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薇梓與顧遠兩人,快步走出南麓寺的大門,又迅速走出了約二裡路,這時顧遠,終於再也無力支持沉重的身體,又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的重量,也盡數壓在了身邊的薑薇梓身上。 “顧遠,你別嚇我啊,我們不是約好要一起回去的嗎?”薑薇梓撫了下顧遠的脖頸,隻覺得他的身體冰冷異常,心跟著一下涼了半截。 顧遠無力再支撐站著,隻得趴伏在薑薇梓背上緩緩道:“家裡一共兩個女人,真是一個都不讓我省心。一個大方得不行,給我把攢的家底,一下就全送人了,還有一個更過分,差點連自己的人,都給我搞不見了,可不得急得我直吐血嗎。” 顧遠又吐出一口鮮血,身子又再歪倒,之前強行壓製已久的傷勢,終於如骨牌般,一個接一個地爆發,很快他便隻餘下了維持呼吸的力氣。 “傷勢極重,恐怕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治好的。還是帶你回去,讓年姐姐他們想辦法,給你療傷吧。”薑薇梓也顧不得再囉嗦,背起顧遠就往城中疾馳而去。 一路上,她將顧遠小心穩當地背在背上,生怕一個不慎,就會讓他再被顛簸,加重了傷勢。 此前消耗就不輕,再加上趕路需要精神高度集中,走到一半女郎便已香汗淋漓,卻又不敢鬆懈放慢了腳步。她強忍各種不適,固執地咬牙堅持,與老天爭著最佳救人的時間。 在迎接新年到來的鞭炮聲遮掩下,薑薇梓推開熟悉的豆腐鋪麵大門,帶著氣若遊絲的顧遠,匆忙沖進了後側小院裡。 方欣看到是薑薇梓開門,萬分驚喜一瞬湧上心頭,可再看見她背後氣若遊絲的顧遠,笑容卻一下凝固了。 “顧遠的傷勢很重,我求年姐姐能救他這一次,之後哪怕給我安排再多再難的任務,我也願意去做。” 薑薇梓放好顧遠,看到屋內的年姓女子,猶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什麼也顧不上地跪倒在了地上。方欣瞧這架勢,也跟著薑薇梓一同給年姓女子跪了下來。 “先帶著他去後麵躺下,我來看看他到底傷得如何了,再想辦法給他治,你們不用跪著,我也會全力治他的。”年姓女子擺了擺手,示意二人起來,冷靜地安排起了後續的處理措施。 就在三人扶著顧遠進入後院,年姓女子為顧遠檢查傷勢時,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已經悄然走進了鋪子。 年姓女子看著那中年,冷笑一聲後道:“張永年,原來你是故意放我出來,給這小子送東西的,你可真是使了一式妙手啊,我和柳長青都成任你擺布的棋子了。” “輪轉神功修練到最後,總少不了這一關考驗的。現在即使你們再反對,隻要還想讓他活下來,也隻能在動用引氣針激發功體,來搏取那一線生機了。先前你們都因婦人之仁不願動手,我也隻能出此下策,推你們一把了。” “可是,這辦法本來成功幾率不高,但就算是失敗,也總能活條性命下來,他現在傷成這樣,怕是這次不成功就直接成仁了。”年姓女子不願再與張永年爭辯,心頭雖還有些不忍,還是當著方薑二女的麵,把話說了出來。 “年姐姐,顧遠他能活下來對吧,我也不管你們要動用什麼手段,隻要他能活著,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是啊是啊,隻要哥哥能活著,我就心滿意足,哪怕付出一切都行。” 二女聽說顧遠存活的概率不高,一下子都失了主張,語無倫次地想要年姓女子給她們一個肯定的答案。 “這辦法若是他沒有受傷,也隻有四成的機會,此刻情況不佳,成功的可能絕不會超過兩三成,所以他哪裡是推一把,分明是把人逼至絕路了……” 年姓女子斜眼看了張永年一下,仍不忍破壞二女的希望,卻也不能隻說好話,隻得答應會盡全力,去挽留顧遠的生命。 一炷香時間過後,顧遠艱難地自昏迷中蘇醒了過來,此刻的他已經坐在了自己的屋裡的床上,口中仍殘留著濃鬱的藥香味。 這種藥顧遠往常至少兩天時間,才會服下一顆,這回他一次性服下了足足有五顆之多。 或許是真的重病需猛藥醫治,在昏迷了這半個時辰後,他終究是勉強醒了過來。但他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全身真氣仍在胡亂地遊走,隨時有經脈潰敗死亡的可能。 顧遠已經在薑薇梓幫助下,擦洗完了身子,此刻隻穿著少許蔽體的衣物,薑薇梓此刻也是隻在褻衣外,套了一件薄薄的衣服。要是按顧遠以前的尿性,早就忍不住上手了,此刻他卻連睜眼都有些費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怎麼了,哭喪著張臉,搞得跟參加告別儀式似的,我是不是還得起來鞠躬,搞個家屬回禮啊?”顧遠瞥見幾欲落淚的薑薇梓,嘴上說著要站起來了,可實際上卻連抬手都很難做到。 “年姐姐說,最多隻有三成的機會能保住你的命,怎麼能不哭喪個臉啊。”薑薇梓慘然一笑,盡力不讓自己當場哭出來。 “嗬,三成。那不是比機械行業畢業生的實習留存率,不知高了不少倍嗎?”顧遠繃直了身子心說。 看著一臉苦相的薑薇梓,勉強在她幫助下支撐著坐了起來,輕輕撫上她的透著苦澀的臉頰安慰。 “我說你能先笑一個嗎,要想留住人,也總要給人點甜頭看到,才好讓人家咬咬牙堅持下來的啊。”顧遠伸出手,在薑薇梓秀氣的鼻頭上刮了一下,旋即又給她理了下略顯淩亂的頭發,接著就一言不發地,如觀賞藝術品般瞧著她了。 薑薇梓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但很快一行清淚,還是忍不住地自她精致的臉上流落了下來。 待在隔壁的方欣,見自己幫不上忙,隻好在屋子裡打轉,她回憶起父親去世的那個下午,她也是這樣無力地走動哭泣,可她這次卻牢牢記著顧遠的話,沒有落淚反而始終帶著希望的微笑。 年姓女子瞧著方欣一副懂事的模樣,安撫方欣暫時先坐下,旋即又狠狠瞪了安坐在一旁的張永年一眼,接著一把搶過對方坐著的椅子,一屁股搶著坐了上去。 張永年見她對自己使小性子,一言不發地又挪過一把椅子,重新坐回了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