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青領著顧大夫去了後院,為夫人檢查身體,前院周遭也開始嘰嘰喳喳了起來。 顧遠攜薑薇梓在院子一角,看著那送劉介民遠去的柳管家,閑聊道:“老柳賣地籌錢也不成功,這事兒你說是齊王乾的,還是純屬巧合。” “我覺得齊王應該,沒有摻和進這件事。”薑薇梓略一思量就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瞧他後來眼饞那塊地的勁兒,一點也不像是能裝出來的,那事情該是真的發生了。這年頭的敗家子,不說比比皆是,但也不少見的。喂,你給我把手鬆開。”薑薇梓一把抽出被顧遠握著的手,對四下掃視一番後,帶著些許不好意思嬌叱道。 “他一個姓劉的,為什麼管那姓陳的大夫叫八姨太爺,還叫那大個兒大夫叫舅爺啊。”顧遠想起劉介民對話時,叫的幾個稱呼,改了個話題問道。問完他對著薑薇梓尷尬一笑,手也安分地方回了自己身側。 “在一個地方呆得久了,幾代過後,家家戶戶多少都難免沾親帶故的,人家互相遇見了,這樣互相稱呼,也不算奇怪。”薑薇梓見顧遠一臉窘迫地樣子,笑著用手,在少年鼻頭戳了一下。 在交通不算便捷,人口流動不算活泛的古代,這樣的事情極為常見,顧遠作為一個現代人不明白,但薑薇梓卻對這樣的事習以為常了。 “那劉介民為了不落麵子,叫那顧大夫時,好像還給自己漲了輩呢!”薑薇梓說完,笑著主動走到顧遠身側,牽起少年的手道。 “啊?你連人劉家排輩的字都知道!”顧遠一臉正經地握住女郎的手,撓了撓後腦勺道。 “南楚劉氏,在建康附近的幾支,輩分用字大抵都差不多的。既然是介字輩沒錯,論輩分,顧大夫的外甥,比劉介民還高一輩呢,你說是不是這回事兒。”薑薇梓抿了抿嘴,輕聲回復顧遠道。 “歲數大的反而輩分小,大戶人家講究排字,就像於老師的父親叫於少謙是吧!”顧遠心中不禁吐槽道。 “等會兒,你認識人家的外甥,還記得那人的輩分?你不是一向對這種大戶人家的事,最不感興趣了嘛,怎麼這回這麼上心呢!”顧遠忽然察覺到苗頭有些不對,語氣略帶醋味地問道。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隻是感激人家罷了。而且人家比我還大了五六歲,又早定了親,現在興許孩子都生出來了,哪犯得著讓你吃這洋醋。”薑薇梓明白顧遠有些想歪了,她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扭捏,頓了好一會兒,她才湊近到顧遠耳邊,細聲細語繼續道:“我的內功就是人家外甥教的,要不是人家,我隻怕是逃不過那劫,更也沒法遇上你這小叫花了。” 薑薇梓所說的那劫,自然就是指謝天臨那件事了,說完她又白了顧遠一眼。經歷少年為自己拚命的夜晚後,女郎雖清楚顧遠對自己的真心,但對那件事,心中還有些芥蒂難以消解,故此不免仍不願舊事重提。 “啊?要是沒你的內力,我這條命興許也早交代了!幫過薑小姐,又救過我。那人家可真是,我顧遠的大恩人了。合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錯怪人家了,真該掌嘴。”他佯作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發覺女郎眼角含笑,才繼續打趣道:“你瞧,偏偏我也姓顧,那位大哥既然是顧家外甥,那咱也就別見外,我就叫他一聲表哥好了!” “看來表哥裡頭,也不見得都不是些好人嘛。”想到此處,顧遠心中不禁腹誹道。 “我的這位表哥,可比你的強太多了!”顧遠退來幾步,輕輕摸了摸下巴,語氣欠欠地道。 “好啊,你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了還敢和我開這種玩笑是吧!你也有好些日子沒和我練招了,看我不讓你領教一下,我這些天練功的成果。”女郎提氣縱身一躍,趕上顧遠的身邊,輕劈出一掌,直切少年胸前。 “來的好,且看我這招連消帶打!”顧遠微微一掌上揚,運起“穿花蝴蝶手”的“粘”字與“推”字訣,架起薑薇梓手掌,另一隻手卻變掌為爪,使起“抓”字訣,直捏向女郎肩頭。 女郎極速抄起另一隻拳頭,瞬間發力轟中顧遠襲來的一爪退開半步,接著迅速偏傳身形,舒展身子,掌刀帶著慣性繼續劈出。 顧遠瞧準女郎攻擊方位,當即鐵馬橫腰去接住攻擊。他也不使內力,任由女郎真力傾瀉而出,索性借著大力後仰倒下,翻了個跟頭,再度與女郎拉開一段距離。 薑薇梓也跟著向前邁出幾步,仗著身高腿長的優勢,竟後發先至移動到了顧遠側後方處,真氣灌注雙臂往後者脊背快速拍去。 顧遠的身子先是往前微俯下,接著雙足也跟著快速下蹲。避過女郎的一掌後,顧遠雙足同時發力蹬地高高躍起,於空中翻了個速度極快的筋鬥,一條腿則趁勢向後踹。 女郎見顧遠一腳朝自己下顎踢出,未攻出的一隻手,施加巧力把顧遠的踢擊撥開,接著一揚連麵具都無法遮掩的完美下頜線,避向顧遠攻擊的盲區,又使了個擒拿手,再度由側後方,往顧遠後心弱點一指戳出。 顧遠乾脆把手舉過頭頂,卻非要行法國軍禮,他竟再度俯身向前,與手掌與地麵相觸後,迅速使了個側翻,再度躲過了女郎的招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接著他趁著翻完跟頭,把身形改成麵向女郎的機會,先是把一條腿後探些許,接著後腿再度蹬地發力,以沖刺之姿撲向了女郎。 “好了好了,周圍還有好多人在走動呢,你也注意點影響,別一有事就要摟摟抱抱的。”薑薇梓向前伸出一手,抵在雙臂撐開,試圖搞個大大擁抱顧遠額頭之上。 女郎於這些日子,雖除卻了頭頂懸著的達摩克利斯劍,練功不再一味求快,但仍保持每日勤勉練武的習慣。她此番又多了別人指導,原先生澀難以融會貫通之處,也漸漸被她一一解決,故而功夫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先前顧遠還需要,賣個破綻安慰她一下,如今卻更多是為了避免,自身因常規招式不足,故意插科打諢,同時與女郎顯得更親近一些。 “再有三五日,那什麼臺使,也該上門催收了,老柳這下可得頭大嘍!”顧遠和薑薇梓並肩往北院走去,心底不由一陣擔心道。 “這樣齊王也就又有新的由頭,率人上門找茬了,咱們這些天也該多打起些精神的。”薑薇梓輕綰長發,也把與顧遠之間維持地距離,默默縮短了一些。 “沒事,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呢,就把這些事拋給師父、師娘和老柳他們好了。”顧遠伸了個懶腰,慢慢偏轉身子,凝視住聲旁女郎道:“待這裡事了,我們也就該出發了,這次咱可會把你和我拴緊一些,再也不鬆懈了。” “就當我吃虧,自此就和你這大馬猴拴一起,再不分開吧!”女郎回以深情的目光,和顧遠攜手共進,再不顧及周圍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