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比你更狠(1 / 1)

費永貴心裡焦急萬分,可他既攔不住於興亞,又勸不住冉觀,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挨打。   打完三十下,冉觀終於堅持不住,跪倒在師父麵前嚎啕大哭,又抓住打手的手連連求饒。他哭著哭著,突然抬頭指著費永貴破口大罵。   他罵費永貴缺德、沒人性,為了耍錢借高利貸,既坑自己的親人,又想害死徒弟,簡直是喪盡天良,不知廉恥。   冉觀罵的費永貴以淚洗麵、羞愧難當;罵的於興亞得意洋洋、忘乎所以;罵的魯元霞和其他人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冉觀一邊淒慘的哭罵著,一邊吃力的站起來,對手中拎著鎬柄,呆若木雞的打手說道:   “我師父心眼太壞,是最欠揍的那個人。大哥,你把鎬柄借給我,讓我削他一頓,出口惡氣。從此我們師徒恩斷義絕,再也不認識這個混蛋。”   那個打手見冉觀哭的可憐,罵的兇狠,身上又傷的那麼重,於是鬼使神差的將鎬柄遞到他手裡。   冉觀接過鎬柄,身形一轉,快如閃電,瞬間將於興亞帶來的兩個打手打倒在地。還沒等於興亞反應過來,冉觀已經將他摔倒,狠狠地踩在腳下。   冉觀把嘴裡的血水,吐在於興亞臉上,問道:“還賭嗎?”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於興亞有些發懵,臉被冉觀踩的火辣辣疼。他身上哪兒想動一下,冉觀就毫不留情的用鎬柄狠狠打一下。   於興亞結結巴巴的說:“不、不、不賭了!”   這時一個打手醒過來,拔出刀子想救於興亞。冉觀掄起鎬把,迎頭痛擊,將他打昏在地。另一個打手嚇得屁滾尿流,趕緊打消營救於興亞的念頭。   冉觀加重腳下的力度,把於興亞的臉踩到變形,想求饒都說不出話來。   冉觀冷冷的說道:“你說不賭就不賭嗎,世上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你狠,我比你更狠。剛才你們打我多少下,還記得不?”   冉觀故意把腳勁兒稍稍鬆一下,好讓於興亞能說出話來。   於興亞一向信奉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此時被冉觀壓製著動彈不得。   他隻能抵賴說道:“不記得,我真的不記得了。”   “可我記得,而且記得很清楚,正好三十下。”冉觀又吐一口血,說道,“依照剛才你說的規矩,打一下三萬塊錢。勞駕你再幫我算算,你應該欠我多少錢?”   “可我不會,不會算啊。”於興亞拚命抵賴。   冉觀的腳再次加大力度,踩著於興亞如同腦漿迸裂般的疼痛,即將窒息一般的絕望。   於興亞連忙含含糊糊的說道:“我算,我算。”   冉觀又把腳上的勁頭鬆了鬆,問道:“你應該欠我九十萬,對不對?”   “對,對,對,……”於興亞害怕再挨揍,趴在地上,連聲說出幾個對字。   冉觀惡狠狠的說道:“咱們按你剛才的規矩,接著賭,削你一下減去三萬塊錢。你要是能扛住三十下,就等於還上這九十萬。於老板,你說這樣是不是很公平、很合理?”   不等於興亞回答,冉觀掄起鎬柄打在他的肩膀上,痛的他哇哇亂叫。   冉觀又問道:“咋地,你到底同不同意,這樣的賭法啊?”   於興亞稍微猶豫一下,冉觀就在他後背猛打一下。   痛的於興亞趕緊說道:“行行,我同意,我同意接著賭,還不行嗎?”   於興亞的話音剛落,冉觀手裡的鎬柄又打下來,當即把他的小腿骨打折。   冉觀嘴裡說著:“記得啊,這就算還上三萬塊錢了。”   於興亞萬萬沒想到,這個弱不禁風的少年,出手比他更加兇狠。他的兩個打手隻是打冉觀的後背和臀部,都不是要害部位。   可冉觀卻直接打於興亞的小腿和胳膊,分明是不計後果,不管他是否斷胳膊、斷腿,甚至不在乎他的死活。   看到冉觀再次掄起鎬柄,於興亞嚇得魂不附體。   他連忙求饒說道:“小兄弟,別打了,求你別打了。剩下八十七萬我認,都是欠你的錢。我於興亞就算砸鍋賣鐵、賣腎賣血也要還,好不好?”   “不是欠我的錢,是欠我師父費永貴的錢。”冉觀把腳從於興亞臉上挪開,厲聲說道,“口說無憑不行,你給我師父打欠條。咱們立個字據,免得以後反悔。”   於興亞這次是真的遇到克星,被徹底打怕、打服,拖著一條殘腿,吃力的爬到茶幾旁邊。   他看著費雪蓮找來的紙和筆,膽戰心驚的問道:“我不知道,這欠條咋寫啊?”   冉觀用鎬柄,指著茶幾上的紙,說道:“你就照我說的寫:欠條,今於興亞欠費永貴工程師業務谘詢費,八十七萬元……”   當寫到“八十七萬”數字的時候,於興亞停下筆,猶豫片刻。   他戰戰兢兢的說道:“小兄弟,你打我四下,總共十二萬。減去這十二萬,我咋欠八十七萬呢?不是欠八十一萬嗎?”   看到如同喪家犬一般的於興亞,疼得連賬都算不明白,這樣的生死關頭還計較十二萬塊錢,冉觀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冉觀說道:“八十一萬也對,趕緊寫欠條。別忘了簽字畫押、按手印。”   冉觀強迫於興亞,連著寫完三份同樣的欠條,分別交給費永貴和魯元霞,自己也留下一份,這才放走於興亞等人。   費永貴手裡捧著欠條,忍不住失聲痛哭。   魯元霞拿著欠條,小聲提醒冉觀說:“於興亞不僅是惡霸,還是出名的潑皮、臭無賴,你逼著他寫這張欠條,事後要是不認賬咋辦?”   冉觀強忍著傷痛,麵帶微笑,說道:“魯阿姨,你還真想讓我師父,將來跟於興亞要錢啊?”   “咱們手裡有於興亞的欠條,他以後還敢來找我師父麻煩,隨便要高利貸啊?還敢打雪蓮姐的壞主意嗎?”   冉觀突然壓低聲音,對魯元霞說道:“魯阿姨,我快要堅持不住了,趕緊開車送我回狐貍溝工地。”   從師父家裡出來,冉觀坐在魯元霞的轎車裡麵,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隨後昏迷不醒。嚇得魯元霞片刻不敢耽擱,把轎車開的飛快,及時趕到東南甸子鄉醫院。   醫院院長與魯元霞本來就是熟人,再聽說是冉長江的兒子受傷,立刻組織最好的醫生,抓緊時間搶救。   由於不知道冉觀的傷勢有多嚴重,魯元霞慌忙通知正在上班的冉長江,還有正在狐貍溝開荒的佟寶香。   此時魯元霞方才感到後悔,今天不該這樣冒失,帶著冉觀去費永貴家裡解圍。冉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冉長江豈不是怨恨她一輩子。   等冉長江和佟寶香陸續趕到醫院,冉觀已經蘇醒。看到冉觀的傷勢,他們除了有些心疼之外,並沒有太多的擔憂,更沒有責怪魯元霞。   冉長江了解到事情發生的原由和經過之後,心平氣和的說道:“魯老板,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於興亞住在哪家醫院,我想找個時間,去探望一下。”   魯元霞心裡明白,冉長江想替兒子,去找於興亞和解。如果於興亞不知好歹,繼續和冉觀作對,恐怕另外一條腿也得被打折。   到了晚上,冉觀執意回到狐貍溝工地,冉長江和魯元霞隻好一起陪著,在路上照顧他。   一到狐貍溝工地,看到黃愛國等人依舊勤勤懇懇的忙碌著,十分認真地為明天開荒做準備。冉長江大為光火,當即訓斥冉觀一頓。   明天是臘月二十八,黃愛國又是爺爺輩分,冉觀應該早點給他們放假,回家準備過年才對。可是冉觀貪圖多開幾坰地,非要等到大年三十才放假,實在有些過分。   冉觀身上有傷,行動不便,再加上用於治棒傷的藥物,怕見寒風,第二天早上無法進行爆破。冉長江趁機替兒子做主,吩咐大家馬上停下手裡的活,明天放假,準備回家過年。   黃愛國、佟寶才和淩飛都知道,冉觀有一身的好功夫。要不是他故意用苦肉計,於興亞和兩個打手連他的一根寒毛都傷不到,所以狐貍溝工地裡的人們,對他身上的傷並不在意,也不擔心。   聽到冉長江讓大家放假,天色又太晚,不能馬上返回九濱鄉。他們就央求黃愛國多炒幾個菜,臨走之前大家在一起喝頓酒。   魯元霞再次品嘗到黃愛國炒的菜,忍不住大加贊賞。她說自己打算在東南甸子鄉,開一家檔次高點兒的飯店,高薪聘請黃愛國當廚師。   黃愛國對這份工作並不感興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微笑著表示感謝,並沒有馬上表態,去不去當這個大廚師。   冉長江替黃愛國解釋說:“魯老板,這次我得替愛國舅舅,跟您說聲抱歉了。他老人家在頭道屯有三十多坰開荒地,一年四季都挺忙,恐怕沒時間去你的飯店炒菜。”   眼前這位又高又瘦,頭發花白的普通老人,竟然有三十多坰的開荒地,驚的魯元霞陷入沉思。   臘月二十八早上,冉觀忍著疼痛來到窗前,透過掛著厚厚冰霜的雙層玻璃,靜靜的看著黃愛國、秦海濤、佟寶才、淩飛等人陸續離開工地。   冉長江也要回鄉政府上班,站好春節之前的最後一班崗。魯元霞家裡同樣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處理,兩人在彩霞爛漫的晨光中,相伴而去。   剛才還十分喧鬧、忙碌的工地,瞬間變得寧靜和淒涼,除了那幾棟簡易房屋,再就是一臺又一臺,在寒風中愈發冰冷的機械。   冉觀不能走,必須留下守護這些機械和設備,還有辛辛苦苦開墾出來的荒地。佟寶香也沒有走,義無反顧的留下來陪伴冉觀,盡心盡力的照顧好他。   兩個人都鐵了心,要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平原上,度過一個特殊的春節。   冉長江不放心兒子的傷勢,擔憂他和佟寶香的安全,下班之後又回到狐貍溝工地。累了一天的他,看到冉觀傷好的挺快,也就放心的早早睡下。   臘月二十九,冉長江必須趕回頭道屯,陪父母,陪妻子,陪全家人過年。父子兩人在冰天雪地中依依惜別,情景甚是悲涼,傷感的令人斷腸。