由於跟不上節奏,流出了一絲鮮血,就是這慢一拍使得鳳鳥後繼無力,逐漸消失在空中。 而凰鳥無援,獨木難支,也漸漸消散。 眼看音浪沖擊而下,女子突然冷哼一聲。 下一秒,琴聲蕩然無存,隻有那花園中的三人。 “小陸雲,沒事吧?” 女子擔心的捂住陸雲的手,看到隻是一道血痕,這才鬆了一口氣。 “師傅,我沒事!隻是皮外傷!” “沒事就好!這家夥,下手也沒個輕重,若是把你弄傷了,我絕饒不了他!” 曠修聽到這話,當即翻了個白眼,緩緩走過來, “一點皮外傷至於嗎?” “至於!你要真把我徒兒傷了,我跟你沒完!” 護犢子似的抱住陸雲的頭,雨蝶此刻特別像一隻母雞。 陸雲臉色發紅的推了推雨蝶,企圖拉開距離。 這個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那陣陣體香撲麵而來,他雖然是個小孩的身體,但他可不是什麼都不懂啊。 但很可惜,陸雲現在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雨蝶才不在乎這個,輕輕的放開陸雲,雨蝶捏著他的臉,笑道:“小陸雲,你這個樣子真可愛!竟然還會害羞!” 陸雲嘴角抽猝,無奈推開她的手,道:“雨蝶師傅,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想得美,在我眼中,你永遠是那個小屁孩!” 拉扯著陸雲的臉,雨蝶笑的異常開心。 “好了,師妹別鬧了!” 曠修見雨蝶還在欺負陸雲,實在看不下去,立刻上前阻止。 “哼!你說你的,我玩我的!又不沖突!” 曠修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隻好道: “小雲,高山流水訣你如今到什麼階段了?” “師傅,宮商角徵羽,五音鍛五臟,如今徒兒剛剛凝了宮,正在聚商。” 曠修對此聊表欣慰,三年時間能初步小成,實屬難得,雖然離不開他們兩個的精心培養,但陸雲自己也是功不可沒的。 “如果按照江湖上的說法,你如今已經算是登堂入室了,對付一般的小癟三應該不在話下!” 陸雲麵露欣喜,“師傅,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動身去找醫家了?” “自然可以!但是小雲,你要切記,千萬不可輕易招惹諸子百家之人!” 麵對曠修的尊尊教導,陸雲也是心知肚明,畢竟自己隻是個小門派,哪裡能惹得起那些大佬。 “徒兒明白,徒兒定會規規矩矩,不招惹是非!” “嗯!小雲素來沉穩,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陸雲猶豫一下,問道:“師傅,如果按照江湖上的劃分,您現在屬於哪個階段?” 雨蝶插嘴道:“他啊!一把年紀了,還比不過那些後起之輩!如果按照墨家的實力劃分,他最多是非攻境界,離那墨家最高境界兼愛還差得遠呢。如果按照儒家的境界,他才到禮而已,離那義還有仁不知道差多遠!” “咳咳!” 被雨蝶揭短,曠修臉色微紅,鎮靜道:“小雲,別聽你雨蝶師傅的。我們是樂者,不是武者。這學武隻是為了出門在外,能夠自保,不是為了好勇鬥狠!你記住,以後遇到任何人,千萬不要說你會武功!” ‘我不會武功?’ 陸雲瞬間明白了,曠修這是要讓自己扮豬吃老虎。 “師傅,我懂了!我一定會說我不會武功!” 不會兩個字,陸雲咬的很重,曠修深感欣慰, “理解就好!我們要以和為貴,以和為貴!能不動手,盡量不動手!” “哼,磨磨唧唧,別把小雲教的和你一樣呆!” 雨蝶站了起來,一把撞開曠修,蠻橫的拉著陸雲的手, “走,小陸雲,師傅帶你去吃好吃的!” 麵露苦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曠修隻能看著兩人逐漸離去,看著雨蝶那韶華易逝的背影,嘆道:“師妹,對不起。” “小雲,你這頭發真好看。要不明天我們把它盤起來吧?” “雨蝶師傅,我能剪掉這頭發嗎?” “不行!你敢剪,這輩子都不要來見我了!” 陸雲欲哭無淚,他可是男孩子,男孩子!現在長發飄飄的像什麼!再留下去,他真的就要長發及腰了! “小雲,別哭嘛!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要不我們不走了?” “師傅,你誤會了!我隻是覺得這頭發太麻煩了而已!” “小雲雲,今晚把流水訣練十遍!” “啊!!!” …… 燕南飛,遊子夢,千裡遠,路滔滔。 一隻小毛驢,一個包裹,一根拐杖,一個人。 山坡上,看著向齊國方向漸行漸遠的陸雲,曠修的眼珠亦不禁有些濕潤。 “孩子,終究要長大啊。” 雨蝶此刻早已淚沾襟,眼中透露著深深的不舍。 “師兄,小雲一個人上路,你確定不會有危險嗎?” “無論危險與否,這都是他自己選的路,他必須走下去。” 話雖如此,但三年朝夕相處,如今一朝分別,哪裡是那麼容易放下的。 曠修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師妹,我也該走了!” 雨蝶驀然轉身,傷心道: “你這次又要去哪裡?” 曠修停滯了一下腳步, “燕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