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師學武(1 / 1)

南北浮生記 胡塔理 7990 字 2024-03-16

隻見那灰衣中年兩鬢有已些許泛白,寬眉劍目麵色微黑,鼻梁高高挺起留著山羊胡子。他兩側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也是個內家高手。   隻從臉上看來,這中年已經起碼有四十來歲,可他渾身肌肉虯結,體格卻像仍是個三十來歲的壯年。這中年人一身衣服,都被結實的肌肉撐得鼓鼓囊囊的,即使在一眾鏢師中也顯得十分惹眼。   中年一看見顧遠先對老者確認道:“他就是那個新來的後生?”   遊姓老者沖那中年點了點頭道:“我大概知道他的事了,為人是絕對沒有問題。隻是可惜在,就算他是個好苗子,也已經被年齡耽擱了。”老者沖中年擺了擺手,後撓了一下後腦勺。   中年也點了點頭:“不妨,我這功夫,反而偏偏要一張白紙才最好,既然遊老認可,我就先試一試吧。”說罷,他便伸出五指都有些許變形,布滿繭子的手,一下抓住了顧遠的手腕。   一開始中年隻是一言不發地感受顧遠的脈搏,可過了一會兒他的表情先是轉為震驚,隨後又疑惑地開始不斷自言自語起來。   “真是怪了,這種事還真是沒見過。”中年當著顧遠的麵,毫不顧忌地不停嘀咕了起來,老者也是被他的舉止驚住了。   “我再試一次看看。”中年仍未鬆開顧遠的手腕,但表情已經比先前輕鬆了一些。   顧遠看著略微有些魔怔的中年心道:“待會兒他該不會要說些什麼‘你就是傳說中的主角體質,天生骨骼奇異根骨絕佳,將來拯救武林與危難維護世界和平的任務,就要交給你了’這種胡話吧。”   還沒等顧遠的腦洞延伸下去,他的手腕已經被中年人重新狠狠掐住,猛然吃痛,使得顧遠發出“哎呦”的痛呼。   老者一臉疑惑地看著二人,不過他看出中年也不像要出手傷人的樣子,終究沒有出言阻止。   顧遠本想不斷嘗試拔出手臂,可他任憑使盡全身力氣,卻依舊無法掙脫鉗住手腕的手掌。正當顧遠要破口大罵之時,一股暖流從顧遠手臂上緩緩湧遍了他的全身。   他先感覺手臂上傳來一陣酸痛,酸痛過後便舒服起來,隨著暖流流經全身,他身上的火燒一般的灼痛感也緩解了許多,隻有小腹處卻始終沒有東西流過還是刺痛不已,這刺痛越發難以忍受,顧遠終於“啊”的一下叫了出來。   “根骨倒隻是一般,不過命可真不是一般大,被人下過如此毒手,不僅活了下來,傷勢還非但沒有惡化,似乎還有自主恢復的跡象。”   中年意味深長地盯著癱倒的顧遠道:“先是左臂曲池被刺傷受製,然後又在無法動彈時,被外界以真氣強行灌入體內。這半年來,城裡受了這種傷的人,你是第十四個。”   “這半年都十四個了,也不算多罕見吧。”顧遠不解地皺眉道。   中年摸了下脖子,眼睛中放出精芒,繼續道:“你要是知道前十三個人是什麼下場,就不會再這麼問了。”   “他們是都怎麼了?”顧遠疑惑的看向了老者與中年人。   “那些人幾乎都沒撐到被人發現,就都斷氣了,即使有人僥幸撐到被人發現,也因經脈受到不可逆的傷害,沒一個能撐過十二個時辰的。你不光活了下來,如今傷勢非但沒有惡化,還有自主修復的跡象,你說你命是不是很大。”   中年收起略顯興奮的語氣,話鋒一轉道:“不過你也別高興,你雖然活了下來,但丹田也留下了大傷,以習武之人看來,幾乎算是半殘廢了。就算能治好,以後難免不會落下病根,再想習武也是困難重重了。”   語罷,中年忽然鬆開了握住顧遠手腕的手。顧遠忽然被放開手腕,被自身向後拽的慣性一扯,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媽的,我還以為是什麼主角體質覺醒了,原來一上來我就廢了,真是倒黴透頂。”顧遠嘆了口氣,慢慢從地上爬起,開始撣起身上的灰塵來。   就在這時中年又是口風一變接著道:“那人以真氣強行逆向灌注你全身經脈,雖然把丹田毀了,可他這樣也助你打通了全身各處穴道。你也不能說是完全一無所獲,至於這妙處,你試試看運轉我給你的真力,就能知道了。”   顧遠在中年引導下,試著運轉體內真氣,開始時真氣完全不受控製地不斷湧向丹田廢穴,約莫過了兩三息時間,雖然真氣不少被廢穴吸取,但他體內真氣還是被已運至全身各處。   顧遠隻覺得真氣溫暖而充沛,所過之處都充滿了力量,身子也感覺不到先前的沉重,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   “起跳。”中年不容反抗地命令道。   顧遠仿若不由自主一般,兩腳點地順勢躍起。出乎顧遠預料的事情發生了,他隻是輕輕一躍,兩腳竟足足騰空了四五尺高,雙足落地時,也不覺得疼痛。他心中不由打呼“真妙”,眼中熄滅的希望之火又重燃起來。   可就在顧遠喜不自禁之時,中年人卻又潑了顧遠一盆冷水。   “你應該也發現了,我剛才注入你體內的真氣,不少都進了廢穴,好好的真氣,少說被浪費了五六成。以後就算練了功夫,真氣也隻會不受控製地不斷湧向廢穴,時間一長還會自行消散。隻憑你自己,就是啟動的真氣都拿不出來,縱使練下去,也隻會氣到用時方恨少,一生也練不成功夫,一輩子都隻是個普通人。”   顧遠經他這一打擊剛才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了,心中又是暗罵:“你這老小子,說起話來隻會不停大喘氣,到底還有沒有個準信了。”   看著再度失望的顧遠,中年狡黠一笑後又開口道:“不過就算如此,哪怕沒有真氣,你也並非不能練出功夫。”說罷便欲言又止的看著顧遠。   顧遠見中年似乎有辦法解決問題,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著他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向西,還請張鏢頭給我指一條明路。”   中年人不急不緩道:“別人或許沒辦法,我倒真有個主意。尋常內功你練不了,我卻有一門功夫,可以讓你先借他人的真氣練功。一旦能練至深處,就算沒有真氣,隻憑過人的體魄,一般人也絕不是對手的。”   講到這裡,他又停下朝著顧遠望來,再度吊起人的胃口來。   顧遠一下明白,這中年想必是要跟他提出什麼條件了,猶豫一下後還是問道:“張鏢頭有什麼條件盡管提,隻要我顧遠能做到一定照辦,將來我也一定會報答您的。”   中年見他上道也不再囉嗦,便打開天窗說起了亮話,“真氣我自然不會白白輸給你,不過你放心我的要求也不算太高。”   他又摸了摸後腦勺道:“我這一生一直在舞刀弄槍,武學上雖略有所成,可始終卻沒個傳人。所以我對你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你拜我為師,繼承我的衣缽。至於等你功夫小有所成,我還要你替我做另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了。”   顧遠心說:“我還以什麼難事呢,這才多大的是事情,原來隻是要拜師,這有什麼難的。至於替他做一件事,如果容易完成就順手解決,不容易辦我一直拖時間就是了。”   他稍隻是加微琢磨沒有猶豫,後便裝作一臉誠懇的樣子,隨即俯身就朝中年拜下,嘴裡也是念念有詞有模有樣的:“我顧遠飄零半生,隻恨未逢良師,公若不棄,願拜為師父。”   前世時,每逢買飯打水有求於人時,這樣的話總能流利地從他或者宿舍裡其他的口中蹦出,今天碰上這事,顧遠想也沒想就熟練地說了出來。   “小叫花本來就有方鐵匠一個乾爹,現在再來個師父也沒什麼不妥,反正一個爹要叫,兩個爹也是喊,能湊齊三個爹也是種本事。”   老者看著顧遠輕易就答應拜師,一臉嫌棄地笑道:“這小子真是沒皮沒臉,張鏢頭你要不就試試看吧。”   那中年見顧遠同意的如此之快,又看他麵露喜色,瞳孔先是一縮,隨後表情恢復正常道:“你說你姓顧?”   “怎麼,姓顧有什麼不對?難不成您和姓顧的有仇,那也不要緊,我可以改跟我乾爹回姓方嘛,或者直接跟您姓張也行啊!”顧遠靈活的道德底線,再次引得老者嗔怪地吐槽了幾句,張永年嘴唇微動自言自語了幾句,先搖了搖頭接著又使勁點了點頭。   顧遠看出中年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心中也不停盤算起來:“看著家夥的神情,該不會是當年有個姓顧的相好吧,把老子當成他以前犯下的錯誤了吧!真要是這麼狗血,我可得離他遠點。”   老者和中年自然不知道顧遠心中這些小九九,過了好久中年重新恢復了平靜。   他輕輕拍了顧遠肩膀一下示意他起身,眼見顧遠站起身來他才開口道:“這樣好了,我暫時和你做一個約定吧,要是你能通過我的考驗,我再正式收你為徒。既然要收你為徒,至少也需要讓你先知曉我的身份。”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後便緩緩道來:“我姓張,名上永下年,原是建康人氏,是長青鏢局的鏢頭。時間真快,我來瓢城,如今掐指一算,也快二十年了。”   旋即中年就讓顧遠在他對麵席地坐下,中年將用手按住顧遠天靈蓋,手中真氣再次輸入顧遠體內。這一次真氣卻以另一條路徑,走遍顧遠全身。   真氣遊走遍及顧遠全身三周,中年也鬆開了手道:“鍛體訣第一層運轉真氣的路子,我已經教給你了。以你的練習強度,這些真氣也夠你練上一整天了。以後每隔幾天,我就給你輸一道真氣。等你練成了第一層,我就正式收你為徒。回去好好練習鍛體訣,這功夫對治療你所受的內傷,也是大有裨益。”   老者看著顧遠精神煥發的樣子,滿意地道:“等會兒你收拾完校場回去,下午就不用來了,等明天早晨真氣消散再過來就行。”   顧遠得到偷懶的特許,自然十分高興連連稱是,然後就在張永年安排下,繼續留在原處,運轉起鍛體訣來。   自行運轉真氣,加上不斷誦讀口訣,又有人指點,很快他身體的痛楚,就減弱了不少。   時間很快到了中午,校場練武的眾人陸續前往後院吃飯休息。顧遠一人將散落的兵器收回兵器架,又將四處打掃一番。   在和張永年及老者打個招呼後,顧遠就離開了校場,回了柳家雜役所住的院子。   簡單快速地解決午飯之後,他就返回自己的房間把房門反鎖,抓緊時間開始按口訣練起鍛體訣。   鍛體訣第一層,主要是借真氣遊走各處穴道,沖開穴道的閉塞之處。雖然初一練習還是會有些難忍的痛苦,但忍過之後就能使人神清氣爽。   顧遠被內傷折磨的不輕,現在知道這功夫能減少他的痛苦,練習時也更為勤奮。中途他仿佛聽見方欣的聲音在屋外響起,隻是一旦練起這鍛體訣功夫真氣不能輕易打斷,所以也就沒做理睬。   門外之人見無人應答,又過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時間一晃已經到了半夜,真氣在不知運轉了多少周天後,終於消散了。   停止了練功的顧遠,開始靜靜感受著一天鍛煉的成果,在體內真氣幫助下,之前他所受內傷終於被全數壓下,全身的酸痛感也消失不見。小腹雖然還有些灼痛,但也比昨天好上了不少。   “看來這便宜師父也是沒白認,隻要我這樣練下去,這傷勢一定能被治好,今晚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當夜顧遠終於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未等其他人來催促,他便早早起身洗漱用餐,然後去了鏢局。   到了長青鏢局,顧遠按約定去了後院,張永年已經在庭院中打起了坐。   看著顧遠來到身前,他似早有準備地道:“讓我看看你這都練出了點什麼名堂。”   眨眼間他已經站起,用一隻手握住了顧遠手腕,另一隻手則在顧遠小腹處一指點下。   過了約摸一盞茶功夫,張永年鬆開手道:“嗯,也算是成功了,傷勢也被壓下了,也不枉我給你輸了那些真氣。沒有真氣也不能放下練功,我再教你套長拳,在沒真氣的時候用吧。”   語畢張永年就在空地上,使起了拳法,拳法倒也不是很復雜,但張永年使出來,實在是拳風颯颯威力不凡。顧遠看得出了神,在張永年一套拳法打完收勢後,才大喊了一個“好”字。   “長拳雖然簡單,倒也涵蓋了各種基礎,你隻需多加練習,練得熟了,自然是好處多多的。”   顧遠在張永年帶動下,也使起了拳法。拳法動作不算太難,張永年教的又仔細,他很快就記熟了全部路數。   隻是無論怎樣,雖然路數都對,但卻始終隻得其形,全然沒有張永年那樣的氣魄。   看見顧遠失望的表情,張永年解釋道:“這拳法主要還是鍛煉你出拳、收拳、躲閃、格擋和腿腳協調的,至於真與人對陣,還是要看隨機應變。”   他又將手按住顧遠天靈蓋:“一個人練,效果始終有限。這樣吧,過幾天我給你找個陪練試試吧。我這次多給你輸些真氣,你回去好好用鍛體訣治療傷勢吧。”   隨後他就給顧遠起了輸真氣,過了一炷香時間他收起手臂道:“我要出去走一趟鏢,過幾天才能回來。這一次多給你輸了些真氣,你這些時間就給我把第一層完全練成。”   接下來的兩天,張永年因為外出護鏢,離開了鏢局。   那姓遊的老者,看著顧遠有傷在身,也幫顧遠完成了不少分內的事。   顧遠得了空,便繼續加緊時間練習鍛體訣。到了第三天,顧遠再到鏢局時,那天與遊老比武的青年,主動找到了顧遠。   青年語氣略帶不耐煩地道:“你就是張鏢頭要我,給你陪練的顧遠是吧。來吧我們先試試招,看看你有幾斤幾兩。”就這樣兩人就來到校場一角,準備對練起來。   顧遠看著身材修長的壯實青年,一點也不慌亂,學著那天與遊姓老者對打的樣子,擺出了個備戰的姿勢。   “隻拚招式,不比真氣是吧?”   “你願意怎樣就怎麼比,我都可以奉陪!”   過了一會兒,青年見顧遠仍按兵不動,便搶先劈出一掌,青年手掌直取顧遠麵門,顧遠見這招來勢洶洶力道十足,也不去硬接,隻矮身試圖避過這一擊。   青年對顧遠動作早有預判,隻輕蔑一笑,還不待自己身子停穩,便又將一腿掃出。   顧遠先托出一掌,將踢來的腿再往上舉,旋即就勢一滾,竟自青年胯下鉆了過去。   “還以為鏢頭教了你什麼新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原來隻是這種東西!”青年也不知是過於自信還是習武成癡,竟就站在原處自顧自地嘀咕起來,也不管身後的顧遠,還會有什麼動作。   青年的嘀咕隻持續了沒一小會兒,很快他的膝窩便受到了撞擊,身形也晃動了一下。   按說青年用一條腿維持平衡也是可行的,可偏偏那沒受擊的腿,恰是被遊姓老者掃中腳踝的那條。   那天被棍棒造成的疼痛,還未完全消除,此刻全身重量施加其上,痛楚瞬間加劇,青年頓時站立不穩,就要摔倒下來,好在顧遠及時上前托住,青年才不至於當場跌倒。   “謝了老弟,我之後一定和你認真切磋。”   “不用,咱們現在就該收工了。”   青年話剛說完,顧遠也不和他囉嗦,一隻手臂環住青年脖子,另一隻手貼在青年麵頰側麵,兩手合圍完成了一個裸絞。   青年麵部漲的通紅,開始手腳還有些掙紮,沒過了多久便因缺氧脫了力,很快昏死過去。   “切,就老子這不入流的破技術,都能給你鎖暈過去,你還有臉擺譜。”顧遠鬆開暈過去的青年,看到他的呼吸仍十分順暢,並沒有什麼大礙,就走到一旁,繼續練起了長拳。   未防止青年出手沒輕沒重,讓顧遠吃虧,遊姓老者一直在遠處,小心觀察著他們的對局,看到兩人間的比試以這樣出乎預料結果結束,他也隻好邊笑邊搖著頭走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青年竟一反常態,友善主動地和顧遠一起練習,二人慢慢熟絡起來,顧遠越發熟悉身處的環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