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將姐妹倆了在這裡咯,以後日夜陪伴她倆的是長江,悠悠江水,又是秋天,望著江上,白雲一片空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弄不好姐妹倆會很孤單憂愁,應該給她們留下一些什麼生動的記憶,把他兩的勁逗起來,使他們常去回味,正這樣想著滾滾長江出現在眼前了,車沿江邊在奔馳,無邊無際的江水浩浩蕩蕩,韓義民興奮起來了說,我們到長江邊了,那江水奔流,浪濤滾滾,無邊無際,不是跟大海一樣嗎,多麼張勁,我想起我在家的時候在呂四海邊聽人朗誦“致大海”詩的情景了,多麼雄偉激烈,他朗誦起來了: 又見了,自由的元素! 這是你又一次在我的眼前 滾動著蔚藍色的波濤 和閃耀著驕傲的美色。 好像是朋友的憂鬱的怨訴, 好像是他在別離時的呼喚, 我現在靜靜地傾聽 你悲哀的喧聲,你造喚的喧響。 你是我心靈的願望之所在呀! 我時常沿著你的岸邊, 一個人靜悄悄地、朦朧地徘徊, 還因為那個隱秘的願望苦惱著! 我多麼愛你的回音, 愛你陰沉的聲調,你悠遠無盡的音響, 還有那黃昏時分的靜寂, 和那反復無常的激情! 漁夫們的謙卑的風帆 靠了你的任性的保護, 在波濤之間勇敢地滑過, 但當你跳躍起來而無法控製時, 大群的船隻就會被覆沒。 我永不能舍棄 你這寂寞的靜止不動的海岸, 我懷著狂歡之情來祝賀你, 和順我的詩情馳騁過 你波濤的頂峰。 韓義民的朗誦給大家了一個驚喜,劉草草、賀秀秀、賀小娟都是生長在城市,上了大學的,都愛讀中外名著,都知道這是俄羅斯大詩人普希金的詩,也是世界最著名的大詩人,莫斯科都有普希金銅像,普希金大街,年輕人都愛看普希金的抒情詩,三個人的心情本來難釋都很沉重,韓義民的朗誦真把大家逗樂起來了,賀小娟首先開言,你的文才不簡單啊,敢將世界著名大詩人普希金的“致大海”一開頭“再見吧”改成“又見了”!韓義民說,我不是最後一次來告別長江,而是又一次迎接長江,順口而已嚒。逗得三人一陣暢笑。賀小娟道,世界上的詩篇千千萬,你怎麼偏偏朗誦“致大海”呢? 韓義民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朗誦這首詩,也許是觸景生情吧,我才從江北從長江裡泅水過來到上海今天又來到江邊,我隻想著這是長江,我的家就在對麵,在江北革命老根據地,在黃海邊呂四,我在黃海海水裡泡大,黃海使我練出了在海洋裡能泅水回岸的本事,為了避過日本人的監察,我隻有泅水到江南,當時人們都認為不可能過來,我堅持說可以,我一定能到達上海,我真的過來了,心裡是何等激動啊,可是他們還不知道,我還沒法告訴他們,華東局、江北革命老根據地、南通專區地位、我爸爸一定在操心我過來沒有,不知我死活,我到了這江邊是何種心情啊,本約定到了上海以後,找到地下黨,立即就發報,可沒想到找到地下黨是那麼地難。 賀秀秀說,哦,怪不得,其中還有種種故事,我聽過許多人朗誦過普希金的這首詩,有演員,有名人,可沒見過有你那樣有真情感,親切、動聽,如歌如訴,而當他們知道你雖還沒有找到地下黨,但是除了了危害地下黨和上海人民的大漢奸,還從日本特遣軍上海司令部裡救出來我們姐妹一定非常欣慰。 韓義民說,我不能不想到江南江北真是兩個世界啊,江南刀光劍影,民不聊生;江北欣欣向榮,人民歡天喜地。 賀秀秀道,你講起江北了,江南我們已經受盡了苦難,我想起來了,我還在上學的時候,知道不少學生寧願不上學,奔革命老根據地去,以至於還有很多老師,快給我們講講江北革命老根據地吧,怎麼個欣欣向榮,人民歡天喜地? 韓義民道,從何說起呢,拿軍民同耕同織來說吧,一起在地裡耕作的,一起在房裡紡紗織布,縫軍被,做軍衣、軍帽,納軍鞋的什麼人都有,有南京來的,有BJ裡的,有延安來的,有東北來的,還有外國來的蘇聯人、美國人,及許多國家的人,他們有教授,有學生,有音楽家,有詩人,有將軍,有戰士,也有武當山的武士,廟堂裡的和尚、尼姑庵的尼姑、修道院的修女,有會俄國話的,有會英語的,有會日本話的,五花八門,都來獻計,投入革命,他們會什麼的都有,教什麼的都有,我家就在啟東呂四海邊,普希金的詩“致大海”,就是蘇聯人與我一起在海邊遊覽時我聽了生動的朗誦學會的。 賀小娟滿臉笑容地說,我知道你很喜歡致大海這首詩,並為什麼喜歡這首詩。 韓義民問,我為什麼? 賀小娟說,因為大海永不休止的在奔騰,你也不是永不休止地在奔騰,你心裡一定也稟賦著拿破侖的巨大形象。 韓義民道:當然要硬氣,奮勇前進,打垮日本侵略者,保衛祖國。 賀小娟說:去革命老根據地的中外各種人才都有,學這學那,一定有意思極了。 韓義民:當然了,互相可親熱啦,我向他們學這學那,他們也愛聽我講故事。我七八歲的時候起就給他們講故事。 賀小娟還是小,像孩子一樣,越聽越來勁道,你七八歲的時候就給他們講故事,那麼小能給他們講什麼故事? 韓義民說:他們要聽啥,我就給他們講啥,楊家將、薛家將、羅家將、西遊記、白蛇傳、珍珠塔、鍘美案等等。 賀小娟很驚奇:神童,八九歲怎麼就知道這麼多故事了,能講這麼多故事了! 韓義民說:不是神童,我家鄉雖在窮農村,沒有學校,沒有大戲院、大講堂,而挨我家的河對麵就是個路頭小店,每到午後和晚上,一些大一點年齡的人就到店裡去喝茶,聽說書,那說書的小鑼一敲,案桌一拍,請聽下回分解,迷人極了,聽了上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願丟下回,從我家過了橋就到店裡了,我是小娃嚒,沒事兒,四五歲開始就到那裡,站在屋角悄悄聽,竟聽上了癮,下來,就給娃們家講,慢慢的,大人們也愛聽我講。賀秀秀笑著道,你那麼小能聽懂聽全。韓義民說,哎,正因為小,才專心、才善記,才記得牢,晚上躺在被窩裡閉上眼睛都回想聽的故事,當然也有斷章的,那就編唄,聽的人又不知道底細,隻管聽…… 逗得大家都又一陣哈哈大笑,呼著天才!天才!韓義民道,其實說書人很多內容也是編的、吹的,隻要編的吹得圓,編得吹得比真書還有噱頭,吸引人就是了,他是為了長年掙錢,如講真書,很快就講完了,掙什麼錢,因此就編,虛虛假假。三人也聽得來勁了說,有道理,有道理。韓義民又說,到我八九歲的時候光聽書不過癮了,看開薛仁貴征東,薛丁山征西,薛剛反唐,羅通掃北,到處找真書看了,我還記得在羅通掃北書的序裡還寫著關鍵詞“羅誠死在陰世裡,三歲孩兒報仇恩”。賀秀秀可問,你光聽說書,不上學啊?韓義民道,我家是農村,沒有學校,農民小孩都不上學,這不是奇怪事,為什麼中國百分之九八十的窮農村人都是文盲,說明中國的窮農村都辦不起學校,除非個別有錢人家,把孩子送到很遠的地方去上學。 賀秀秀感到奇異地問,農民小孩都不上學,你不是說你到八九歲的時候光聽書不過癮了,到處找真書看嗎,咋能認得字看懂很多書的? 韓義民道,那你可別驚奇,因為我們那裡是老解放區,革命老根據地,大變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