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秀秀與賀小娟走到韓義民與劉草草麵前跪了下來說,我姐妹倆沒有打算活著出來,是你兩救了我兩的生命,替我兩報了仇,真不知如何感謝啊,隻有一拜,以表銘記深心!韓義民與劉草草馬上攔住道,都是兄弟姐妹的,有難同當,理應相救,不需掛齒,下來你兩準備怎麼辦,到那兒去好。姐妹倆說,這年頭,別的能到那兒去,上海親戚朋友自己都顧不上,鄉下也都是日本鬼子,隻有回家。劉草草道,回家不可,何四寶和馬文龍死了,你們兩也不見了,日本人不會罷休,一定會找到你們家去,說不定他們已經去你們家了,有可能還正在你們家,就是沒有你們消息,很可能留下特務、奸細,你兩不能冒險,不能再落到日本人手裡。姐妹倆道,啊呀,就是。賀秀秀卻又說,可是日本人抓走我兩時,父親急得攆我們被日本人當場砍死,母親急得昏倒了,以後我們如被關進牢裡一樣,得不到任何消息,不知母親怎麼樣了,現在出來了,怎麼能不回去看看。大家都心裡不安,不知如何是好,韓義民有了主意說,這樣吧,你兩不能明著回家看,我們可以暗地看,開車到你們家附近什麼地方,看看你們家是否有日本人,或打聽打聽是否來過日本人,不管來沒來日本人,你姐妹倆都不能回去,不能叫人知道你兩回家過,知道了會給你們媽帶來禍害。大家恍然大悟,覺得對啊。韓義民又說,我們先到你家附近瞧瞧動靜再說。大家一致贊成了。劉草草開著車,往賀秀秀和賀小娟家住的市區返。現在不是從日本特遣軍上海司令部裡開出來的那個車,傻子也不會再用那個車的,換成了一輛仗新黑色的老板車。至於車的由來並非難事,劉草草、韓義民畢竟是不一般的特工,難道隻能由敵人謀算,他們不能謀算敵人嗎?這沒有必要細說,如果不告訴你車裡的人就是韓義民、劉草草、賀秀秀、賀小娟,誰還真認不出來車裡都是誰,適時適境換車換裝對特工來說不是什麼奇怪事,也不是什麼難事。開車的劉草草是高職女管,韓義民禮帽、領帶、道貌岸然的闊老板,賀秀秀、賀小娟是紅唇濃艷勢力得不可侵犯的高貴小姐。小車前進著,劉草草密切地注意著四周動靜。 車拐了不少彎,賀秀秀說:快到我們家了。 劉草草道:停遠點,至少隔兩個平行巷。 車找了個看得見姐妹倆家的巷口停了下來,朝賀秀秀與賀小娟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這是個優雅又美麗的宅院,是個比較富有講究人家的建築,這是祖業,是他姐妹兩從小生存長大的家,生離死別,一走再也沒能回,現在到了跟前,還不能回去看一看,不要說姐妹倆,都特別地難受。 大家都瞪眼盯著,盯了一忽兒韓義民道,怎麼出來進去的都是日本人,院子裡好像還有日本人在訓練。明顯的這個家園早已被日本人占據了。在上海,好一點的宅院被日本人占據很平常,大家看著都很氣憤,姐妹兩恨之入骨,心要爆炸。 大家又盯了一會兒,不見婦人的影子,都心裡琢磨,像這樣情況難說婦人的遭遇了,而不敢言語,怕姐妹倆壓抑不住情緒。 四個人一起觀察了一會兒,終於見走出來一個白發蓬亂的婦人,衣衫襤褸,滿頭柴草。韓義民驚異道,看這白發婦人是誰?賀秀秀和賀小娟兩眼不眨地盯著辨認,賀小娟道,就是媽媽,媽媽怎麼成這個樣啦!何秀秀也道,是媽媽,媽媽怎麼成白發老婆啦!姐妹倆忍不住難受起來。賀小娟不禁說,媽媽生我兩的時候不過二十,現在才四十來歲,媽媽長得又特年輕,我和姐長到跟媽差不多高的時候鄰居見了都說像姐妹,怎麼那麼快就成滿頭白發啦! 那婦人嘟嘟囔囔,瘋瘋癲癲,成了不正常的人,坐到了大門門檻上。 姐妹倆急起來了,賀秀秀說:我媽怎麼啦,滿頭是草,好像是瘋了,我媽不會瘋的,我媽有文化,胸懷大!賀秀秀急了說,我要回去看我媽! 韓義民與劉草草把她拽住,劉草草說,你們家進進出出都是日本人,你倆才出來,日本人正要抓你兩,回去又會被抓住,把你媽也害了。 賀秀秀道:日本人已經占據了我們家,那我媽怎麼過日子啊!我媽都已經瘋了,誰照顧我媽呀? 劉草草看著韓義民說:怎麼辦? 韓義民道,不管怎樣,我們知道了你們的媽媽還活著,你倆要沉住氣,現在我們商量怎麼讓你們媽媽知道你兩不僅也好好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離開虎狼窩出來了,你媽會驚喜,這是最重要的,你媽會馬上心寬起來,身體也會好起來。姐妹倆聽了這道理,果然高興了許多,可賀秀秀還是說,我這樣打扮誰都認不出來,我媽正在門口門檻上坐著,我想悄悄回去跟她說句話。 韓義民與劉草草皺起眉,不放心姐妹倆任何一個人回去,思考著另有什麼辦法,劉草草說,要去我去,一旦有什麼情況,我能擺脫了,你們看情況不好就走,我脫險後可以攆到你們車。姐妹倆想到草草既到日本特遣軍上海司令部裡殺了何四寶與馬文龍,又救了她姐妹出來,現在還代她們冒險去見她們媽,真是過意不去,但知道她有本事,隻得如此,姐妹倆同意了。劉草草就換了衣服,把衣服反過來在地上蹭滿泥,反穿,解開頭發,揉得蓬亂不堪,抹了把草灰,臟兮兮的,裝駝背,操起手,像個無依無靠的落難人,道,我就這樣去吧?大家看著又好笑又難受。韓義民道,你去說什麼想周到了。劉草草問,我怎麼說?韓義民道,這是非常時候,日本特遣軍上海司令部裡的人一定到過,或還在,或在埋伏,一定內外聯係著,你去要觀察清,不能時間長,要穩住母親,不要一聽女兒過於激動,盡量少說話,妥善地達到目的。劉草草說,這樣,我藏個條,條上一切寫清楚,如果老人家不是瘋,我見了隻說一句話,“你女兒寫的,拿回去看”,立即就走。韓義民道,好辦法,約定地方、時間,她可出來見女兒。劉草草說,你們姐妹倆自己寫,讓你們媽一看是你們親筆,一定高興。姐妹倆就趕緊商量著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