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風連這佩刀被綁得極緊,他自昏迷中蘇醒過來,眼前第一個見到的人卻是柳長青。 柳長青身著青色勁裝,麵帶一抹讓人安心的微笑,為差人解開了身上穴道。“兩個年輕人出手沒輕沒重,竟讓您昏迷了如此長的時間,還請鄭捕頭見諒。”他欠身作揖,又為鄭成風解開將手束於背後的繩索,又攤開雙手翻轉數次,一示並無敵意。 “呃...”鄭成風喉頭一鬆,脖子上酸痛還沒全數消減,也未來得及環顧四周判斷所處位置,柳長青已經伸手提出邀請。 “我想帶鄭捕頭逛一逛寒舍,瞧瞧我們柳家正在忙的營生,若是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還請捕頭不吝賜教。”柳長青一把推開門扉,帶著些寒意的新鮮空氣,就自屋外透了進來。 鄭成風感覺一陣激靈,神智瞬間清醒許多,也管不上自己是被綁過來的,想起先前看見柳家可疑的跡象,此刻對方主動領路參觀,便就坡下驢答應了下來。“好,正好也讓我見識一下,瓢城另一家大戶的風采。” 一路上逛了不短的時間,卻都有些空曠蕭條,雖然打掃乾凈不成問題,但不少建築景觀已破損失修,不復曾經的華麗。鄭成風多年辦案也沒少看家族浮浮沉沉,此刻正當著主人的麵,隻得保持沉默跟緊柳長青的步伐。 柳長青對此卻不甚在意,把不同景觀的背景悉數詳解給人聽,“涼亭上的紫藤已有百十年了,還是當麵自北方帶來的,到我手上已歷經四代。院裡的假山都購置於別處,落座這裡的年頭,可比我們家在這宅子久許多。四周鬆柏銀杏都是古木,柳樹和灌木至少也有一二十年了。” 柳長青一邊介紹,一邊領著鄭成風來到了一個僻靜的院子裡。穿過一段過道,就到了目前存放佛像的院子,此時柳長春已經候在了裡麵。柳家特意叫了人把包裹好的佛像,重新整合安裝起來。 鄭成風瞧見全身透明、內含各種顏色的佛像,著實吃了一驚。以他見多識廣的程度,雖然也能大概猜出佛像所用材料,但如此大小的一尊玻璃塑像,還是讓他懷疑眼神有沒有出錯。 “它的原料不是從礦裡挖出來的,是我們家用南邊倉庫裡的東西,自己做出來的。”柳長春捋了捋胡須,一拍胸脯繼續道:“雖然工藝說來復雜,但是我們可以保證,製造它的過程,絕對都不違反大楚的法條。” 說著一旁的工人,已經按步驟,做好了一塊新的玻璃料,兩紅熱的玻璃放入模具合上,很快一個厚實的玻璃碗,就被放入了水中冷卻,不多時玻璃碗已經被遞到了差人手邊。 鄭成風看著先前瞧見的木炭等物,都派上了用場,心中雖不解具體原理,但手中分量充實的碗,確實為琉璃所構成,已足夠讓他消去了戒備。他仔細打量一番碗後,鄭重地把它又返還過去,柳長青也指揮人員退下。 “這些年大家的手頭本就緊張,我家被本縣縣丞派了一千貫的贖貴金,這些年鏢局生意不景氣,就想出了這個掙錢的路子,隻是現在還籌不上錢,所以正打算變賣些家產來應付的。”柳長青摸了摸下巴麵帶苦笑,高壯的身材在麵對難處時也顯出些許單薄。 “柳家主聲名在外,這些新鮮物件也隻是暫時沒有銷路,再過些時間,日子一定能回轉過來的。”鄭成風平時為人木訥,此時隻得盡量出言安慰,想起曾經俠情豪邁的青年鏢頭,如今卻為家族生計發愁,不由也覺得一陣唏噓。 “哈哈,形勢不由人,任誰也不能一直興旺發達,這都是常有的事也不稀奇,這些我都早已看淡。不過也有順心的事,我的第一個孩子,大概七月就能降生了。”談及自己的孩子,柳長青的眉目漸漸舒展,笑容也重新綻放。 “恭喜恭喜!”鄭成風正待繼續說些吉祥話,突然意識到情報上說,柳夫人很有可能就是“凝夜紫”的一員,麵容也突然僵住了。 “正好已經是午飯時間了,鄭捕頭要是不嫌棄,就過來一起用吧。”柳長青挽起袖子側身為差人讓開道路,仿佛不知凝夜紫被識破在柳家的事。 “正好也讓我見識一下柳家的膳食,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鄭成風也不扭捏,幾步走出小屋,跨入了前方大廳。 一進餐廳仇月凝就正坐於主位,年紫熒則坐在她身旁,客位還有顧遠薑薇梓作陪一旁。鄭成風一進入廳中,就立即被領著去了另一邊的客座,柳長青跟著他一同在東側落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年‘凝夜紫’的兩人,已經都在這裡了,那一位是拙荊,另一個是她師妹,半月前的案子絕不可能是她倆做的。至於黃家的事,我們也不便摻和其中,還請鄭捕頭見諒。”柳長青指了指主座二女,接著便吩咐開席。 鄭成風看見仇月凝隆起的腹部,自然知曉對方沒有作案的可能,隻是他坐下後仍不住看了兩人幾眼,還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喏,鄭捕頭,老是這樣稱呼好像有些生疏了,您要是不介意,我就叫您一聲老叔吧。老叔,夫人她懷著孩子沒能力作案,我師娘,哦不,是年姐姐,她這一個月,一直都在看護宅邸的安全,也是沒時間動手的,這點府裡很多人,都可以給她作證。再說了,府庫裡丟的錢,也不是光靠他們倆就能搬走的。我聽說很多案子吧,報案的家夥,就很可能是犯事的人,所以吧…”顧遠瞧鄭成風眼神不善,趕忙替年紫熒辯解,又把矛頭轉向了府衙。 “客隨主便,咱們就繼續用飯吧,隻是還請盡量精簡一些,我後麵還有公務要忙,不便在府上耽擱太久。”鄭成風一點沒有追究二女,過去江洋大盜身份,隻點了點頭後,,便坐回了位置。 柳府的生活也比較緊張,也就沒那麼些山珍海味,為了讓招待不會顯得不周到,才殺了隻雞做菜。自從賈老板普及了鐵鍋後,柳府平常的菜色,也有了一定程度的革新。廚娘白蘭掌握了其特點後,也有樣學樣,跟著顧遠學了些新菜式,她原本就廚藝了得,頗有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態勢,今天招待所用的地鍋雞就是她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