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掌櫃,你擅自違反坊市法令,拒絕我妖族之人進入賭坊,難道就不怕執法隊和我妖族的怒火嗎?” 一個身材異常高大,全身包裹在鼓鼓囊囊的黑色長袍內,看不清麵目的人影憤怒地說道。 他的嗓音極為粗野,說話帶著怪異的腔調。 潘掌櫃滿臉堆笑,憨厚的臉上零星散布著數塊老人斑,不住躬身作揖,眼神中更是透著幾分惶恐。 “這位妖族前輩,這…你可誤會小老兒了……” 他隻有築基後期修為,姿態自然放得極低,顯得極為卑微。 “哼!” 妖族人冷冷打斷潘掌櫃的話,咬牙道:“你這樣的人,看似老實巴交,實則一肚子壞水,不管誰出的主意,作為掌櫃,我自然要找你問責。” 這個時候,裡三層外三層圍觀的人群也是鬧哄哄的,神色各異,卻大多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有人閑潘掌櫃低三下四給人族丟臉,卻隻敢小聲嘟囔低罵,不敢大聲叫嚷,生怕給場上雙方聽到,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更多的人卻知道潘掌櫃的懦弱隻是表象,敢於拒絕妖族之人入內,做了三大宗門都不敢做的事,隻這一點就值得敬佩,每個人都覺得臉上有光。 “我等人族修士怎能與野獸為伍!” 不少人在心中吶喊。 有人低聲詢問潘掌櫃的底細。 “說起潘掌櫃,也算是本地的傳奇人物了。” “快說說。” 有那不知情的人連連催促。 眾所周知,慶雲賭坊作為坊市三大賭場之一,起步是最晚的一個,發展卻極為迅速,後來居上,短時間內躍升為三大賭坊之首。 大掌櫃潘慶之前為本地散修,老好人一個,見到誰都笑嗬嗬的,沒有聽說和人紅過臉。 但突然有一天,這家叫“慶雲”的賭坊就在坊市開張了。 困擾潘慶多年的修煉瓶頸也被一沖而開,成功進階到築基後期。 眾人無不錯愕。 據說那天,無數人奔走相告,沒有一個人相信老實巴交的潘慶開了店鋪,當起了大掌櫃,都爭相來看熱鬧。 也就是在那天,眾人知道了二掌櫃葛雲的名字,一個性情沉悶,普通至極的青年修士,修為也在築基後期。 後來,各種版本就流傳開了,說潘慶隻是被推上臺前的傀儡,幕後老板必是葛雲無疑。 還有說兩人都是傀儡,大老板為三大宗門等等,眾說紛紜。 但毫無疑問,在這些猜測聲中,慶雲賭坊卻是一飛沖天,人氣火爆,再加上其極具特色的經營方式,一時間賓客如織,紛至遝來。 從那以後,應酬露麵的事就壓在潘慶身上,葛雲再也沒有出現過。 了解到個中情形,眾人目光復雜地看著那個有些佝僂的身影,不少人想得是這樣的好事怎麼就沒砸到自己頭上。 要知道如今的慶雲賭坊可謂是日進鬥“石”,別說當傀儡,就算是當孫子都行。 可惜的是,大多數人連當孫子的門路都沒有。 妖族之人最終還是沒敢當場翻臉,一邊說著找執法隊告狀,一邊罵罵咧咧地離去了。 “什麼三大賭坊,我老狼很快就會把這裡變回兩大賭坊!” 隻有這句略帶威脅的話語回蕩在眾人耳邊,卻也被群情激昂地歡呼聲所淹沒,誰都沒有放在心上。 潘掌櫃直起腰桿,笑容可掬地邀請眾人入內,好似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對事情的嚴重性也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田橫也跟在一波波的人流中大步邁進賭坊。 “恩,不對勁!法陣!” 就在田橫踏進的瞬間,薑至神色微微一變,但當他看到田橫和其他人均若無其事之後,就一下明白過來。 賭坊內屏蔽神識和法力的法陣隻為能讓修士們再次體驗凡人的感覺,否則憑借他們神識感應,哪有絲毫樂趣可言,而且此舉明顯經過了修士們的默許。 他不知道別人,此法陣可沒有將他的神識完全屏蔽,還剩下小半可用,已經足夠讓他滿意了。 田橫揮手屏退前來服務的夥計,輕車熟路地花費靈石買好籌碼,提著一個不大的小竹筐朝著寬闊的大廳走去。 至於那個微微有些失望的夥計則快速轉移目標,直奔下一個進門的客人,笑臉相迎。 要知道,隻要伺候好他們,隨手得到的獎賞可有不少靈石,這也是低級修士甘心來賭坊爭相做夥計的原因。 大廳裡整齊擺放著不下百十張賭桌,盡顯氣派豪華,盡管時間尚早,但已經有大半賭桌站滿了賭客,每個人臉上都充滿狂熱之色。 四周墻壁和頂棚滿布著為數不少的明珠,將這裡映照得亮如白晝。 來此光臨的賭客以煉氣期弟子居多,幾乎人人都以各種方式掩飾著身份,然後盡情恣意地狂賭,直到把身上靈石全部輸光為止。 此時他們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老爺,而是凡人爛賭鬼。 田橫目光一掃,慢悠悠隨意走向一張賭桌,擠了進去。 他明顯是這裡的常客,看也不看直接甩出一把籌碼,然後等待著荷官揭開賭具的蓋子。 但凡賭場不外乎骰子、賭牌等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這兩種就能衍生出無數賭法,讓無數賭客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田橫卻不停留,但凡路過的賭桌隻賭一局,不管輸贏,馬上就走,一路下來,竟是輸少贏多。 不知不覺走到西麵靠墻的一排賭桌處,這裡與別處不同之處在於,圍桌的賭客少了,圍觀的反而多一些。 這裡就是慶雲賭坊極具特色的所在“天心賭局”,一種自創的過關賭法。 一共八張賭桌,每張桌子為一局,隻要能連贏八局,就能贏得去二樓的機會。 傳說隻要去了二樓,賭場不但會立馬贈送一大筆靈石,如果賭輸的話,賭場還會認下一半的數目,反之,贏了可全部帶走,不抽一分油水。 更重要的是,但凡能去到那裡的人無不是賭技精湛之輩,與水平相當之人酣暢淋漓的大賭,那種感覺定然永生難忘。 可惜的是,這連贏八局並不是那麼好實現的,賭坊開業至今去二樓的賭客也不足五人之數,所以,二樓到底是怎樣的模式其實誰也說不清楚。 “天心賭局!有點意思!” 薑至聽完荷官的解釋,撇了撇嘴。 他雖然對賭博一竅不通,但既然和“心”刮上邊,幾乎意味著必是有賭無贏的結局,難怪能登上二樓之人這麼少。 這作弊的空間太大了,勝負還不是全由賭場方說了算? 此時,在第一張賭桌旁已經坐著四名打扮各異的人,卻沒有一人說話,全都神色冷漠,目不斜視,安靜的等待著什麼。 田橫見此也二話不說,大大咧咧地在空位上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